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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優闔上眼, 料定自己絕對是困迷糊了,不然剛剛那一瞥視線的餘光里, 李執怎麼還在

  他此刻應該在哪?在高速上開車, 馬上快到家了,準備搭飛機反正不是在這裡。

  李執才從餐吧回來, 就目睹了悠悠起床失敗、又瞬時縮了回去的全過程, 她這副犯懶的樣子平日裡實在少見。

  起了心思逗她, 把手伸進悠悠的被窩裡,剛剛在料理台水龍頭下沖洗過的指尖微涼,雪粒一樣撒落在溫暖綿軟的肌膚上。

  又很快融掉,化為汩汩流水淌入時常行經的溝壑……

  吳優先是被突然冰了一下,又有這麼陌生又熟悉的觸感掠過胸口, 神回意明, 徹底清醒。

  模糊朦朧的晦暗情愫只閃現片刻,就全部風吹雲散。一下子坐起來,理智占領高地。

  注視著眼前人, 李執換了件水洗槍黑工裝褲,上半身穿著米白打底、焦糖色調、菱形花紋的費爾島毛衣。

  日上已三竿,暖暖的光線籠罩著兩人, 窗外湛藍湖水無際蔓延,與遠天連綿成一線。

  氛圍極相宜,迎上李執的卻是悠悠急躁的催促:「你怎麼還不走航班還來得及嗎」

  李執正收回手臂,從桌上的水晶果盤裡挑選,拈了枚鮮嫩飽滿的草莓遞到她嘴邊。

  吳優只穿了件吊帶睡衣,絲綢輕薄,恰到好處地將起伏包裹。秀髮垂順在纖細帶子上,烏黑與月白碰撞,繪一幅淡雅水墨。

  艷紅莓果的加入,添一絲斑斕。吳優卻不領情,歪了歪頭、蹙著眉退開,一疊聲追問。

  李執還沒來得及解釋,她已開始懊惱:「你誤機了怎麼回事?」甚至發起了脾氣,對李執、也對自己。

  吳優忘了半夢半醒間李執出門的印象,只後悔清晨不該又貪心胡鬧那麼兩次。早知道就讓他儘快出發、把時間留得寬裕些。

  悠悠這易炸的情緒李執也習慣了,舉到她唇邊的手指並不收回,反而向前一碾,想把她那些脫口的埋怨抿回去。

  吳優被逼著後退無路,只能張口咽下那枚果子。額頭卻還擰著……她此刻可不想調情,嫌他略帶孟浪。

  李執忍不住笑了出來,一邊輕輕地按下悠悠的肩,讓她歇口氣。一邊吐出了一個詞:「ba,tai」。

  這是個h洲方言裡特有的詞,可以寫做「百坦」。

  環滬區域生活的江浙人眾多,其中以吳語區為一大占比。認真說來,雖然吳優和李執來自於不同省市,卻屬於一衣帶水的相同地域。

  不過黎老師祖籍北方,家裡並不大說方言,吳優自小又喜歡在學習上攀比,演講、詩朗誦之類一向是標兵。

  即使後來外企工作的兩年,吳優也是那種不愛中英文夾雜,熱衷普通話走天下的人。

  她語言上並不像很多吳儂軟語的本地女孩子,挺直爽利落的。

  嗯,只是偶爾稍有點蠻橫,李執覺得。

  他不同,早年沒把公司搬到上海時,接觸的生意對象大多是江浙廠商。不止是自小紮根的h洲話,更難懂的溫台

  、金衢片區口音,李執也能略說上幾句。

  每次磨礪都有痕跡,也有收穫。

  兩人同歲,但李執是比悠悠經得雜一些,性子也要緩一些。

  嗯,有時會有點溫吞,吳優認為。

  卻也契合,即使在床笫間最暴戾的時刻,下一秒李執也能體貼地伏在悠悠鬢邊,求問她的感受。吳優品著他話語尾調里的那一絲絲黏糊,挺拔的男人仿佛變身乖巧的巨型貓貓。

  比如此刻,他拉過她的手,在掌心一筆一划,默默地寫了那兩個字。

  吳優的心境居然真的靜了下來。

  百坦,說在嘴邊是「慢慢來」的安撫意思。書面也解作百事坦然,是「不急不躁,徐徐圖之」的處世哲學。

  從起初的相識開始,李執眼裡的吳優就不是淡然自若的,她勞心勞力、汲汲營營,並非一個甜美無憂的女孩。

  許多個像今天的瞬間,他都好想說一句「慢慢來」,只是並非戀人,他不夠格。

  現在,李執終於能插上話來,他先把食盒從旁邊的桌子端到床頭。

  早上他在老城區買好玉蘭餅,一路直奔回來。開了門發現悠悠還在睡,就先用保溫袋子裝好。

  剛剛估摸著她也快該起床了,李執才去餐吧預熱烤箱,選了空氣炸功能,重新烘一下。順手拆了買好的果切、洗了櫻桃和草莓裝盤。

