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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知道原來糖葫蘆有那麼多的口味,個頭飽滿的草莓上敷著亮晶晶的糖膜,橘子被剝絲乾淨裹上糖漬,還有許多口味…可在林文印象里只有山楂味的糖葫蘆,那是小時候自己考了100分,母親獎勵自己的。

  林文不喜歡那酸澀的味道,後來他再也沒叫母親給自己買過。

  「你將這個小推車推到街中央,那有個賣首飾的店,前面那一塊空地是我們的攤位。」

  「嗯。」林文照做起來,利落的推起葫蘆車。

  少年聰明的找到了位置,老闆看他做事還算認真,心裡也挺滿意的。

  林文不會吆喝,他站在那裡儘量保持微笑。

  中午人越來越多,有人只是瞥一眼去走了過去,有人過來詢問,少年磕磕絆絆,無法跨過心裡那道與人交流的坎。

  林文站了兩個小時 ,只賣出去三盒糖葫蘆,看著沒少多少的葫蘆車,有些氣餒。

  他想「或許我並不適合這個工作。」

  顧子書也不知道是從哪知道林文在商業街賣糖葫蘆的這件事情。

  他快速的來到了林文上班的地方。

  為了不被他發現,他躲在一家火鍋店裡,火鍋店有兩層樓,顧子書特意要了帶窗的位置,透過窗口看著樓下努力工作的人。

  老闆偷偷看了林文好,一會兒見他有人來了也不會說話,也不會主動去吆喝。

  他故意板起臉,走到林文旁邊「孩子,你得說出來呀,讓別人來買呀,別人來了你也不說話,低著個頭就臉紅,怎麼會有人來買你的東西呢?」

  林文被說的更加羞愧,他的手緊緊的捏著,胸腔沉悶,不知該如何回答。

  老闆看著小孩又瘦,臉又白,家裡肯定沒好好養著,他又囑咐了幾句,離開了地方。

  顧子書看見著壯碩的中年男子對林文的責罵,他想衝下去,為他理論。

  可他知道,現在他被林文討厭著,他的出現只會讓林文更加不開心。

  於是他又無力的坐下,他的心仿佛被刀慢慢的凌遲,看著喜歡的人在冷風中被寒氣侵蝕,他的眼眸不知不覺的紅了起來。

  到了兩點,這些商業街更加熱鬧起來。

  林文的生意也得到了很好的光顧,不斷有人來詢問林文怎麼賣,什麼味道更好?在林文說出以後,他們都會果斷的付錢,有人要一盒有人兩盒,甚至有人要更多盒,今天需要賣的糖葫蘆,就這樣不斷不斷的減少。

  林文雖然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他的心裡的確被鼓舞到,他也開始勇敢的開口,在別人來問道時,認真的給他們提出意見。

