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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保育箱裡面待了兩個月之後,他的蟲崽終於破殼而出。

  他是如此的稚嫩幼小,嗷嗷待哺。血脈的連結讓他產生了一些奇怪的反應,他捏住蟲崽軟嫩的小手,輕輕晃了晃。

  然後時隔多年,終於露出了一絲真心實意的微笑。

  原來他信仰的神明,才剛剛出生。

  生命中突然多了色彩。天空是純淨的藍色。皇宮是白金相間的輝煌。他的蟲崽被承認了身份,成為了蟲皇陛下的七皇子,被賜名佩里·蘭斯頓。

  他呵護著小小的佩里一天天長大,從嗷嗷待哺到蹣跚學步。但就在佩里快要記事的時候,他的蟲崽卻被奪走了。

  蟲皇陛下的說法是,要讓佩里跟著雄蟲,學習雄蟲世界的規則,而不能跟在他一個軍雌身邊,太有失體面。

  為了蟲崽好,他讓步了。

  但他始終放心不下自己的幼崽,於是偷偷利用職權之便,看望了他。

  這件事情最終也沒有能瞞過蟲皇。為了懲罰他,陛下劃開了蟲崽的肚皮。

  鮮血和內臟湧出來的時候,蟲皇輕輕微笑,「米科爾森,你看,我做的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因為你不聽話,因為你把目光放在除了我之外的雄蟲身上。」

  被迫目睹這一切的米克爾森幾近瘋狂!哀求了好久,才終於得到了給蟲崽醫治的許可。

  後來,小佩里活了下來。但所有蟲都告訴他,肚子上那道長長的疤痕是雌父造成的。於是在小小年紀的雄蟲心裡,雌父便成了仇恨的代名詞。

  從那以後,米科爾森就再也不敢表現出對於佩里的任何親近。哪怕是在同一個場合出現,都會刻意避開對方的目光。

  但蟲皇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遊戲一樣,之後每隔一兩年都會允許米科爾森孵化出一隻蟲仔,不論雌雄。然後按照米科爾森的表現來決定蟲崽的生死。

  但這根本是一場沒有贏面的遊戲,一切全憑蟲皇的心情。畢竟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些蟲崽大部分都沒能活過兩歲。

  但也有例外,一個雌蟲幼崽因為精神力水平很高,所以逃過了一劫。等他逐漸稍微長大一點,米科爾森偽造了假死的現象,將他偷偷送進了第一軍團。他的弟弟也在裡面服役,可以幫忙照顧。

  一丁點希望也可以讓米科爾森生活得很好,他要求的不多。

  但隨著佩里一天天長大,他發現自己的蟲崽似乎,越來越像他的雄父。

  不過那時候米科爾森並沒有太過擔心。畢竟是自己的蟲崽,一定不會出問題的。哪怕犯了一些小錯誤,也可以原諒。

  他的雌蟲幼崽一天天長大,通過了軍校的考核,進入了第一軍團,成為了一名年輕的軍官。

  一切平靜無波,一切都在越來越好。

  然後,特伊亞戰役發生了。

  在這場慘烈的戰爭當中,他同時失去了自己的弟弟和自己的雌蟲崽。

  但這並不是最糟糕的。在暗中調查的過程中,他發現,這場戰役背後的推手之一,居然是佩里。他的雄蟲崽。

  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弟弟和叔叔。

  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這天巡邏結束後,米科爾森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在去床邊的時候,腳下突然踩到了什麼。

  他撿起來一看,發現這是一枚蛋殼的碎片。上面印著熟悉的紅色斑紋。這是佩里的蛋殼。他破殼之後,這枚碎片就被他小心的珍藏了起來。

  他用力攥緊了這枚蛋殼碎片。頭一次,寧願佩里沒有出生。

  他以為這麼多年,他早已麻木僵硬,不會因為任何的事情而產生波動。但當這件事情真的發生,血淋淋的擺在他的面前,他還是……沒有辦法無動於衷。

  伴隨著拳頭用力的攥緊,蛋殼碎片發出咔咔聲,然後直接被捏成了粉末。

  一滴淚水落在了手背上。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響起,「是感覺很難受嗎?」

  米科爾森立刻警覺,然後發現是自己的光腦手環在說話。這是被黑了嗎?

