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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罷,身側的幾個暗衛也跟著附和。

  「走吧。」

  禾苑上了馬,江蘅沉默不語,接過手下遞來的刀而後送到了禾苑的手邊。

  他垂眸,嘴角輕輕上揚,握住月塵,黑暗中白光一閃而過,禾苑的衣袖被風捲起,他望著那刀刃,眼神餘光掃到那閣樓,清瘦的身影越行越遠。

  第101章 消解

  高月玥一進城就見著自家老爹,第一件事居然是問徐家的位置。

  高劍信正忙著,見著自家女兒安好,沒有多想,拋給高月玥一句話便要走,就聽後邊兒又來了一句。

  「有個罪大惡極的逃犯被我帶回來了。」

  高月玥說完,高劍信正想著,還有誰能比董凡更罪大惡極的人,便驅馬跟著過去。

  緊接著就聽自家女兒爆了一句粗口,「怎麼不見了?!」

  高月玥猛然發覺,不但芍藥不見人影了,連帶路上捎上的那個姓霍的也不見了。

  江意秋後背驟然間升起一股惡寒,他彎腰,拾起地上的一把有些潦草的長刀,眾人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高大的身影,屏息凝神專注得很。

  只見江意秋雙手握刀,面朝那群已然失去搏鬥能力的人。

  眾人一時嚇得冷汗直流,見著江意秋凜冽的雙目,說話連舌頭都捋不直了。

  聽見求饒的聲音,江意秋冷哼一聲,緊接著揮起了手中的大刀,眾人一個個都默契地合上了眼睛。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之後,等他們再睜開眼時,紛紛張著個大嘴,只見著那廟宇的牆,破了個大洞。