  吳優在琳琅滿目的食盒裡,一眼就看到了金燦燦的玉蘭餅,還冒著裊裊的熱氣。

  空氣中立刻縈繞起一絲暖乎乎的香氣,熟悉熨帖,煙火人間。

  李執托著小餐盤,悠悠耐不住上手捏著油紙,就著小口吃了起來。

  咬了一下,酥皮還是脆的。外層軟糯細膩、內餡湯汁滾燙,吳優小心翼翼地專注嘬食。

  李執看她心滿意足,覺得跑的這趟也算是稱心如意了。

  他趁著悠悠低頭吃東西,解釋起來:「我早上退了機票。」

  吳優吃完一枚,又端起旁邊那碗小餛飩。喝著湯,才反應過來:「這怎麼可以,琢子一個人陪你媽不好吧」

  私心裡,在清晨他離開,那側床榻微涼的片刻,悠悠留戀過李執。

  可她也知道,顧秀清病程進行到這一步,所剩時日有限。李執作為子女是該多陪陪她、多看看世界。李琢年後上班早,剛工作不方便請假。老太太體質又差,出國需要靠李執安排照料。

  李執低下頭,跟悠悠抵了抵額頭。以前的吳優會覺得這是有點無聊的哄人把戲,現在卻莫名地順從。兩人眼睛離得很近,幾乎要碰到一起。

  吳優看見李執笑了,露出一邊的隱隱酒窩。

  「傻子,又不是只有這一趟航班。」

  不用著急,凡事發生都有應對,沒什麼值得你去皺眉。

  成年人的責任紛繁多樣,即使是互通心意後的第一個情人節,他也只能多陪她半天,傍晚就要搭乘新購的航班離開。

  但也足夠了,李執看著她吃著玉蘭餅鼓起的臉頰,想起在那所小學附近攤頭排隊時,腦海里勾勒出小時候的悠悠。

  彌足珍貴的一瞬間,可也被李執抓住了,不受控地拿嘴唇碰了碰那處柔軟,吳優沒有躲,只是羞赧地別了別臉。

  真奇怪,那麼多更應該臉紅心跳的時刻,她可是都毫不露怯。

  吳優思維落地,才反應過來:「你來回開了一個小時」

  ……就為了買三枚玉蘭餅。

  「一小時多二十分鐘。」

  李執也不隱藏,不是邀功請賞,單純是幼稚地向她炫耀。

  大年剛過,線上跑腿極少接單,路上又有點堵車,他還是讓她吃上了熱氣騰騰的玉蘭餅。

  吳優想起學生時代看《大話西遊》,那句泛濫至爛俗的台詞被很多自以為情種的年輕人推崇:

  女孩子像紫霞仙子一樣,期盼意中人於萬眾矚目中身披金甲聖衣,腳踏七彩祥雲出現來娶她;男生們則幻想自己雖為蓋世英雄,卻難過情關,作深情姿態,把至尊寶鋪上社交頭像。①

  她當時就覺得,現代社會又不是漫威宇宙,哪有那麼多英雄。

  沒有金甲聖衣、七彩祥雲,可這枚金燦燦的糕團,以及水天間浮現的橘子云海,就是她和他這對飲食男女之間,簡簡單單的慰藉、踏踏實實的偏愛。

  吳優覺得流淚太出糗,禁不住轉移話題:「那其實樓下的就行,不需要跑這麼遠。」

  理性地算上時間成本,仿佛她頃刻間變得沒那麼挑剔了。

  「你說過不一樣,喜歡的是那家。」李執赤裸裸地揭穿這個口是心非的女人。

  其他家也可以果腹,信手購買即可,喜歡卻是另一層需求。

  吳優調皮地眨了眨眼睛:「是不一樣,我喜歡的是這家。」

  拿一根小手指戳了戳李執的胸口,羊絨毛衣的細膩觸感兀然惹得人心痒痒。

  「那高醫生呢」李執第一次開口提到了這位。

  他知道作為男人應該大度,而且信奉「長江後浪推前浪」。只要新人足夠好,驅除前任沒煩惱。

  只是出於一點壓不住的勝負欲,以及,像小孩子一樣渴望被肯定。

  「街邊檔口隨便買買。」吳優促狹地總結,人總有餓的時候,考慮上路途、時間,各種經濟效益。

  但那不是喜歡。

  李執洋洋得意,拿眼神示意,有點忘形地使喚她:「我也要吃。」

  吳優瞭然,伸手把吃剩的一半餵過去。

  用完這頓早午餐,兩人利用退房前這段難得的空閒擁在一起。李執點開提示不斷的手機,翻看了下最新回復。

  他首先抓捕到琢子:「還叫姐啊?叫嫂子。」

  怎麼可以這麼囂張,吳優在底下跟著一句:「滾,怎麼不叫你姐夫!」

  (琢子:左右為難= =)

  李執抿了抿唇,沒太大異議。反正「姐夫」也不難聽,跟昭示他是她的「丈夫」,有什麼兩樣<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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