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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估了自己的傷勢,再走下去,他們兩個都要暈在這裡。

  閻決開始留意可以躲避人的山洞和樹洞,山里溫度這麼低,他抱著潮月,硬是落了滿頭的汗,腳步更重了,終於在他也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找到了個乾燥的狹小樹洞,他把潮月放進去,自己在外面,用身體形成一道屏障。

  閻決的喘息聲在寒冷的夜裡放大,汗珠雨水一般順著下巴往下滴,他雙腿無力地伸著,全身都在發軟,只有手還緊緊抓著潮月的手。

  被放下的潮月掙扎著睜開了眼,聽到閻決的粗喘,他無意識地靠過去,嘴唇蠕動,無聲地叫著閻決的名字。

  閻決把潮月抱到了腿上,兩人像小獸一樣互相依靠,互相取暖。

  潮月全身滾燙,貪戀閻決不再喘息後的那點冷,他還記得不久前聽不到閻決的心跳,把耳朵貼在了閻決的胸口。

  閻決的大手一下下摸著潮月的臉頰和脖頸,沙啞地叫著:「潮月。」

  閻決的手有很多繭子,摸著潮月的臉有點疼,往常閻決敢這麼碰他,他早就罰閻決了,但此時意識不清,只覺得喜歡,不僅不躲,還想更近些。

  閻決的懷抱和體溫是他的安全感。

  閻決發現了,身上的疲憊一掃而空,他勾著笑去親吻潮月,他覺得現在這樣太好了,今夜的潮月就像他夢裡的人。

  他們抱得這麼緊,擠在狹小的樹洞裡,好像全世界只剩他們兩人。

  他們從未離得這麼近過。

  但潮月畢竟受傷了,還發高燒,閻決只抱著潮月休息了三個小時就再次出發。像這樣的山裡,是有住戶的,運氣好,趕上房子主人不在,他們能進去借用一下。

  又走了兩個小時,閻決看著山坡下的老房子,緩和了一下呼吸,背著潮月加快腳步走去。

  他運氣不錯,房子雖然很老了,但裡面有不少藥品,看了眼日期,還能用。房子的主人或許前不久還來住過。

  閻決先給潮月餵了藥,消毒包紮傷口,又找了身衣服給潮月換上,一切收拾完,才看眼自己身上的傷,動手清理了起來。

  閻決的體質到底比潮月好,閻決吃了藥,休息了一下就行動自如了,而潮月吃了藥也沒退燒,一直渾渾噩噩的。

  閻決一直守在他身邊。

  不清醒的潮月意外的依賴人,他身上燙,頭也疼,醒的時間不多,但只要醒了,就要去看閻決,然後抓住閻決的手,要抓穩了,他才安心地繼續睡過去。

  每到這個閻決就克制不住地滾動喉結,俯下身小心珍惜地親潮月,吻好幾次都落在了唇角,卻始終不得更進一步。

  他不熟練地哄著潮月,「我做了粥,你喝點。」

  潮月喉嚨疼,不肯喝,閻決就用指腹蹭潮月的眼尾,把潮月弄煩了,張嘴喝一小口,閻決就笑了。

  短短一天,他笑得比過去一年都多,話也多了,在潮月耳邊說了一句又一句。

  潮月似乎也很受用,閻決說話的時候他皺著的眉毛會鬆開,不說話的時候他就會不安的呢喃,往閻決的方向貼。

  閻決的心都泡軟了,他抱著潮月一同躺下。

  「沒事,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睡一覺吧。」

  潮月在他懷裡睡踏實了。

  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閻決再去摸潮月的額頭,終於退燒了,他鬆了口氣,親了下潮月的額頭就準備去做早飯,沒想到剛親完,潮月睜開了眼。

  閻決愣了下,看見潮月眼裡的清明,知道潮月徹底清醒了,「餓了嗎?我去做飯。」

  潮月拉住了潮月的手,但已經不是依賴了,他問道:「這是哪裡?安全嗎?」

  閻決雖然很喜歡潮月黏人的樣子,但那不是真正的潮月,而且他更想讓潮月好起來,「我們在一座山上,目前是安全的。」

  潮月鬆開了手,嗯了聲,「餓了,不要粥。」

  閻決做的粥太難喝了。

  閻決的眼裡浮出了點笑,「可是你現在只能喝粥,我多放點菜,等你病好了再給你做別的。」

  潮月太累了,不想說話,翻過身不理會閻決。

  閻決在床頭倒了杯溫水才走。

  這座老房子到處都很破,只有臥室和廚房收拾得很乾淨,木製的窗前還放了幾朵已經枯萎的野花。閻決把野花換了,低頭在廚房裡忙碌,他個子高,廚房雖然乾淨,但太小了,他有時候轉身都會碰到東西。

