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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隆——」

  利劍不知何時消失無蹤,裂開的長空再度合攏,純澄的白雪紛紛揚揚地落下,一點一點地蓋在曼斯勒安上,無聲地撫慰著這片傷痕累累的土地。

  「滅了,怪物滅了!!!」

  「贏了!我們贏了!!!」

  「黏液也沒有了!不會再被腐蝕了!!!」

  「勝利了!我們活下來了!!我們活下來了!!!曼斯勒安保住了!!!曼斯勒安保住了!!!」

  「曼斯勒安!!!曼斯勒安!!!」

  「……」

  劫後餘生,歡欣雀躍以疾風之勢瞬間席捲了整個曼斯勒安。

  滿場歡呼聲中,約格則昂不知何時離開,這會兒振著翅翼飛過來,眉頭緊鎖:「雄主,找不到適願他們,你用精神力——」

  「西邊。」凌長雲精神力早已在翻轉尋找,此刻察覺到動靜後,轉身展翅,徑直朝著西面疾速飛去。

  約格則昂一愣,隨即振翅緊跟上去。

  凌長雲剛到西邊空地處,翅翼便猛地一停。

  約格則昂追上來:「怎麼——」

  再看清前面後,他倏地消了音——

  薩岱霍斯半躺在地上,渾身血污,一動不動,雙眸闔上,不曾睜開。感受不到任何精神力的波動,感受不到任何的生氣,已然是,沒了氣息。

  凌洲著一身浸透了血的軍裝跪在地上,手足無措地抱著他,一聲一聲地喊著,卻是都沒有得到半分回應。

  凌長雲心頭一窒,收了翅翼遲滯地走過去。

  「上將,上將……薩岱霍斯哥哥,薩岱霍斯哥哥……」凌洲一遍又一遍地喊著,渾然不覺身邊走進的影子,懷裡的人卻是連睫毛都不曾動一下。

  凌長雲在凌洲身旁站定,緩緩蹲下,聲音輕了又輕:「……阿洲。」

  凌洲後知後覺聽到聲音,抬起頭看過去。

  凌長雲看著凌洲滿臉的血污和被血色染得紅透了的簌簌淌著眼淚的眸子,心間一痛,試探地喚了聲:「阿洲,是我。」

  「……」凌洲看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聲音是再也忍不住地哽咽:「雄父,雄父,你救救他,你救救他好不好——我沒有精神力了你救救他……」

  凌長雲的眼眶也一瞬紅了,抬起手,強悍的精神力湧進薩岱霍斯體內,在凌洲希冀絕望的目光下又盡數從炸得粉碎的精神海里漏出來。

  凌洲愣愣地看著薩岱霍斯身下根本輸不進去一點的淡藍色精神力,整個人倉皇又無助:「上將,上將,你醒醒好不好……你醒醒……」

  約格則昂蹲在另一邊,看向凌長雲,在看到他幾不可察地搖頭後,淺淡的紫眸不由得一暗。

  凌洲眼間映入約格則昂的身影,他抽著氣再度抬頭:「雌父,雌父,之前納恆元帥,納恆元帥不是也炸了,炸了精神海嗎,是不是,是不是我去找精神力他就可以回來——」

  他說著仿若終於清醒過來一般,就要踉踉蹌蹌地起身:「我去找,我去——」

  「阿洲,」凌長雲扶住他搖搖欲墜根本站不起來的身體,「納恆是爆了精神海,薩岱霍斯……是動用了翅骨上的法陣,法陣,以全部生命……為祭。」

  他看著就是因為清楚知道才這麼崩潰的兒子,手指控制不住地微微發抖:「全部的,生命……」

  「……」凌洲空洞地看著他,抖著身體不住地搖頭,他轉過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薩岱霍斯,「不,不是的,薩岱霍斯哥哥……」

  他祈求地抱著薩岱霍斯,手指抖著給他嚓嘴角留下的大片腥紅:「薩岱霍斯哥哥,上將,你,你再讓我等你一次好不好?我這次哪兒也不去了——」

  話還沒說完,薩岱霍斯的身體便漸漸閃出淡淡的銀光,凌洲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他便倏地化為數點銀粉。

