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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滴淚水,在此刻猝不及防的打在了他的臉上。

  「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應該那樣對你。」

  「先生,你怎麼了?」,察覺到時予安狀態不對,林鈞關切的抬起頭。

  即便他此刻意識恍惚到眼神都不能對焦,還是開口輕聲安慰道:「我沒事,就是剛才感覺有點疼。現在已經沒什麼感覺了,只是還有一點……暈。」

  費力說完最後一句話,他逐漸乏力失去了意識。

  第26章

  第二天林鈞醒來之後, 即便他本人再三表示他沒感到任何不適。時予安還是把人拉到樓下診療室那一堆精密的儀器面前,給他做了全套的檢查。

  還好,結果顯示他確實沒事。

  還好他沒有造成什麼不可挽回的後果。時予安重重鬆了一口氣。

  那天之後, 時予安也不知道自己是出於怎麼樣的心理。他開始有些不想見到林鈞。

  只要一看見這個哨兵,對上他真摯的眼神。時予安就不可避免地回想起當時,林鈞痛苦蜷縮在床上的模樣。讓他覺得無地自容。

  可兩人現在同住一個屋檐下,那可能躲得開。林鈞很快就察覺到了時予安異樣。

  哨兵顯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突然冷落, 明明以往他都會允許自己陪在身邊。

  這間只有二層的小療養院裡, 就這樣上演了一場他逃他追。

  「?」, 裴安懷中抱著自己的小兔猻, 歪頭看著眼前的荒誕,眼神中充滿了疑惑。

  顯然他完全沒有搞懂, 大人們這是突然在鬧哪樣。

  直到又一次, 時予安再也避無可避的被人堵在了樓梯口。

  哨兵的身形格外健碩,樓梯口狹窄, 時予安嘗試了兩次路完全被林鈞堵得嚴嚴實實。他根本不可能繞開。

  沒辦法, 時予安認命的嘆了口氣, 「讓一下,我得去樓下的診療室。」

  林鈞微微垂手認真的注視了時予安一眼,「先生在躲著我嗎, 為什麼?」

  「咳咳!」, 時予安被這突如其來的直球打的措不及防, 直接被自己的口水搶得直咳嗽, 「我哪有躲著你。」

  林鈞聞言沒有接話, 依舊認真的注視著時予安。

  時予安:「……」,這話確實他自己都不信。

  眼見自己實在躲不過了,時予安糾結了片刻還是決定和林鈞攤牌, 「我,我傷害了你,你不生氣還纏著我?」

  林鈞反應了片刻,才明白過來時予安指的是前幾日的深度疏導。

  「只是因為這個?先生也沒有真的傷害到我,沒有必要因為這個介懷。」

  不,他不是在因為這個介懷。

  時予安張了張嘴,想要說出的話卡在喉嚨里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如何能告訴眼前滿心真摯期許的哨兵,他現在所經歷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場騙局?

  時予安無法開口,他腦中幾乎亂成一團麻,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林鈞。

  和林鈞又含糊了幾句,時予安擠開他又將自己關進了診療室裡面。

  他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哨兵暗自握緊了拳,嘴角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

  ………

  是夜,時予安滿臉疲憊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明明一天下來幾乎什麼都沒做,他卻依舊覺得勞累無比。

  在這家療養院裡,他的房間內有著寬敞的獨立衛浴。他解下自己身上純白的診療服,走進盛滿溫水的浴缸中準備好好放鬆一下,理順自己雜亂的思緒。

  泡著泡著,時予安開始逐漸覺得有些乏力。身上的溫度越升越高。

  他一開始還沒太在意,只當是自己最近憂思過重加上換季有些病了。直到這個溫度逐漸升高到他難以忍受的地步。

  他試圖扶著浴缸邊緣撐起身子,又撲通一聲跌落回水裡,濺出一地水花。

  燥熱的溫度攀上他的面頰,侵蝕著他的理智。將他的意識從身體中一點點抽離。

  時予安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他已經進入結合期。

  嚮導的結合期每三月一次,時予安將自己的日子記得很清楚。距離他下次結合期,分明還有小半個月。

  難道是因為最近思慮過重,導致他結合期提前了嗎?

  他此刻反應過來顯然來不及了,浴缸的邊緣濕滑根本抓不住。無論時予安怎麼努力也沒能從中爬起來。

  更讓他感到糟糕的是,他的房門外竟然在此刻響起了敲門聲。

  咚咚咚!

  「先生,安安烤了你喜歡的蛋糕。先生?」

  等待了一會兒,見時予安半天下來都沒有一點回應。林鈞的聲音明顯染上了一絲焦急。

  「先生你在裡面嗎?!先生,你回我一句話!」

  別進來!至少不要是現在!!!

