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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若真是國之棟樑,陛下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守護我西津國土家園的柱石良將,我又該如何?我的私仇與這些大義自不可相較,可我難道就要活該自認倒霉,就算是家破人亡也不能找他報仇了嗎?

  我推開窗,濕氣濃重的風撲面而來,眼瞅著是要下雨了。

  “他出門的時候帶傘了嗎?”我問在屋子裡收拾的阿宇。

  他低著頭臉憋得通紅,回答道,“沒吧。”

  “行了。”我瞧他那彆扭的模樣自己也跟著覺得不好意思起來,就及時讓他撤了手,他立刻長舒了口氣,仿佛叫他收拾床鋪是酷刑折磨。我看著天上烏雲滾滾的樣子,還是放心不下,拿起一把大油紙傘準備去接阿縝,又問道,“他說了幾時會回?”

  我上午醒過一回,被阿縝餵了點吃的,又賴在床上睡了過去,再醒來時已近黃昏,阿縝卻不在,問過他們才知阿縝去店裡了。

  “沒說,”阿宇咧嘴一笑,“少爺就放心吧,阿縝哥那麼大的人,可不會走丟的。”

  我白了他一眼,“我是怕你們阿縝哥被人拐了。”

  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我剛走出門就瞧見巷口一頂挺眼熟的轎子,走近一看,往後門去的那條小巷裡站著兩個人,還是上次那位置,主角還是上次那兩人。

  “郡主所言,霍縝恕難從命。”只見阿縝朝後退了幾步,語氣有些著急。

  “霍縝!你可別不識抬舉!我們郡主救過你的命,現在郡主有求於你,你竟敢推辭!”那黃衫的丫頭還是那般潑辣,咄咄逼人,我不禁皺起眉頭來。

  “郡主屬意於你,要招你為郡馬,是你幾世修來的福氣,你居然還……”

  我頭中“嗡”的一聲,抱緊了手裡的傘,朝他們走去,只聽霍縝道,“郡主若要我的命,只管拿去,霍縝毫無怨言。可是我心早有所屬,無可收回,若這樣迎娶郡主,豈不是欺騙郡主?”

  我腳下一頓,只見夷嵐珂慘笑了一下,道,“我知曉了,今日所求無禮,還望霍校尉不要介懷。”那黃衫丫頭似有不甘,不肯作罷,不顧主子阻攔,叫道,“霍縝!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郡主遠嫁中州嗎?陛下與郡王已經有了打算,想要用郡主與中州聯姻,霍縝現在只有你可以幫郡主了!”

  “我……”

  “阿縝幫不了你們。”我在他們身後冷冷地開口。

  作者有話要說:  jj真是太垃圾了……

  ☆、七十三

  我抱著傘一步步走了過去,看著他們臉上各自驚現的不同表情,道,“郡主應當很明白,您的婚事不是您可以做主的,甚至也不是郡王可以做主的。你想要叫阿縝如何幫你?上殿求陛下賜婚,將郡主許配給他嗎?還是要帶你私奔一走了之呢?”

  “怎麼又是你?鹿公子,恕我直言,此事與你無關。”

  “沒錯,又是我。”我打開了傘,把它撐在了阿縝的頭上,同他站在了一塊,“怎麼與我無關?你們郡主要阿縝可曾問過我?”

  “霍校尉不是公子你的人,為什麼要……要……”

  那丫頭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羞得慌,看了看我又瞅了瞅阿縝,終似恍然大悟,再看我倆的表情分明多了幾分嫌惡。

  “你先回馬車上去吧。”

  “郡主……我們走吧,你還有什麼同他們好說的?”

  夷嵐珂不說話眉頭緊皺,那丫頭頓時泄了氣,慢慢朝巷口的馬車走去。

  見狀,我把傘塞進了阿縝的手中,道,“我也暫且迴避一下。”

  背過身多走了幾步,薄薄的一層雨水落在身上,無知無覺,可不消片刻,衣裳便濕了,冰涼涼地貼在身上。我站在細雨之中,看街上來往匆忙的人,不知明日又有何突如其來無從預測的變數在你我身上發生。

  身後的夷嵐珂不知會和阿縝說些什麼,我已不會再在意了。愛自己所愛,求自己所求,熱情、大膽,夷嵐珂雖是金枝玉葉,身上卻有江湖兒女的灑脫,今日她孤注一擲,卻不會得到她想要的結果。

  頭上的雨忽然停了,我抬起頭只見一把大傘撐在了我的頭頂上。

  “說完了嗎?”我問他。

  他點了點頭,擁著我的肩膀朝回家的方向走,走了幾步,阿縝突然停了下來,對不遠處的馬車道,“從今日後,便不能再與郡主見面了,此去中州路途遙遠,還望郡主多加珍重。”

  馬車的車簾已經完完全全放了下來,也不知阿縝的這一聲道別她有沒有聽到。

  五天後,翎珂郡主匆忙出嫁,上京城在白日裡也張燈結彩,掛滿紅燈籠,載著嫁妝的馬車排起了長龍,比過節還熱鬧。我在酒樓上看著,看那頂花轎從那條城門大街上慢慢走過。

  “郡主是想要跟霍校尉私奔,可霍校尉並不想帶她走,是她自作多情了,是不是?”

