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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些莫明地黯然,指著家門對他道:「那裡就是奴家,叫喚的是奴家的狗,它叫李豆黃,奴家就我倆。」

  他點頭微微笑,告辭轉身要走,我心頭一急叫住了他。

  我說:「多謝相公相送,來而不往非禮也,奴送相公回家。」

  他怔了怔,笑容一時亮了春色,淡了桃花,他問:「然後我再送姑娘回家嗎?」

  第2章

  我大約生了病。我飯也吃不下,花也不想繡,鎮日坐在巷口,看著隔河的柳。

  我問豆黃:「他顧是哪個顧?鄰是哪個鄰?」豆黃也不知道,臥在我腳邊舔我的手。

  我暗暗一咬牙,去找三哥買肉,又去太白坊打酒。我剁肉切蔥包好餃子,帶上餃子和酒,出門沿河走。

  我走過一路桃花,走過一河柳,走到青衣巷口,在門前停住腳,踟躕不敢抬手。

  我在他門前來回走,恨自己膽小,恨自己無能,我又不是想男人,我是來還他人情!

  我又抬手。

  不行。

  我數到一百再敲門。

  我才數到九十九,背後嘎吱一聲,站著我夢裡的冤家。

  我說:「顧相公,好巧。」

  他站在自家門裡點頭:「嗯,好巧。」

  我說:「奴見天色好,就出門隨意走一走。」

  他看著我臂間的食盒又點頭:「嗯,很隨意。」

  我一下紅透了臉,我咬住嘴,糾結了一瞬:「實際奴是專程來,答謝相公上回相救。」

  他抱臂揚眉說:「客氣。」

  我說:「奴包了餃子,買了酒,還望相公不嫌棄。」

  他說:「不嫌棄。」

  他叫我進了門,我坐在他屋裡。滿屋都是書,滿屋都是他的氣息。里里外外乾乾淨淨,沒有一絲女人氣。我不禁抿起了嘴,樂透了心。

  他慢條斯理地吃著餃子,就著小壺飲酒。

  我壯著膽子問他話:「相公哪裡人士?」

  他說:「峨眉人士。」

  我問:「峨眉距此多遠?書信幾日往返?」

  他彎起嘴角說:「未曾修過書信,不知幾日往返。」

  我故作驚訝問:「堂上後宅不牽掛麼?」

  他繃不住笑意地說:「堂上早逝,後宅無人,年正十八,尚未娶親。」

  他又問我,「還有什麼要打聽?」

  誰想要打聽。

  我只是還他人情。

  他那以後常護著我出門,陪我送荷包,送腰帶,送手帕,害我又承了許多情。我每每提著小籃去還他的情。

  我坐在他小院裡,看他看書,看他寫字,看他將一片牛肉吃成了五口。

  時光很好,歲月悠悠。我常看得失了神,看得他笑出了聲。

  賣手帕的春香姐姐將我拉住,朝門前的他努努嘴,問我說:「你何時攀上的顧相公?」

  我說:「他是我恩人。」

  春香姐冷笑:「恩人?你預備如何報這個恩?」

  我臉有些紅,我說:「不過平日裡酒食侍奉。」

  春香姐說:「別怪姐姐不提醒。這顧相公,是遠近聞名的大才子,十里珠簾的夢中人,他如何看得上你一個繡花為生的孤女?你趁早醒醒神,莫到最後傷了心,還失了身。」

  我被她話嚇一跳,嚇過之後臉更紅。

  他不曾傷我的心,也不曾要我的身。

  那日我去還他的情,走過萬里橋,遠遠見他在樹下站著。

  他背著手,挺直了背,一個姑娘拽著他衣袖,哭成梨花帶雨。

  那姑娘問:「顧郎,你為何不肯娶我?」

  他拂了那姑娘拽袖的手說:「你是知府小姐,顧鄰一介書生,不敢高攀,是我不配。」

  知府小姐說:「我願等你高中,那時你再娶我?」

  他沒有再說話。

  我便轉了身。

  夜裡我在燈下繡花,豆黃在一旁陪著我。我針穿得急,一下扎破了指頭,疼得我眼淚流。

  他是遠近聞名的大才子,十里珠簾的夢中人,我只是個繡花為生的孤女,我拿什麼同人比?

