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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來得及鬆手,身子一歪被人攬住,眼前的青布條被一把扯下,突然從黑暗轉向光明逼得她都不敢睜開眼,眯著眼看不清這人的模樣。

  頭頂傳來帶著醉意地低笑。

  “這是哪家的小姐,只是聞聞酒味就醉成這副模樣了嗎?”

  刺眼的陽光從身後的藤蔓中穿過打在身上,她慢慢睜大眼睛,將少年郎的模樣看了個清楚。

  鷹隼般銳利的眼神半垂著,刀鋒雕刻的臉龐上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見她呆愣不知所措,心情莫名大好,另一隻手中剛剛編好的花環輕叩在她頭頂。

  淡紫色的小花襯得少女更加嬌俏,那雙桃花眼微波流轉,身上清甜的果香恍若誤入人間的仙女,讓他有些分不清究竟是她醉了還是他醉了。

  薄荷酒的氣味在燥熱的仲夏讓她忍不住發抖。

  兩坨紅暈慢慢攀上臉頰,她陡然反應過來,一把推開眼前的人,語氣羞憤:“大膽!”

  沒推動少年,反倒把自己推的踉蹌退後幾步,這也不是外人,而是外男,身著華服,腰別佩劍,頭上戴的是金絲楠木碎玉簪,權貴武將家的公子,怎會到這裡來?

  見他輕薄了自己還那般吊兒郎當地站在原地,抱著雙臂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她心中怒意更大,喝責道:“你是哪家的豎子!腦袋不想要了嗎!”

  少年沒有被她的話嚇到,反而順著她的臉向下看去,眼中是輕佻的嘲弄:“小姐還是多擔心擔心自己為好。”

  跟著他的目光看去,她這才想起來剛剛玩鬧時跑丟了一隻鞋,沾了泥的白玉小腳踩在翠碧玉磚上格外刺眼,臉上更加滾燙,腳一下子抬起來藏在裙子後,從來沒人敢這般和她說話,咬著唇眼淚在眼眶中滾動。

  他本來也只是開開玩笑,想要治治這盛氣凌人的傢伙,沒想到一轉眼她眼角就紅透,瑩瑩淚意在眼中欲要滴落,嚇得他一下子就直起腰來慌了神。

  從小到大雖然混蛋事做了不少,但欺負女人這種糟糠事他是絕不會做的。

  “你別哭,我不是那個意思!”他站在原地擺擺手,與剛剛勝券在握的模樣全然不同。

  這下徹底醒了酒,見她還是低著頭,鼻子也紅紅的,三步並作兩步邁上前,想來想去他從懷裡掏出前陣在海灘撈的珍珠:“這個賠給你,能不能別哭?”

  淡粉瑩潤的珍珠在光下閃著澤光,模樣精巧可愛,縱然她見過許多珠寶,可眼前這個屬實討她歡心,眼淚也收了回去,從他手中好奇地拿過珍珠觀摩。

  鬆了口氣,果然,女孩子還是對這種漂亮的小首飾感興趣,幸好他沒扔。

  “妹妹!你怎麼在這!”顧珅明圍著寺廟轉了好多圈都沒找到她,問了宮裡照看的宮女也不知道她跑到哪裡去,嚇得他差點就要回皇宮調兵來找。

  少年微愣,跟著呢喃:“妹妹?”

  見到顧坤明,她單蹦著腳語氣歡快:“皇兄!”

  見她沒事,顧珅明只是給了一個頗為責備的眼神,但也沒說什麼重話,看到僵在原地的少年,再看看自家妹妹,明白先他一步二人就見過了,這樣也好辦。

  他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池小將軍,這位就是你的任務,我朝三公主,日後就交給你了。”

  顧淵不明所以地抬頭,揪了揪他的衣服,一雙桃花眼分外討喜,她半知半解地問道:“就是他要來保護我嗎?”

  聽皇兄昨天說,前朝有個犯了錯的小將軍被父皇懲罰,免了將軍的位置,派來做她的小侍衛。

  顧珅明點點頭,做皇妹的小侍衛只是權宜之計,估摸沒一年就能重新回到原來的位置了。

  顧淵掃了掃旁邊臉色不算太好的人,昂著頭喊道:“可受過宮刑了?”

  此言一出,旁邊站著的顧珅明差點摔倒,一把捂住她的嘴巴,顧及到一旁人危險的眼神,大聲喝道:“胡鬧!淵兒,這可是池小將軍,就算做了你的侍從,往日也要恭敬地喊一聲將軍,知道了嗎?”

  畢竟要不了多久他就要重新回到戰馬上了。

  把他的手拉下來,秀氣的眉頭蹙在一起,不滿地輕哼,她才不要喊什麼將軍,這等浪蕩子要不是礙於父皇皇兄的情面,她今日非要殺了不成。

  如今沒有受過宮刑就敢待在她身邊,她日後定要給他顏色看看。

  小手一插腰,嬌蠻地說道:“本宮累了,走不動道,你現在把我背回去!”