  「你是誰?」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智能光導系統。」

  「別哭了,我的孩子,真是讓人心痛。」

  「我只想問一件事情,你想復仇嗎?」

  米科爾森冷笑一聲,「一個光腦系統而已,能做到什麼呢?」

  「我知道的、能做到的事情,可能比你想像當中還要多。比如,你曾經偷偷放跑了自己的雌蟲幼崽。」

  米科爾森眼中頓時閃過一陣殺意。

  「在我看來,你只是需要一個新的神明,和新的信仰。」

  「信仰會指引你,將所有糟糕的,骯髒的,腐敗的東西全部清除。還蟲族一個乾淨的世界。你將發揮用途,也將不再痛苦。」

  「上將,你聽說過光選會嗎?」

  第82章 撤退

  在傑森死去的瞬間, 遠在上億光年之外的維爾立刻就感應到了。

  那是一種非常難以形容的感覺。就像在身體裡紮根生長了幾十年之久的腫瘤,已經跟你的身體融為一體,但突然之間, 被整個撕扯剝離開去。

  疼痛,劇烈的疼痛!但伴隨著疼痛而來的, 還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解脫感。

  他終於,自由了。

  即便伴隨自由而來的,是死亡。

  因為疼痛,維爾不得不暫時扶了一下牆壁, 然後立刻掏出通訊器告訴西爾斯這個消息。

  「傑森死了。」

  西爾斯沉默了一秒,然後立即問, 「那你怎麼辦?」

  「放心吧,我好歹也是S級。一時半會死不了的。」

  「我問的不是這個……」

  「傑森現在死了,第二軍團遲早完蛋。你現在最應該思考的,是怎麼應對剩下的勢力。看樣子,現在是蟲皇贏了?」

  「關於營救第三軍團的事情, 你……」

  「我沒問題!」維爾沒讓他把話說完, 「崽崽要是真的擔心我,不如喊一聲雌父來聽聽?」

  西爾斯沉默了。維爾剛要說只是開玩笑, 卻聽到對面突然傳來一聲:

  「雌父。」

  「我一定會找到辦法的, 相信我。」

  結束通話後,維爾背靠在牆上,用手遮住眼睛,然後笑了一聲。

  掌心下, 有濕痕悄然蔓延。

  「傑森死了。」西爾斯收到消息之後,立刻跟艾弗雷特同步了一下,「維爾說的。」

  艾弗雷特挫敗地嘆了一聲氣, 「所以我們又猜錯了。」

  「這哪裡是什麼談判,簡直就是鴻門宴。傑森是突然降智了嗎,還是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信息?」

  「艾弗雷特,」但西爾斯卻問了另一個他更關心的問題,「雄主死去之後,雌蟲還能活嗎?」

  「你是精神力方面的專家,能給出確切的答案嗎?」

  「哦!」艾弗雷特突然意識到,傑森死後,最先被影響到的就是那些被他標記的軍雌。

  這當中,當然也包括維爾。

  「我做過一些相關的臨床實驗。」艾弗雷特斟酌著詞句說道,「效果並不是百分百的。但的確可以想辦法延長壽命。比如,新款的卡拉汀試劑就有用!」

  「放心!等這次的權力鬥爭結束,我就是熬夜加班加點,也一定會找出解決辦法!」艾弗雷特將手環在西爾斯的腰上,安撫地拍了拍。

  「謝謝。」頓了一下,西爾斯又說,「如果有辦法解決雄主去世後雌蟲的生存問題,那麼,或許能夠爭取到第二軍團的倒戈。」

  「確實。但是上將啊……」艾弗雷特笑著湊近,「如果是關心和擔憂維爾少將的話,也可以直說的。」

  「有些話直接說出來,比你想像的還要管用。」

  西爾斯沒有接這個話茬,「傑森一死,我們可以想辦法聯繫一下第二軍團。看看他們到底什麼態度。」

  「的確,畢竟已經跟蟲皇撕破臉了,說不定他們會願意跟我們合作。」

  「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方。就這麼辦吧。」

  在下達命令之後,指揮室里又只剩下了他們兩個。艾弗雷特突然說,「你知道嗎?我們兩個的情況不太一樣,是你標記了我。」

  「所以,如果你死了,我也沒有辦法活。」

  西爾斯聞言皺眉,不太明白艾弗雷特為什麼要在這時候討論這個話題,「我不會死的。」

  「而且標記不是雙向的嗎?」

  言下之意就是,要死一起死。

  「我愛你。」艾弗雷特突然說。

  突如其來的表白讓西爾斯一愣。但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時間突然逆轉,回到了這三個字之前。

  艾弗雷特把這短暫的告白藏在了時間的縫隙里。全宇宙無人知曉,仿佛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是只有他們兩個知道的秘密。

  小雄蟲甚至還特地解釋了一句,「我沒有浪費時間。」

  其實只有三秒鐘的時間,浪費了也無所謂。但西爾斯突然想起,剛剛艾弗雷特說過,有些話直接說出來,比你想像的還要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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