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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間琉璃從他懷裡站起身來,擲地有聲,鋒芒凌厲。早見抬頭望他的背影,眼中金光淡淡,笑意難掩。他伸手搭上風間琉璃遞過來的手,順著他的力道站起身來。

  新聞已經散發出去,猛鬼眾對和卡塞爾的合作勢在必得。西澤和楚子航心中暗罵風間琉璃無恥,卻又無可奈何,只得迅速抓起路虎鑰匙和文件往外跑,卻發現早見賢治沒有跟上。

  他們著急地回頭望去,卻是風間低著頭拉住了早見的袖子,不讓他離去。

  早見回頭,眼中似有疑惑。

  「剛剛我可派人和鯨前輩說好了,阿治未來一個月都得陪我。」風間輕聲道。

  哦豁,被老闆賣掉了。

  心裡雖然在吐槽,眼裡卻沒有半分不滿。他望著戲子瑩瑩發亮的眸子,狀似無奈地回頭叫師弟們快走。

  見狀風間也放開了他的袖子,取出一個iPad調開一張照片放在了榻榻米上。早見湊上去看了一眼,笑容無可奈何。

  「他或許會回一趟小鎮。」

  風間朝他無聲地笑了笑,沒有說話。他拾起一旁刀架上的櫻紅色長刀,牽起早見的手離開。

  他們鑽進一輛轎車,黑色的車身很快隱入夜色中,逃避了燈光的篩查。轎車在黑暗中疾馳,車內卻是一片安穩。風間把頭擱在早見的膝蓋上閉目養神。早見看著他略顯疲倦的眉眼,沉默半晌,伸手按住了他的太陽穴緩緩按摩。他沒有問這輛車將開往何方,只是緩緩有力地按壓著風間的頭部,感到對方的身體漸漸放鬆。

  黑暗中風間睜開眼睛,沉默地盯著前方,良久才半開玩笑道:「阿治是在給我按摩嗎,我怎麼感覺你在擼貓。」

  早見笑著停下動作,報復性地揉了揉他的腦袋,沒有回答。他向後靠在座椅上,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地順著風間的長髮,低眉看著他,眼中閃爍中意味不明的光芒。

  他抬眸望著前方掠過的燈火,眼神冷漠,卻在低頭的瞬間發出一聲長長的喟嘆。

  「用不了一個月。」

  他俯身下來,衣服窸窸窣窣的聲音抓著風間的耳朵,冰涼的髮絲糾纏在一起,撫過臉頰,升起難耐的癢意。一個微涼的吻落在發頂。

  「用不了一個月。」

  早見輕輕地轉過風間的頭,低頭凝視他波光流轉的眼睛。髮絲織成的網中,兩雙璀璨的黃金瞳對在一起。早見只覺得風間淡淡的神色中,那雙眼睛裡流淌著銀河,在這獨立的小空間內將他的夜晚照亮。他俯身將唇瓣輕輕地印在風間的額前,噴薄的熱氣點燃了微涼的肌膚。

  「我給你……」

  自由。

  風間突然伸手勾過他的脖頸直起身來,屈膝跪在座位上將他抵在靠背,堵住了他未出口的話。那雙妖冶的金眸中金色曼陀羅肆意綻放,絢爛又脆弱,炙熱如噴薄岩漿。他像野獸一樣用力撕咬,卻又藏著小心翼翼的溫柔和試探。早見望著他的眸子,眼裡逐漸消去了怔愣的神色,恢復了一片潮汐涌動的金色海洋。

  他閉上眼睛不再看風間的眼神,微仰著頭迎合他的動作,修長的手指沒入風間的長髮。

  窗外的燈火漸漸散去,只餘零星燃在遠處。月色藏在烏雲後,天幕籠罩上一層陰雲,纏綿的春雨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將車內的氛圍氤氳的悶熱潮濕。

  真是貪心。

  他在心裡輕輕嘆道。

  第19章

  流連檐角的雨滴緩緩蓄力,團成鼓囊囊的一滴啪的一聲砸進了凹陷的青石里。空氣中漂浮著潮濕的水汽,落在森林的青綠上。晨起的鳥雀放聲歌唱,嘹亮婉轉的歌喉驅散了清晨漫過山嶺的薄霧。陽光一線一線地漏進來,交織成網。

  光線小心翼翼地漫進來,將大半個房間吞噬。感受到眼前光亮的強度,早見蹙著眉,眼睛不適地動了動,懶懶地掀開一條縫來。

  甫一接觸到薄薄的陽光,早見就木著臉閉上眼睛,裹著被子翻了個身藏進身後的陰影里。沒有觸到熟悉的溫度,他疑惑地睜開眼睛,看著一旁失去溫度的被褥。

  伸手順了順自己的長髮,他舔了舔略顯乾燥的嘴唇坐起來,被單滑過他光裸的肌膚,蒼白的皮膚泛著大理石的冰冷質感。

  修長的手指挑起一旁整整齊齊的衣物,他慢條斯理地套上裡衣和袴衣,松松垮垮地繫著腰帶,露出節理分明的肌膚。早見勾起一件黑色長袍披在身上,赤腳落在地上,悄無聲息地走到了門前。木門被拉開,他踩上門前的木屐,踢踏的聲音懶懶散散地響在空曠的庭院。

