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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溫柔了徐遠行的輪廓,他看起來像有柔光。

  他也看著她。

  但他不會看太久,因為一旦與她對視,他心裡的很多東西就會破土、長高,他按也按不下去。他們的感情來的稀奇,就像沒有颶風的呼倫貝爾的夜晚一樣罕見。但他知道那是真實的,就像這一晚的月亮,也是真實的。

  他們就這樣走著,有老人披著衣服出來給院門掛鎖,看到他們在這樣的深夜散步,就用深邃的藍眼睛看一夥兒,然後念叨一句:「搞對象呢!」

  徐遠行聽到了,就笑了。這種體驗很神奇,長著那樣面孔的人說東北話。

  「可不!搞對象呢!」曾不野學老人講話,走到徐遠行身邊,挎住了他胳膊。夜這麼涼,這個動作自然挺不了多久,最後是他握住她冰涼的手一併塞進自己的衣兜里。

  他們都知道這一晚會發生什麼,但真的很奇怪,他們都沒有任何迫不及待的心情。比起滾到一起,好像這樣安靜地走在異鄉的小路上也更好,他們的思想在咯吱的走路聲中進行一場漫長的交/媾。

  他們走了很久,最終走回他們的民宿。

  還是那個木柵欄,推開門進去,走過院子。有人在樓上拉手風琴,他們停下聽了片刻,拉的是《黑眼睛》:我曉我見你,卻非於善時;若是沒相見,我就無憂愁。

  徐遠行原本握著曾不野的手用力捏了一下,拉開了門。走過走廊,最旁邊的房間是徐遠行的。這間民宿除了他們和拉琴的老闆,再沒別的人了。

  路過曾不野的房間,徐遠行並沒有鬆手。他牽著她一直走,把她帶進了自己的房間。

  這個房間有兩面窗,一側可以看到一條結冰的小河,一側可以看到山坡上的白樺林。

  曾不野走到窗前看著白樺林,一邊看一邊脫外套、內膽、內搭,徐遠行也在脫衣服,他對著小河脫。然後他意識到這場面有點過於可笑了,當他把外套丟到座椅上,又想起裡面的小盒子,又彎腰去拿。站起身的時候,曾不野從他身後抱住了他。

  他意識到他是非常渴望這個擁抱的,於是回過身去擁抱了她。

  他們緊緊抱著,快要喘不過氣似的,但都不想鬆開。曾不野貪婪地呼吸徐遠行的味道,她不懂怎麼會有人外形那麼粗糙,但味道卻這麼幹淨呢!她也不明白,他們明明都經歷過人事,也有過極其親密的接觸,但現在卻都有些侷促呢?她甚至聽到徐遠行在沖澡的時候鎖上了衛生間的門。

  出來以後她沒有經常洗頭,澡也只洗過幾次。她體驗到了人在極寒時候的懶惰,那是滲入到每一個細胞的懶惰。所以當她沖了澡出來,她乾癟的細胞好像又吃飽了水。她頭髮濕漉漉的。她甩了甩,水落到徐遠行的肩膀上。他就拿過吹風機幫她吹頭髮。

  他可真有耐心。

  她自己都沒有耐心把頭髮吹乾,每次都是囫圇了事。他卻認真。手指嵌入她的發間,一小把一小把地吹。最後再一起吹。

  這樣的溫柔和耐心讓曾不野很受用,她搶過吹風機放在一邊,起身抱住了他。手伸進他的衣服里,緊緊貼在他背上。又踮起腳親吻他的嘴唇。

  「這跟我想的不一樣。」她說。

  「你想的是什麼樣?」

  「在我的想像里,這個時候,你應該已經進/入了我。我的體溫已經很高,呼吸急促,不出意外,我…」

  曾不野想說我或許會高/潮了,但徐遠行吻住了她。他的嘴唇狠狠按在她的嘴唇上,不像在親吻,好像要吃了她。吃她的嘴唇、舌頭,還有下巴。曾不野甚至無法呼吸,巨大的眩暈席捲了她。

  她跌進了被褥之中,但很快身體與之豪無縫隙,因為徐遠行同時壓了下來。

  他像一座山,完完全全將她罩在了身下。那種壓迫感也是一種性感,她不自覺地摟住他的脖子,她的舌尖根本捨不得離開他的嘴唇。

  她想跟他長長久久地親吻,她喜歡親吻他,喜歡那親吻帶給她的流竄的熱意。那熱意讓她弓起身子,但又被他壓塌下去,她只得環住他。

  「你為什麼不喝酒?」她問他。

  「我喝完酒記性不好。」

  她就看著他,等他繼續說下去。他捂住她的眼睛說:「我想記住今天的一切。」

  曾不野的心顫抖了一下。

  那種綿密的痛感蔓延開來,她說不清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她想用行動驅趕這種感覺,所以她的手去尋找他。他毫無預兆地喘了一聲。

  曾不野就接住了他的喘息,她仍舊看著他的眼睛,真誠地說:「它很壯觀,超出我的想像。也可能我的想像太匱乏。可惜我不太熟練,是這樣嗎?」曾不野不喜歡為人服務,卻主動握住了他。