  “咳!”顧珅明瘋狂使眼色,全都被她無視個透,無奈地抽抽嘴角,“我來背你!”

  手被人攔住,抬眼,一向不苟言笑的少年像是被氣笑了,咬著牙說道:“太子金貴,這種事我來就行。”

  他半蹲下身子,繃著臉,要是換作顧珅明現在肯定寧願自己爬回去也不願意上去。

  顧淵可不一樣,看他當真乖乖伏在身下,笑得更開心,直接跳上去,看得顧珅明太陽穴狠狠一跳。

  她身子輕,對於常年穿鐵甲冑的池魚來說基本不成問題,站起身來,垂著眼穩穩地向前走去,一直消失在走廊盡頭。

  顧珅明看著二人的背影忍不住重重嘆了口氣,希望在這裡兩個人都能有所成長才好,心中再是不放心,最終還是離開了。

  在之後的日子裡顧淵沒少為難他,不是讓打洗腳水,就是背著她到處玩耍,要麼就讓他原地表演個耍劍哄她睡覺,或者讓他爬樹給她抓知了,在這一方寺廟裡,他完全是用來哄她的玩物。

  但是讓她失望的是,他一次都沒發過火,少年目色如冰霜般冰冷,任她折騰也面不改色。

  她坐在樹底下的搖椅上,搖著玉扇,半眯著眼看盛日底下少年不知疲倦地一遍又一遍舞劍,汗水順著額頭滴落下來,這幾天顧淵生生把他折騰的曬黑了一整圈,只要她不喊停,他就不會停下來。

  真沒意思。

  “池魚,你過來。”她輕輕喊著,塞了一隻冰梅入口,酸澀爽口,倒是自在。

  池魚停下來,把劍扔在一邊,手掌被劍柄磨的通紅,從太陽剛剛露出一角他就握住劍,一直到現在日暮西山才聽下來。

  剛想靠近就被女孩叫停,她微微皺起眉頭:“站在那就行!沒沐浴不准靠近本宮!”

  嬌氣的蠻橫子。

  心中暗暗吐槽,從來沒見過她這樣刁蠻難哄的女子,要不是皇命在身,哪怕把他丟進戰場殺個昏天黑地他也不想在這裡待一分鐘。

  在這裡已經待了小半月,顧淵看著他,眼睛亮晶晶的,坐起身來好奇地問道:“你是犯了什麼錯,讓父皇把你賜給我?”

  她其實也想不明白,小半個月前皇兄突然把她從凌雲閣請出來,來到這個小破廟裡,這是她十四年第一次出宮,心情好得很,唯一一件不開心的就是皇兄告訴她,來這裡不是玩的,而是陪一個犯了錯的人。

  她自然生氣,自己又沒犯錯,幹什麼要來陪一個犯了錯的人。

  少年神色懶散,背著夕陽,暖光模糊了他的輪廓,髮絲散在空中,熱風下肆意地飛舞,漫不經心地開口:“陛下想要從廟裡放佛像,我不允。”

  顧淵先是一愣,而後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瞪大眼睛:“你拒絕了父皇?”

  他點點頭,絲毫不覺得這種事有什麼要緊的。

  怪不得要懲罰他,縱然她的父皇悲慈善睦,但畢竟是天子之言,豈能容他隨便搪瓷推拒。

  “你為什麼要拒絕父皇,寺廟入佛,這有什麼問題嗎?”她不懂,因為這種事情得罪天子有什麼必要。

  “這是我修的廟,我說了算。”他淡淡回道,“我不信佛。”

  他殺人,自然不信。

  顧淵冷哼,瞥了他一眼,忍不住說道:“人們來寺廟不拜佛拜什麼?”

  世人總要有信仰,在泥潭走不出來的時候也要抓住那一抹光。

  少年看著她,第一次,她從他的眼中看到了這些天不同的東西,清冷中摻著狠厲的決絕:“拜我。”

  那是黃沙百戰中的血影紛飛,大漠孤煙的刀槍皮革,是顧淵從來沒見過的地方,在那裡,沒有百姓拜所謂的佛像,他們只會跪在戰馬之下,向馬上百戰百勝的少年將軍一遍遍乞求。

  求他能報家仇雪恨。

  求他能夠戰戰捷報。

  求他,亂世了結。

  顧淵愕然,愣愣張口:“為何不拜神佛,拜人做甚?”

  “像公主這種端坐高堂的人是不會懂的。”

  他沒有多做解釋,這個世界上,只有能喘息的人才會想到去拜神佛,那些踩在懸崖邊的人,早在來山頂的路上拜了不知多少次還是被逼上絕路,這才把渺茫的希望投到同樣身為人的他身上。

  若他帶給他們希望,那他就是神佛。

  若他被奉為神佛,那戰死沙場又何妨。

  “誰說我不懂!”她不喜歡聽他輕蔑的語氣,她是公主,整個國都最尊貴的女子,她可以懂。<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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