  江意秋立身在正中央,甩了甩身上的灰,丟下外邊的人朝裡面的通道摸進去。

  可一進去就遇上了老熟人,江意秋冷笑一聲,瞥了那人一眼,道:「我以為你早就爛死在哪個污溝里了,命真大啊。」

  芍藥捏著拳頭,眼底布滿血絲,「呵,還是老天有眼啊,最後再給我這麼個機會。」

  江意秋挑眉:「機會?你哪兒來的機會?是憑你瘸了的腿還是廢了的手?」

  通道里有呼呼的風聲,還迴蕩著江意秋輕蔑的話語。

  芍藥胸口震顫幾下:「那就看看,我這個機會,是不是天賜的良機?」

  說罷,她右手緩緩掏出來一把短刃,從身後移至身前。

  脫離高月玥的拖車之後,在城中東躲西藏的她無意間瞧見了禾苑一行人,地上落了這柄短刃,被她給撿了回來。

  聽聞這兩人之間生了矛盾,這會兒又見著江意秋眼中明顯的慌張,芍藥臉上藏不住的笑意。

  只要能讓江意秋亂了思緒,芍藥手中最後淬著毒的一片薄刃就能夠要了他的命。

  「他的刀為何在你這裡?」

  江意秋寒聲道。

  芍藥開始得意道:「城中都亂成一片了,你不是曾經先皇親封的乾聖王嗎?還在這裡做甚?若是先皇知道你如此不念舊情,怕在那陰曹地府都不得安寧了,要來找你呢!」

  她攥著手中的短刃越捏越緊,芍藥並不知道城中的詳情,現下避開話題,覺得只要能夠觸到江意秋心裡的逆鱗便勝券在握。

  江意秋的骨節在這安靜的通道里咔咔作響,「再問一遍,他的刀為何在你這裡?」

  芍藥看著江意秋眼裡藏不住的怒火,心下越來越肯定,張口就來:「那當然是他死了啊!」

  她說完,想起在城中看見的那燒焦的酒樓,以及周圍積聚的皇城司守衛,正當她又要繼續開口時,突然猛的又響起一聲巨響,這次的聲音比上次的更大。

  芍藥見狀,一瘸一拐,緩緩接近江意秋的身體,迎著一絲光亮,她眼中高漲的灼熱仿佛在焚燒她的雙目,她湊近江意秋,低語:「黑火藥的威力任你是皇帝還是草民,都得死啊。」

  江意秋的長刀恍若在憑空錚鳴,他聽見方才的巨響,那不是假象,那真實的震盪就在腳下,他的胸口劇烈起伏著,顫動著。

  芍藥繞在其身側,饒有意味地打量著面前這個看上去像是快要失控的人,「他死了,你應該高興才是啊,當初是誰下令要取你性命來著?」

  江意秋的唇悄然動了動,當初送到他面前的那道聖旨,那杯毒酒,此刻不受控地再次湧入他的腦海,那時候的他就像一隻被丟棄的一條狗。

  她那淬了毒的薄刃,到了手心,嘴邊繼續道著刺激江意秋的話語:「是他禾苑,對不對?你與他的情誼,哪裡比得過別人?」

  是啊,就算不是那人心之所願,可到底,天平終有一端要受傷害。

  江意秋的神思有些恍惚,他忽覺自己的心臟猛然間抽痛不已。

  芍藥見狀,飛速出手,那毒刃直刺向江意秋,察覺後的他閃身躲開,卻不曾想,還是傷及了皮肉。

  自覺已經得逞的她,臉上的笑容逐漸扭曲,直至變得醜陋,「老天有眼!你就等著死吧!」

  可沒等她笑夠,這狹窄的通道里,又響起第三個人的聲音。

  「你要誰死?」

  芍藥轉頭過去,可下一秒她就被江意秋一腳踹到牆上,把牆都砸出了個洞。

  「你……」

  她不可置信地艱難抬起頭來,江意秋為何中了毒還能如此完好無損地站在她面前?

  可耳邊響起輕輕的腳步,另一個人在朝她逼近,芍藥不得已再望去了側面,那身形佝僂,身材清瘦的老人停在她面前。

  「我給你送的那麼多毒藥可還好使?」

  芍藥驟然縮短了瞳孔,「原來是你?」

  「你記性不錯,我離開的時候,你應該還只有三歲左右。」

  董凡臉上掛著慈祥的笑,芍藥一隻手臂勉強撐起上半身,她依舊不死地望了望,明明江意秋手上沾了血。

  「他死不了,不過你自小機靈得很,凡事都習慣留一手,但可惜,這毒對我這個有些任性的外孫,不起作用了。」

  聽罷,芍藥腦子裡仿佛有什麼東西炸開了一樣,她別過臉去,不可置信地看著董凡那蒼老的面孔:「你的外孫?呵,我就沒見過有人來看過你,說得跟真的一樣。」

  話畢,她繼續惡狠狠地望著江意秋,想起身卻沒了力氣。

  董凡看她這幅樣子,似乎是起了憐憫:「好孩子,我們鄰里一場,念在你曾經叫過我爺爺的情誼上,這枚止痛藥可助你緩解疼痛。」

  說罷,他便將一顆藥丸遞到了芍藥面前,江意秋看著她神色忽變,眨巴著眼睛,接過來那藥丸,給吞了下去。

  董凡輕輕笑著,又緩緩起身。

  江意秋手臂上的傷口不大,這會兒都已經沒怎麼流血了,他看著董凡望著地上的人,正要開口,就聽著下面傳來撕心裂肺的痛苦嚎叫,沒有兩聲,就咽了氣。

  江意秋鬆開傷口,蹲下身雙手捏著芍藥的肩膀,卻只看見一張毫無生氣的臉,那雙大睜著的眼睛瞳孔已經渙散,嘴裡散發出的味道顯然是毒的特性。

  他猝然間回過頭來看向董凡:「你!」

  「她也是……是被你利用的?」江意秋聲音發顫。

  「小秋。」董凡輕聲喊他的名字,沉默半晌,他看著從洞口穿進來的一絲光亮:「爺爺告訴你一個道理。」

  「在這個世界上,人們都是互相利用的關係。」

  這狹窄的通道中,處處透著窒息。

  董凡的聲音沙啞無比,透著一股深深的無力卻又有很多的不甘:「我替她了結了這痛苦的一生,又何嘗不是人們口中的行善呢?她若是知道,自己恨錯了人,又為此手上沾了多少血,害了多少無辜人的命,怕是入了地府也無法安寧。」

  江意秋抓著芍藥的衣服,手背上青筋暴起。

  「方才小姑娘又提醒我了,當初她鐵了心要你的命,逼著禾家那小子寫那道聖旨,難道除此之外他就真的沒有別的辦法嗎?」

  董凡轉過頭來,像是在詢問他,但其實那並不是個仍可以有正解的問題。

  事情已然過去,上天不會再給任何人一次重來的機會,也是對所有人僅有的唯一公正。

  「他若是一心保你,那他大可以不答應這條件,可是他答應了。」

  董凡苦口婆心絞盡腦汁在一旁同他說道,江意秋始終一言不發,他抬手,發覺傷口的鮮血已經凝固。

  董凡看他這般動作,搖了搖頭:「你體內有蠱,一般的毒藥都對你沒用,毒素只會作用於那蠱蟲,所以你得感謝我,給你這幅百毒不侵的身體。」

  說罷他又嘆了口氣,「所有人都會害你性命,我是你唯一的親人,你信誰都不如信我。你看江有臨還有那個李晏貞,他們信那姓禾的,結果呢?你信禾家那小子, 最後還不是被一道聖旨差點給葬送了性命?」

  董凡緩步過去,伸出一隻手到他面前:「爺爺不會害你。」

  江意秋垂著的頭就沒有支起來過,只聽那人又開口道:「走吧。」

  霎時,地面又猛然一震,這次的動靜比上次的又大了些。

  董凡看他依舊不語,沉沉吸了一口氣,「再不走這裡等會兒就要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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