  正處於結合期的嚮導身體太過虛弱,時予安拼盡全力吶喊口中也只能發出微弱像貓兒一樣的嗚咽。

  眼見時予安一直都沒有回應,門外的林鈞越發的擔憂。敲門聲越來越大,演變到後面都變成了砸門。

  「先生你說句話!你再不回聲,我就進來了!」,說完這句話之後,門外的人沉寂了片刻。

  吱呀——一聲,時予安忘記鎖好的房門終究被推開,門外林鈞道了一聲得罪,走了進來。

  一進門林鈞就察覺到了不對,房間內空無一人卻縈繞著非常濃厚的維塞萊茵香。

  這座有時予安存在的療養院,上上下下都被這股維塞萊茵的花香浸染,就連門口的花壇里都種滿了維塞萊茵花。但這股味道,哪怕就在時予安的身邊也沒有這麼濃重過。

  這股濃重的信息素,熏的林鈞有些頭暈目眩,下意識退後一步。看著空蕩蕩的房間他猶豫了一下,像是被某種不可抗力吸引,他不受控制的走了進去。

  「先生,你在屋裡嗎?先生?」

  他強忍著不適在屋內搜尋了一下,最終猶豫的停在了亮著燈的浴室前。

  聽見他搜尋的動靜,時予安心中巨震。

  聞到這麼濃郁的信息素,哨兵都能立刻意識到有嚮導進入結合期,即使撤出危險範圍。林鈞怎麼傻呵呵的還留在他周圍!

  來到浴室的門口,林鈞強大的感官終於讓他聽見從門縫裡透出時予安微弱嘶啞的聲音。

  「床頭第2個格子裡,拿給我。」

  那個抽屜里,放著時予安的抑制劑。

  這是時予安混沌的大腦,唯一能思考出不讓事態更加嚴重的方法。

  門外的人停滯了一下,時予安原本強大的精神力在此刻徹底失去了作用,他甚至無法判斷門外的林鈞在做些什麼。

  半晌後,林鈞拿著一板沒印著任何文字或說明,只是簡單用鋁箔紙包裝的藥片又一次回到了浴室門口。

  「先生,我進來了……」,哨兵的聲音透露著明顯的緊張,但時予安早就無暇去顧及這些。

  嚮導能夠精準分析他人情緒的大腦,已經完全脫離了主人的掌控,讓他只能感受到燥熱和嗡鳴。

  時予安沒有回應,他拼著最後的力氣在林鈞正是推門而入之前一把拉上了浴簾。

  吱呀——

  金屬合頁轉動的聲音傳入他敏銳的感官,挑動著他緊張的神經,浴室的門被推動。隔著一層薄薄的帘子,兩人呼吸都已經停滯。

  林鈞剛一推開門,就感受到一股濃烈的嚮導素向著他撲面而來。濃郁的花香嗆得他咳嗽了一聲,思考變得遲緩大腦有些發懵。

  心下不免更加擔憂,這味道濃郁的不同尋常,時予安的身體到底出什麼問題了?

  考慮到時予安的身體狀況,林鈞沒空思考其他,迅速將手中的藥片透過帘子遞了過去。

  接過藥品的那一刻,時予安的手不可避免的摩擦過哨兵粗糙布滿槍繭的掌心,心臟突兀的一跳,身體不由自主的更加燥熱。

  林鈞忘記了給他準備服藥的水,時予安一時之間也管不了這麼多了,拆開藥片囫圇吞下,試圖平復自己粗重的呼吸。

  他的等級太高,區別於那些A級嚮導,他的結合器哪怕用上特製抑制劑也無法完全壓制。藥片只能起到一些緩解作用,讓他混沌的大腦短暫恢復清明。

  「先生,有好受一點嗎?需不需要我給你叫救護車?」

  每一位嚮導都是聯邦珍貴的資產,身為聯邦的哨兵有義務保護遇到的每一位嚮導。從出生起,這條規則就通過教育反覆刻進每一位哨兵骨髓。

  林鈞不知道時予安到底怎麼了,也察覺出來時予安現在的狀態不對勁,需要他的幫助和照顧。

  時予安被他的聲音嚇得險些炸了毛,恢復了一些力氣的他聲音變得高亢尖利,「你怎麼還不走!!!」

  「我知道先生最近在躲……」

  林鈞話還沒說完,就只聽一陣巨大的水聲。

  因為情緒過激,剛恢復了一點氣力的時予安一下子從坐姿跌落回浴缸里,揚起巨大的水花。措不及防間他嗆了口水,止不住的咳嗽。

  林鈞心中一陣慌亂,「先生你怎麼樣?我,我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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