  一連幾天,林文的生意都非常好,他總會在一兩個小時以內就將東西賣完。

  老闆對他也是大驚失色,開心的讚嘆道「你小子看著話都不會說,沒想到賣東西還有點小能力嘛。」

  老闆還特意給了一個獎勵紅包,100塊錢。

  林文拿著這個紅包在回家的路上看了很久,這是他掙到的第一份錢,他無比的喜悅。

  在回家的路上,他路過一個花店,花店不大,裡面的花材擁擠的放著,卻別有一番的美麗,每一枝花都在鮮艷的開著,他忽然想起自己好像還沒有送過母親一束花。

  少年在花店門前磨蹭了好一瞬,終於勇敢的走了進去。

  「你好…請問…」少年捏著紅包,低聲的說。

  「哎,買啥花啊,小帥哥送女朋友啊。」

  林文的臉一下就泛起了薄紅,像花店裡那粉色的月季。

  「不是的,我想買花送給我的媽媽。」它快速的否定,並說出自己的需求。

  「哦哦,那有想買的花嗎?還是說我來給你推薦?」

  「你給我推薦吧,謝謝。」

  「送給媽媽的話,康乃馨呀,最合適了。」

  那是一個白色包裝,裡面包著幾隻粉色康乃馨,看著溫馨又美麗。

  李文一瞬間就覺得這是媽媽的顏色。

  老闆看著林文對這束花展現的亮光,又說「康乃馨是母愛之花,送給媽媽也代表送給她溫暖和關懷,感恩她對家人的付出。」

  「多少錢?」林文問。

  「這束花的話,59塊錢。」

  「59嗎?」

  「對的,我們都不會亂喊價的,現在都是這個價。」

  林文有些躊躇不定,59塊錢對他而言,的確是有些貴了。但想到母親為自己的付出,他果斷的掏出剛得的100塊錢,遞了過去。

  老闆開心的接過來,在光下看了看,又摸了摸「現在還少有人用現金呢?」

  林文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學校不能用手機付錢。」

  「哦,對的,學生就是得少玩手機。」

  林文將找回的錢整齊的放進錢包,抱著新鮮的散發著香氣的康乃馨出了花店。

  他只想著母親會很高興,自然也沒有注意到斜前方站著的少年。

  從林文走進花店的那一刻,顧子書的心就高高的提了起來,他小聲呢喃「林小朋友要買花送給誰?」

  他擔心又害怕,奈何眼睛又無法穿進遮擋的障礙物,看著抱著康乃馨出來的少年,他的心放了回去。

  緊張的臉也舒緩下來「送給媽媽的,那就好。」

  因為林文下班早,回到家的時候,母親還沒有回來。

  他將康乃馨放在餐桌上,脫下臃腫但並不避風的棉服,走進了廚房。

  做完了兩菜一湯,門終於被打開。

  「啊呦,累死了今天。」他聽著母親疲憊的抱怨聲,他端出冒著熱氣的白米飯。

  「媽,吃飯了。」

  「下班那麼早啊…這花哪來的。」疲憊的聲音忽然變得尖利,滿臉怒氣的看著林文,指著餐桌上的花「是不是他送你的?是不是…」她氣憤的拉住林文端著碗的手。

  林文慌忙地說「媽,不是的,這是我買給你的。」

  「買給我的…」這個答案顯然並不令她滿意。

  「你買給我做什麼?花了多少錢?你現在那麼有錢了嗎?」無數個問題打在林文的身上,林文趕緊將碗放到餐桌上,抱起那束花。

  第44章

  將它擋在身前,試圖喚醒母親對花的喜愛「媽,它很好看的。」

  「好看,好看能當飯吃嗎?」「多少錢,我問你多少錢。」

  那一天送出去的花以丟在地上作為了結尾,林文打掃著散落的花瓣,眼裡噙著淚。

  林文第二天上班整個人都沒有精氣神。這是坐在樓上的顧子書發現的。

  林小朋友雖然平常一副默然恬淡的模樣,至少眼裡有光。

  而現在的他整個人圍繞著淡淡的憂傷。

  顧子書趴在窗台上,忽然想起修仙劇的仙人,能聽見別人的心聲。

  顧子書不是,他連問的權利都沒有。

  最近來應聘的越來越多,他們聽說[好吃常來麻辣火鍋店]里有一個年輕的老闆,出資讓別人去買糖葫蘆,還要求必須和那人交流兩句。

  十塊錢一盒糖葫蘆,他給二十塊錢,十塊錢買,十塊錢是報酬,以此類推,沒人不願意做這樣的好事,慕名而來的人越來越多。

  林文逐漸發現蹊蹺,生意再好也不可能天天那麼好,搞得同行都開始悄悄觀察著這個少年,試圖研究是糖葫蘆太好吃,還是這個小男孩太會銷售。

  可他們看來看去,發現這男孩也不主動吆喝,平淡的臉也沒什麼表情變化,看著跟一小酷哥一樣。

  要說帥氣吧,也不帥氣,普普通通的,怎麼就那麼多人在他那裡買呢?

  有些老闆還詢問他要不要來自己店,工資可以再多二百。

  林文拒絕了,這個胖胖的老闆挺好的,他經常給自己帶吃的,雖然有時候說話很兇,但林文知道他是善意的。

  林文逐漸熟悉了一些顧客。

  有點口吃的大叔。

  每次來都買兩盒的漂亮阿姨。

  還有扎著小辮的小女孩…

  小女孩來買的第四天,林文終於開口勸阻「小朋友,你媽媽呢?你每天來買糖葫蘆吃,小心牙齒蛀牙。」

  小女孩睜著大大的眼睛,純淨的眼神看著眼前的大哥哥。

  她歪了歪頭,小辮也跟著晃蕩「媽…媽?」

  漂亮大哥哥只告訴過自己三句話。

  「糖葫蘆多少錢?」

  「我要買一盒。」

  「謝謝哥哥,哥哥再見。」

  可是漂亮哥哥沒給自己說過這個問題的答案,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抬起小臉,眯起眼睛看著樓上正在往下看的漂亮哥哥「漂亮哥哥~我該怎麼回答鴨…」稚嫩的聲音在吵鬧的街道被淹沒。

  顧子書疑問的伸出腦袋去聽。

  林文順著小女孩的視線轉過身看去。

  少年的腦袋趴在窗台,窗邊掛了許多裝飾用的紅燈籠,紅色映襯在少年潔白如玉的臉龐,頗有天人之姿。

  兩個眼睛猝不及防的對上,林文內心生出一種悸動,竟感覺有些酸澀。

  林文一瞬間就猜到了為什麼生意那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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