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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這一刻,時予安才徹底放鬆了下來。

  他本沒打算上床,就這樣合衣守上這人一晚。

  誰知就在林鈞閉目的下一刻,雪獅身子一扭將時予安推到了床上。

  時予安正發懵時,雪獅就緊接著爬到了他的背後,將他整個人圈進長長的絨毛中,輕輕的舔舐他的臉。

  雪獅的絨毛里十分暖和。

  時予安嘗試掙扎了一下,沒有掙扎開。林鈞的狀態好不容易平穩下來,為了不打擾到他休息,時予安只好放棄了掙扎。

  好吧,如果是這樣休息的話……那的確不需要多厚的被褥。

  ………

  時予安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因為屋中沒有窗簾,窗外刺目的陽光直接照射在了他的臉上。他不適的眯了眯眼低頭看了眼身旁,床鋪不知何時已經空了。

  厚實的被子被蓋在了他自己身上,他的那件外套被疊的整整齊齊的放在他的枕邊。昨日他帶來的手杖也明顯被擦拭過,靠放在床頭柜上。

  「先生您醒了?」

  時予安迷茫的坐起身,就看見林鈞將里幾個飯盒放到了桌上。

  此刻的林鈞恢復了以往的嚴肅沉悶,一點也看不出來昨晚紅著眼睛哭著求他別走的樣子。

  「恢復好了?」

  「嗯。」,林鈞沉悶的點頭應了。

  「解釋。」,時予安語氣平靜的伸手指向了,桌上那一盒嚮導素,「如果你有使用,昨天那點小事絕對不會讓你失控。為什麼不用,嫌棄我?還是你準備當傳家寶,幾萬年後當做化石賣個好價錢?」

  時予安神色沒有什麼變化,言辭卻情不自禁的變得犀利。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隱忍怒火的表現。

  林鈞沉默了很久,突然看向了時予安的那根手杖。

  時予安心中莫名一慌,好在林鈞似乎沒有認出這根手杖代表著什麼。

  他只是說:「先生,我們尚且什麼關係都沒有……」

  「你什麼意思?」,這段話成功讓時予安的怒火又攀升了一節,他正準備發作就只聽見林鈞默默補充上了沒說完的後半句。

  「您就打我。」,哨兵抿了抿嘴,語氣裡帶著些許委屈。

  「嗯??!」,時予安完全沒有想到林鈞會突然說這麼一句話。

  此刻哨兵的手臂上,除了手腕纏繞著一截繃帶,手臂上還有兩條明晃晃的腫痕,一看就知道是抽打留下的。

  時予安睜大了眼睛,「你少給我轉移話題!你當時那樣子,我不強硬些看著你把自己的手咬廢嗎?」

  「您打我。」,然而林鈞只是一板一眼的,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

  時予安氣勢瞬間矮了一截,不管怎麼說他確實動手了,這事兒的確是他理虧。

  「我不該動手打你,是我不對。但你也別想躲過去,回答我,這盒嚮導素怎麼回事?」,時予安氣急的同時,從床上起身。

  他的床鋪旁總是習慣鋪著地毯,此刻下床他也是下意識的直接光腳走了下來。不曾想他的腳還沒落地,林鈞突然喊住了他。

  「小心。」

  「什麼?」

  哨兵走到他面前半跪而下,將拖鞋遞到他的腳邊,「小心,地上涼。」

  第15章

  感受到林鈞炙熱的掌心貼上自己的腳踝,時予安頓時瞳孔一縮下意識收回了腳。

  林鈞看著自己空下來的掌心,抬起頭眼神中帶著不解。

  「咳咳!我自己穿就好。」,

  這哨兵怎麼一點邊界感都沒有……

  時予安又追問了好幾次,到底為什麼不用他的嚮導素。奈何林鈞嘴嚴得像是被焊死了一樣,時予安怎麼努力都沒能問出真相。

  對峙到最後,看著眼前沉默不語的哨兵時予安眉頭緊蹙,「你不想告訴我也行,你的自由我無權過問。但今天你必須把人工嚮導素換下來。」

  時予安頓覺自己頭疼不已。

  要是林鈞沒有落到他手裡,他才不會管那麼多。既然人是他救治的,時予安自然要負責到底,不能眼睜睜看著林鈞這樣作賤自己。

  聽到這個要求,林鈞的神色出現了十分明顯的變化,似乎有什麼他無法接受時予安嚮導素的理由。

  「不然呢?你再應激一次,還要麻煩我再從首都跑過來嗎?」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時予安也算是徹底摸清了林鈞的性格。這個哨兵心理防線很重,非常不願意麻煩別人。