  凌洲只覺懷裡一空,面前的銀粉便驀然散去,眨眼間就消失無蹤。

  「不要——」凌洲往前撲了個空,全身骨骼狠狠地砸在地上,自里發出悶響。

  「阿洲!」凌長雲抖著手上前,想要扶他卻又不敢觸碰。

  凌洲終是徹底崩潰,低頭痛哭:「上將,上將,薩岱霍斯哥哥,你再讓我等你一次……」

  凌長雲的手輕輕放在他身上:「阿洲。」

  「十年百年都可以,多久都可以……我哪兒也不去了,我什麼都不做了……」

  「阿洲。」

  「我只等你……我只等你……再讓我等你一次好不好,求求你,就一次……就一次——」

  「阿願!」凌長雲稍稍放大了聲音。

  「……」凌洲嘴唇顫抖著,不再出聲,只是背脊深深地趴伏下去,哭聲漸弱,哀慟滿身。

  凌長雲傾身,輕輕地抱住他:「願兒……」

  「……」

  「啊————————————————————————」

  冬陽高斜,大雪揚了滿天,遍地白茫,不見半分稠黑。

  耳邊喜笑不息,只覺肝腸寸斷,痛不欲生。

  第193章 三年

  溫森2887年冬末,科米加所造怪物現世,蟲神伴侶降臨,先親王凌長雲復活,舉族相抗,終滅怪物。親王回歸,蟲皇執政,科米加自四大家族除名,所犯罪行公諸於世,遭萬人唾罵。此番之後,皇室、議閣、軍部,三構並行,大刀闊斧改革沉疴宿疾,著重對雌雄蟲問題下達了一系列政令,經此一遭,全族均無任何異議。曼斯勒安至此,真正迎來屬於自己的太平盛世。

  ……

  溫森2888年夏。

  議閣大樓內,凌長雲暫代議長一職,著一身銀白議服坐在原先巴格理的位置上,拿著手上的近期各項事務報告淡聲做著總結。

  亞維心不在焉地聽著,目光不時掃向左邊的空椅,頓了頓又垂眸隨意地在光腦上記下幾點。

  等會議結束,他一如既往地慢悠悠地收拾著也沒什麼的東西,晃悠悠地等人群散去後才走出議閣大樓。

  「雄主。」阿弗列見他出來,快步走上來。

  亞維一愣:「中將?你怎麼來了?」

  阿弗列伸手接過他手上的光腦和幾本文件:「上星期最後一名受傷軍雌已經痊癒,昨天舉行了鳴槍禮,這幾天軍部都沒什麼事。」

  亞維點點頭,有些遲疑,「……上將……」

  「……」阿弗列笑了笑,和他一起往前走著,「沒有,陛下和親王殿下都說了,上將不在犧牲一列。」

  亞維眸色微暗,抬頭望著遠方的燦爛晚霞:「中將。」

  阿弗列:「嗯?」

  亞維:「你說,魂燈真的能讓上將……復活嗎?」

  阿弗列腳步一頓,沒有轉頭:「親王殿下不也是……嗎,大殿下將皇室先祖們的祝福全都落於上將一人身上……我相信皇室,相信親王殿下,相信大殿下,也相信……上將。」

  亞維沉默良久,隨即轉頭,唇角勾起:「嗯。」

  「我也相信。」

  阿弗列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大殿下那邊怎麼樣了,這都大半年了,北地那邊也沒傳來什麼消息。」

  亞維抬步邁上飛行器降下的梯子:「北地是蟲神居所,旁人不得隨意進入,也沒有什麼辦法,只能等著了。」

  阿弗列緊跟著踏上去:「也是。」

  「元帥那邊還好嗎?」

  「都還好,納恆元帥精神團穩定,易哲維希元帥最近也重新回到軍部了,其他兩位元帥一切照舊,都在忙著準備過幾天的全族哀悼儀式。」

  「那就好。」

  飛行器漸漸駛遠,亞維低咳了一聲,望著窗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希望北地那邊一切順利。」

  「會的。」

  ……

  溫森2889年秋。

  埃度照例從暗門大搖大擺地走進蘭茲主家書房。

  基塔迪從眼鏡後撩起眼皮看著他,第一百八十次感到無語:「你是不是有病?現下誰都不用躲了,還天天不走大門。」

  埃度第一百八十次抬手拍了拍身上的灰:「你管我?我就喜歡刺激,欸不是我說你,這都多少年了,說了多少次了讓你派人掃一掃,裝個機關,現下都不用躲著誰了,你還這麼——嗷——」

  基塔迪被他扇過來的飛灰嗆了一下,正煩得不行:「你幹嘛?」

  埃度擰著臉走到角落裡:「人家好好的一瓶月季,你就非得跟它過不去,天天往花瓶里澆水?」

  基塔迪:「你管我?這不活得好好的嗎?」

  埃度冷笑:「你都戴上眼鏡了,還看不出來這已經是格克蘭換的第一百八十萬瓶花嗎?」

  基塔·剛剛才戴上眼鏡·迪一臉懷疑:「……是嗎?」

  「……」埃度對著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不欲再跟他討論花到底是不是同一株的問題,抬步走過去,揮開桌上的文件坐了上去,「哎,這一天天的,真是夠無聊的。」

  基塔迪額頭青筋暴跳:「無聊就去找親王殿下商議政事。」

  埃度一個冷戰:「別,我看著他和陛下之間的氣氛就覺得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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