  這是座有些歷史的木製庭院,掩在山嶺中,牆角的櫻花獨自綻放,搖曳生姿,飄落的花瓣柔柔地飄落下來,像低頭嫻靜的女子,靜默的快要與自然融為一體,只有角落的廚房不斷奏響著與鳥鳴不符的人間聲響。

  早見伸手隨意拂去旋轉著就要落在他身上的花瓣,一路看著庭院的景象,不緊不慢地朝廚房走去。

  他們到的時候是半夜,沒有看清這座庭院的全貌。

  他停下腳步,斜倚在廚房的門旁上,雙手交叉,望著正在忙碌的青年挑了挑眉。

  「醒了?」

  風間琉璃欺身啄了啄他的嘴唇,回身攪拌煮在熱水裡的麵條,抬頭看著他笑道。熱騰騰的水汽蒸地風間額前冒著細汗,光可鑑人的長髮被隨意綰在腦後,衣袖褪至肘間,露出光潔的小臂。

  早見懶懶地「嗯」了一聲,像一隻伸懶腰的波斯貓,尾音勾人。

  「面好了。先墊個底,中午再給你研究好吃的。」他盛起麵條和著青菜放進青瓷碗裡,覆上還在滋滋冒著熱氣的煎蛋。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他裝模作樣地調笑道,「你不會吃厭吧?」

  「才吃幾次啊。」早見伸手接過他手裡的的碗,觸及對方眼底的忐忑不安,含糊不清地回答道。

  那份惶恐很快被憂色替代,風間望著早見拿過碗的背影,端起另一個碗跟了上去。

  「下次別隨手接過去,我才盛起來,燙。」他皺著眉,神色認真道。

  早見一愣,下意識摩挲著碗壁感受它的溫度,忽然覺得指尖有些發燙。他控制不住願起的嘴角,笑意飛上眉梢,卻只低頭輕聲嗯了一聲,柔軟地像落櫻一樣。

  風間琉璃快走幾步走在他身前,靠近庭院的石桌,伸手拂去桌上的落櫻,一片粉色撲騰著散在了地上。他放下手中的瓷碗,又接過早見的瓷碗放在一旁。

  兩人落下座來,各自輕聲說了句「我開動了。」,就低頭認真地吃飯,不再說話。

  這碗面遠沒有昨天早晨在高天原吃的那般食材豐富,可以說樸素至極,卻是他們小時候一起擁有的過去。

  飯後兩人一起站在洗碗台前,風間挽起衣袖,動作麻利流暢,白皙的手指搭在瓷碗上,看得人賞心悅目。

  那雙手拿過殺人的刀劍,舞過動人的嫵媚,如今又因為他洗起了多年未碰的碗。

  早見站在一旁盯著他,學著他的樣子挽起衣袖,拿著碗動作滯澀,像卡幀的視頻,衣袖也時不時落下來,干擾他的學習過程。

  風間看他面無表情認真洗碗,卻因為不得要領微微皺眉的神情實在可愛,輕笑一聲,放下了手中的碗,把手擦乾淨。

  早見隨著他的動作也停下了,拿著碗的手被弄的全是泡沫,偶有幾個逃逸到空中,飄飄然不知所蹤。他沉默地望著風間,眼睛裡似有疑惑。

  風間低頭抬手為他整理衣袖。意識到風間在做什麼後,早見伸長了手,小心翼翼地拿著碗捧得遠遠的,不讓泡沫沾上風間的衣物。他低著頭看著風間,幾縷髮絲垂至耳畔,勾勒出青年清秀的側臉,肌膚瑩瑩如玉,正認真地為他整理衣袖,蝶似的睫毛一動不動。

  「阿治這樣真像小時候。」

  早見的思緒從美色中被拉了回來,腦子裡突然竄過一句話,還沒來得及過濾出有效信息,又聽見風間接著說。

  「那時候你就像這樣,站在人群旁學習他們的行為舉止,認真地像在做嚴謹的學術研究。」

  他把早見的衣袖褪至肘間,堆著一迭一迭的,確定它不會再掉下來後直起身來放開了手,直起身來深深看了早見一眼,卻在那張平靜的臉上找不到一絲波動。

  「阿治想去哪兒玩嗎?」

  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轉過身去拿起碗,勾著唇道。

  早見繼續自己笨拙的模仿行為,手上的動作卻越來越流暢,很快很一旁風間的動作如出一轍。

  「你不用工作嗎?」

  「為了陪阿治我當然得把工作挪到一邊啊。」他用相當歡快的語氣說到。

  嘩嘩的水流聲沒有得到旁人的應和,風間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

  「王將可沒有放多少權給我。我不過是他的一把刀,因為紋著高貴的家徽,既能用來殺人,也能用來服人。」

  瓷碗被擱在一起,碰撞出清脆的聲響。風間關掉水,擦著自己的手和早見的手,聽到頭頂傳來對方淡淡的聲音。

  「我沒去過日本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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