  果然,聽見時予安這樣說,林鈞的神色出現了明顯的動搖。

  他沉默的思考了很久,最終輕輕嘆了口氣笑了起來,小聲呢喃道:「也沒關係,天上的月亮不會屬於我。」

  「什麼?」,時予安聽得不明所以。

  哨兵像是這才注意到,自己剛才竟然一不小心將心裡話說了出來,眼神閃躲了一下。

  「沒什麼,我答應您好好使用這盒嚮導素。不會再麻煩先生。」

  時予安湛藍的雙眸微微眯起,仿佛一下就能將人的靈魂洞穿,語氣冷硬的吐出兩個字,「不信。」

  林鈞上次收下這盒嚮導素時也是滿口答應他好好修養,還不是回頭就開始糊弄他?

  在林鈞疑惑的目光下,時予安坐在床上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過來,我給你把人工嚮導素換下來。」

  「這……」,林鈞下意識想要拒絕,可在觸及到時予安的目光後,他的態度就不自覺軟化了下來。

  順從的來到時予安的身邊俯身而下,將頭靠在了他的大腿上。像只溫順的獅子,將自己脆弱的脖頸以及脖子上佩戴著的抑制器全都展現在了想到的面前。

  時予安拿起一個瓶裝嚮導素拆開,伸手打開了抑制器後的一個小開關。將裡面剩餘的一些人工嚮導素排空,又將自己手裡這一瓶灌了下去。

  「換好了,起來吧。」

  一瞬間,林鈞的周身都被那股花香填滿,吐息間都是那股濃郁的維塞萊因香。

  塞萊因斯,維塞萊因……

  他有些慌不擇路地從時予安的腿上爬起,神色僵硬幹巴巴的說了一句,「謝謝。」

  ………

  「我走了,白塔的人已經來接我了。」,簡單吃了兩口林鈞買回來的早餐,時予安準備離開。

  「嗯,我送您。」

  臨走前,時予安目光幽深的看了眼這間空空蕩蕩的宿舍。

  這哨兵是真的把自己的生存質量壓制到了極限……

  他張了張嘴想要勸說些什麼,又覺得自己似乎沒有立場說那些話。

  最後他也只留下一句,「林鈞上將,偶爾也該對自己好些。」

  聽到這話的林鈞愣了愣,最後直到目送著時予安離開,他也沒再有反應。

  ………

  林鈞的失控,作為一個插曲很快過去。時予安的生活重新回歸了平靜,甚至平靜的有些過分。

  塞萊因斯星也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入了冬,雪花飄落滿地銀裝素裹。

  療養院外種植的維塞萊因花,也被裹上了一層積雪。卻絲毫沒有枯萎的跡象,在風雪中依舊瑰麗的綻放。

  「不應該啊……」,時予安滿臉愁容的放開著,第六軍團對於上次非法倒賣嚮導素事件提交上來的報告,「難道是因為對這些人的抓捕打草驚蛇了嗎?」

  從上次嚮導素事件結束之後,一切事情的調查都再無進展。別說關於精神武器的事情,就連他們售賣嚮導素的來源迄今為止也都沒能搞清楚。

  落網的那幾個黑市商人,嘴一個比一個嚴,幾乎問不出任何東西。經過數據比對,那些嚮導素也不屬於聯邦系統下登記在冊的任何一位嚮導。

  線索實在是太少了,時予安用力扯了扯自己金色的髮絲,腦中一團亂麻。

  現在他只期望,阿比斯能在前線安好。

  突然一陣提示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是裴安給時予安發來了消息。

  【大人!這幾天考完試,我就寒假了!】,光憑這些發送來的文字,時予安都能感受到小孩的雀躍。

  【好好考試。】

  【我知道!那個,如果我這次成績好,我能不能在療養院要一個我的房間?】

  時予安有些疑惑。

  【這和你考的好不好沒關係,你想要我就給你準備。只是,你又不常來這邊住,要房間做什麼?】

  【還不是您最近總待在那邊!好不容易放假了,我想陪您嘛。】

  【行行行,我給你準備。】

  小孩子都這麼說了,時予安哪還有不答應的道理。

  「準備房間的話,要買不少東西。」,到這一步,時予安突然犯了難。

  現在的網絡購物和便利,下單後一個小時內無人機就能夠包郵到家。但時予安不太喜歡網購,質量不好保證。因為商品價格過於昂貴,他常去的很多店鋪也不支持網絡配送。

  簡而言之,想給裴安準備房間,他現在需要去商場一趟。

  這就讓他不知該如何是好了。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在明知聯邦最近不太平的前提下,時予安當然不會傻兮兮的自己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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