  她的手微微轉著,接著他的手覆在她手背上:「這樣。」

  曾不野輕聲笑了。

  徐遠行沒有飲酒,但眼睛通紅,像一頭野獸一樣。他的理智處於崩潰邊緣,緊緊盯著曾不野的眼睛。突然埋首下去,從她的脖頸開始。

  他徹徹底底地親吻她,掌心和嘴唇到的每一個地方都值得她稱頌。

  當他離開她,用牙齒扯包裝袋的時候,她微微睜開了眼睛。他很緩慢,但她仍舊倒吸了一口冷氣,幾乎帶著哭腔說:「慢點好嗎?慢點。我太久沒有過了。」

  徐遠行額頭的青筋暴起,但他停下了。他知道她需要適應,他也是。他們都太久沒有過了,身體停滯太久感覺像新的,那麼敏感,那麼清楚。

  就像很久沒有愛上什麼人,再愛一個人,那種感覺那樣新奇、深刻。

  她是溫暖的、潮濕的,他是滾燙的、熱烈的;他們是恩和的月亮,清楚的、明白的、乾淨的、徹底的。

  曾不野好喜歡徐遠行愛她的方式,她覺得自己很貪婪。她想被他征服,也想征服他。她仰視他的時候,他會俯身抱她;她俯視他的時候,他總看她的表情;她背對著他的手,他又會捏著她的下巴迫她轉頭吻她。

  她不知道這一夜怎麼過的這麼快,好像把過去幾年空白的日子都要彌補了似的。

  第二天清晨,曾不野是被恩河的晨曦叫醒的。徐遠行房間的兩面窗,一面看出去,是赤霞鋪在河面上;一面看出去,是晨曦灑在山坡上。滿是雪的白樺林,風一吹,雪就飄,那麼好看。

  她幾乎整夜沒睡,又被晨光叫醒,但她竟然覺得不累。睡夢中的徐遠行伸出胳膊把她攬進懷裡,埋進她頸肩。然後他們一起睡了一個回籠覺。

  兩人一起睜眼的感覺很神奇,曾不野起床的時候一直在回味。那畫面好像很熟悉,好像他們一起睡了幾十年,每天都一起睜眼一樣。

  出門的時候徐遠行坐在那不動,曾不野上前拉他:走啊,去吃早飯,然後出發了。

  「我不走。你先去吧。」徐遠行說。他知道自己的致命弱點,他太重感情,一旦開始,他就很難走出。所以他總是受傷害。因為怕受傷害,所以他不再開始。他懷念這個房間,懷念昨晚發生的一切。原來他也是一個悲觀主義者,在一切還在繼續的時候,他已經開始懷念了。

  離開恩河的時候,曾不野去買了兩個大列巴。熱乎乎的大列巴,咬一口噴香。她坐在駕駛座上啃著大列巴,喝著熱的鮮羊奶,聽著頭車播報。

  這一天他們將從恩河出發,途經室韋口岸、臨江村、老鷹嘴,最後到達莫爾道嘎。全程170公里。

  他們將在呼倫貝爾的土地上,一直向縱深而去。這也就意味著,他們的旅程即將結束了。

  路過那家民宿的時候,曾不野正啃著麵包,她看到那個兩面窗的房間,罕見回頭望了一下。

  那真的很美好。

  恩和,真希望我能再回來。

  她想。

  第28章

  ☪ 除夕夜

  ◎暴雪天◎

  2022年深冬。

  不知為什麼,在到達漠河以後,曾不野總能想起2022年的深冬。那年北京的冬天很蕭索,父親曾焐欽總說身體痛。曾不野勸他去醫院看看,他說恐怕是後遺症,不去了不去了。去也白去。

  他人沒什麼精神頭的時候,手拿不起刻刀,索性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曾不野教他用手機投屏,他懶得碰手機,就看直播。

  曾不野回去看他,發現他躺在沙發那一動不動,電視的畫面是一個陌生的小城。那天的直播機位對著一條街道,攝像機里的城市下雪了。有背景音樂在放著溫柔的歌,很趁那雪景。那是遙遠的漠河。

  曾不野不忍心吵曾焐欽,就小心翼翼坐在沙發上,也看一會兒漠河。在那以前,她不知道下雪是這麼的好看,雪很安靜,人也安靜,光陰就在這樣的安靜之中完成黑白的更迭、四季的交替。

  曾焐欽醒來後就對曾不野說:「咱父女倆報個團去趟漠河,你看這城市多安靜,這都直播多久了,也看不見幾輛車。」

  「不報團。報團就你那身體肯定吃不消。旅行團的叔叔阿姨們體格很好,都跟打了雞血似的。別說你了,就連我都自愧不如。」曾不野想了想說:「爸,我買輛車帶你出去玩。等我把欠帳收回來點,我就去買。我買輛大車,能裝下咱爺倆的家當,想去哪去哪。行嗎?」<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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