  崇翹這話說的有些刻薄,可也沒有說錯什麼。他見我不說話,笑了笑,“鹿公子你難道不高興嗎?以後可不會有人再覬覦你的霍校尉了。”

  我瞥他,“我只是不忿,即使身為郡主,也無法做主自己的婚姻,一世風光可仍擺脫不了是一枚棋子的命運。”

  “那是她相錯了人,”崇翹舉起酒杯略沾了沾唇,“這世上哪有那麼幸運的事情,你喜歡的人剛好也中意你呢?”

  我睞了他一眼,賊兮兮地笑了起來,“宋珉很中意你的。”

  他無奈地苦笑了一聲。對於我那位好友的秉性我自然十分清楚,他不是不中意崇翹,而是他中意太多的人,自從上次我對他說出那番話後,原以為會點醒他,沒想到他竟變本加厲,日日流連花街柳巷,來者不拒,不知在搞什麼鬼。

  “他向我討了白鶴。”

  我訕訕地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那少年確實久不見他跟著崇翹出來了,我仔細回想了一下他的容貌,的確清秀可人,是宋珉喜歡的那一種。

  他看起來心情十分不好,又與我對酌了幾杯水酒之後便早早告辭,留我一人在飯館獨酌。看熱鬧的人群慢慢散去,那一抹喜慶的紅色終於消失在城門口。人生多有不如意,或是情路坎坷或是仕途不順或是懷才不遇,就連坐在重重宮闕中掌握天下的王者也不可能事事順遂,稱心如意。

  我瞥見樓下一個熟悉的身影,笑容便不自覺地浮現在了臉上,連忙結了帳,匆匆下樓,剛巧遇上霍縝跨入店中。

  “霍校尉好巧啊。”

  他不知我這是唱哪出,眨著眼睛盯著我瞧,表情十分迷茫。

  我喜不自禁,問道,“您來這兒喝酒還是吃飯呀?”

  “接人。”他反應過來,臉上露出了微笑,淡淡地回答。

  “接誰呀?”我向前湊了湊,故意問道。

  他笑意漸深,走上前牽住了我的手,同我十指相扣,“你。”

  我儘量不去想寧察郡王的那些事,盡情享受眼下這些與阿縝在一起還算平靜的日子,然而事情竟又出現了意想不到的轉機。

  占據蒼那關多時的東泠軍隊竟被一支來歷不明的民兵打得落花流水,我軍又奪回了至關重要的蒼那關,不僅如此,東泠還派來了使臣送入了一紙和書,表示要談和。

  這還是有些稀奇的。市井中的消息也流傳得很快,多日來的惶惶不安終於煙消雲散,至於這談和——

  “自然是不能和東泠談和!兔子還敢跟狼謀共處?若是接受他們的談和,豈不是要被恥笑?這東川大陸還有我西津的立足之地嗎?依我看,就該讓寧察郡王領兵直搗翡寒城,生擒東泠吳王,一雪前恥才是!”

  眾人紛紛稱是,我和阿縝坐在眾人之中對視了一眼,選擇沉默以對。今日城門大街不比前幾日郡主送嫁來的人少,只因為東泠派來談和的人就要到了。這還是第一次有東泠人踏入上京城,不少人在門樑上掛上雪亮的兵刃,意為恫嚇。

  阿縝臉色有些陰沉,盯著城門目不轉睛,應該也是對於前來談和之人頗有興趣。

  “聽說這次東泠派來的還是個王爺。”

  “嘁!那是自然,難道派個無名小卒過來不成嗎?”

  “哎,來了來了!你們快瞧!”

  我連忙跟著看了過去,便聽身邊有人嘀咕,“怎麼看起來還是個孩子?東泠欺人太甚,竟遣了個孩子過來!等等……他騎的是什麼?!”

  離得最近的人群已起了一陣騷動,只見一個十五、十六歲的少年騎著一頭銀色的巨狼踏入了上京城的城門。

  我“噌”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身邊的阿縝顯然也已認出了他。

  此時的林愈不再是當日我在昆稷山遇到的那個瘦弱少年,他披著金色的鎧甲,背著一把似被月色浸染過的寒刀,□□的巨狼像是一條溫順的狗,馱著他像是走在荒野冰原上。他目無表情地看著四周面露驚慌的人群,目光在我臉上曾有短暫的停留,但即刻便毫無反應地移開,以致我分不清他是不是看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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