  我在書院門口碰到了他。

  他同一群人一起,雖說都是讀書人,他偏要發著光,叫人眼裡根本瞧不見別人。

  我轉過身就跑。

  他在後面喊我:「李碧桃!」

  我聽到起鬨聲,跑得更起勁。

  突然手臂被人拽住,他狠狠地問:「你跑什麼跑?」

  我垂頭不說話。

  他又問:「你為何今日來送貨?」他低頭抓我的眼,神色有些危險,「你為何躲著我?」

  我輕聲說:「你是遠近聞名的大才子,是十里珠簾的夢中人。」

  他有些好笑地點頭:「嗯,此言不虛。」他又低聲問,「也是你的夢中人?」

  我眼眶一熱,不敢抬頭看他,我說:「我只是一介繡花為生的孤女,知府的小姐都想嫁你,我拿什麼同人家比?」

  他沉默不語。

  遠遠有人喊著:「有鄰,別在溫柔鄉里磨蹭,先生還在等咱們!」

  頓時起了一片笑聲。

  他有些燥地說:「我改日來找你,你早些回家去!」

  我回到家裡,從正午坐到日落,從日落坐到月升。月光照著我的窗,我突然心頭亮堂堂。

  不能嫁給他,那我就借他生一個兒,我養兒,兒再養我。

  這一生就這麼過。

  我更了衣,抿了發,頭上還戴了花。我像個吸人精氣的妖精,踩著月華去他家。

  他家院子黑洞洞的,他竟然不在家。

  我愣了片刻,把心一橫,在他門前台階上坐下。

  我既然來了,不等到他我就不回家。

  月上中天他才回,看到台階上的我,眼睛比月光還明亮。

  他走近來拉我,我聞到他身上有些酒氣,他生氣地問我:「為何大晚上的坐這裡?」

  我說:「我在等你。」

  他聲音頓時放軟:「等我做甚?」

  我抬眸看他說:「我想找你借東西。」

  他笑道:「借什麼?」

  我眼神堅定地說:「我想借你生一個兒。」

  他眸子顫動,神色愕然:「借什麼?」

  我說:「我想借你生一個兒。」

  他喉結滑動幾下,看我的眼神也變得兇狠,他狠狠說:「不借!」

  不借就不借,凶什麼凶。

  我忍著失落和傷心,抬腳就要回家。

  他一把抓住我,冷冰冰問:「你去哪裡,又找誰借去?」

  我含淚說:「我回家去。」

  他卻抓緊我手不肯松,複雜地看了我片刻,「李碧桃,你還問誰借過?」

  我說:「沒問誰借過,你是頭一個。」

  他又生起了氣,「我是頭一個?」

  他將我手攥得死緊,我有些怕,我點頭說:「嗯,你是頭一個。」

  還不肯借我。

  我心頭很委屈。

  他氣得笑出聲:「好得很吶,李碧桃。」

  他一把將我拉進懷裡,低頭就吃上了我的嘴。他的氣息像個籠子罩住了我,我吃到他嘴裡的酒氣,醉得暈暈乎乎。

  他貼著我耳朵說:「你給我等著李碧桃,不准再找別人借去!」

  等著就等著。

  我等他好幾日,不見他來,等到了媒婆。

  媒婆站在門口說:「李家娘子大喜,有人托我來提親~」

  我一聽就要關門。

  媒婆把住門:「欸欸,娘子好歹聽一聽,是哪家公子來提親。」

  我說:「哪家我都不應,我要等一個人。」

  豆黃伏低身子齜起了牙,媒婆嚇得鬆了手,我趁機就闔上了門。

  誰我都不稀罕,我就要等著他。

  哼。

  第二日又有人敲門。

  我問:「誰呀!」

  他說:「我。」

  我連忙整了整衣裳,抿了抿頭髮,拉開了門。

  他臉色不好,我喜色盈盈。

  我問:「你怎麼來了?」

  可是應了我的請,借我生一個兒?

  他有些無奈道:「我找你說事。」

  我放了他進門,他在院中站著,看我種的花,又看我養的魚,看看李豆黃,又看看我晾曬的衣。

  那竿上晾著我的肚兜,粉嘟嘟,繡著蓮花和鯉魚。

  他臉有些紅。

  我想,站著做甚,有什麼事不能床上說。

  我將他往屋裡帶,他坐在椅上咳了咳,「你說的事,我想了想,可以。」

  我喜出望外,看了看天上的日頭。

  他又咳一咳,「不是現在。」

  也是,日頭這麼大,到底不合宜。

  我點點頭,「夜裡你再來。」

  他臉皮紅透,咬牙切齒,「李碧桃,你這個妖精,你為何把媒婆趕出門?」

  我很委屈,我說:「明明是你讓我等。」

  他吞納一番怒氣,終於平靜下來。

  「要借可以,讓媒婆進門,說媒,定親,花轎過門。洞房之夜,隨你借!」<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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