  閻決洗好米,開火煮粥,他想著潮月說不想喝粥的表情,又抓了把青菜去洗,一轉身,感覺空間更小了,他抬頭看向廚房的門口,面色蒼白,頭上還纏著繃帶的潮月靜靜地站在那裡,不知道看了多久。

  剛剛還不跟他說話的潮月,現在又像個小尾巴一樣跟來了。

  閻決心口像被什麼柔軟動物撞了一下,不由露出個笑,「頭暈嗎?」

  潮月靠在門框上,還有幾分不清醒的黏人,「暈,快點。」

  閻決:「好。」

  他洗好菜丟進鍋里,隨手就又抓起幾瓶調料瓶分別放了一點進去,把瓶子放回去時,閻決很短暫的,幾乎察覺不到地停了一下,他看向潮月,發現潮月早就頭暈地閉上了眼睛。

  閻決走過去抱起潮月,心疼地擰眉,「先回去躺著,粥很快就好。」

  潮月對這個懷抱很熟悉,閉著眼沒動,只在閻決放下他要走時抓了下他的衣服,「你快點。」

  他說的是閻決,不是粥。

  閻決的聲音里都有了笑,「很快。」

  但轉過身的閻決沒看見,他剛一離開,潮月就睜開了眼,望著他背影的眼裡滿是警惕和懷疑。

  那些調料瓶上,並沒有貼標籤,閻決是怎麼連聞都不用聞就知道它們分別是什麼?

  因為他已經做過一次飯了嗎?

  只是這樣?

  第9章

  不說話第九章

  潮月喝完粥吃了藥之後就又睡了,他沒有提回去的事,閻決也沒說,兩人就這麼像躲在了時間的縫隙里,在老房子裡住了三天。

  三天後,潮月的身體恢復了很多,下床走路的時間越來越多,閻決搬了張搖椅放在房子前面,讓潮月曬太陽。

  潮月那天的定製西裝早在河裡就爛了,這幾天穿的都是這家人的舊衣服,布料跟他的沒法比,毛衣還起球了,但他就穿著這些衣服躺在搖椅上,闔著眼,唇色偏白,依舊美得令人驚顫。

  閻決站在門裡看他。

  潮月這幾天瘦了很多,躺在搖椅上看起來格外單薄。

  驀的,潮月眼睫煽動,睜開眼看向閻決,「過來。」

  閻決解開圍裙走了過去,半蹲在搖椅旁,聲音低低輕輕的,「怎麼了?」

  潮月:「一起曬。」

  閻決席地而坐,握住了潮月垂在身側的手。

  山間鳥飛過,冷風裡夾著溫和的陽光吹在臉上,也不覺得冷了,廚房裡小火慢熬著粥,偶爾發出點溫吞的聲響,閻決把潮月的手握得緊緊的,沒一會兒潮月的手就暖了。

  自始至終,潮月既沒有回握閻決的手,也沒有抽開。

  他們兩人的相處來到一個極為古怪的模式,沒有爭鋒相對,沒有戒備,他們很平淡,似乎這是最好的氛圍,但他們心知肚明,這太假了,太縹緲了,比水中月還要易碎。

  可閻決很喜歡這樣,他暖好了一隻手就換另一隻手,兩隻手都暖了,他道:「進去吧,可以吃飯了。」

  潮月不動,他不喜歡這個破舊的房子。

  他喜歡住的是富麗堂皇的老宅。他也不喜歡閻決做的粥。

  「你端出來。」

  閻決端了兩碗過來,潮月隨手拿了一碗,被閻決換了回去,「你喝這碗。」

  潮月沒什麼心情,無可無不可,他攪動了下粥,裡面都是熬得軟爛的瘦肉,潮月沒看,他喝完了一碗粥,道:「聯繫不到外面嗎?」

  這句話就像個刀子,在他們平淡的畫面上割破了一個口子。

  閻決:「我們的手機在河裡都丟了,外面有李凜冬的人,現在出去不安全。」

  潮月點點頭,沒再說什麼,李凜冬派了人來找他他是知道的,當時在山腳下昏迷,他還能聽見外界的聲音,所以他信閻決這句話。

  至於回去公司,現在急也沒用,他要先把身體養好了。公司里都是他的親信,李凜冬憑著那點股份短時間內做不了什麼,而且他失蹤,外面的人不是傻子,李凜冬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放大。李凜冬也不敢在這時候做太多。

  他只要沒死在這裡,回去是早晚的事。

  最重要的,他從公司里消失了,許煥他們才能找到公司里這次的內應,還能藉機清掉一些閻決的人。

  雖然計劃完全打亂了,但也不是一無所獲。

  潮月刻意忽略心裡的不安,儘量冷靜地思考著,只是看向遠方的眼神,已經冷到了極致。

  又過了兩天,潮月額頭的傷長了薄薄的血痂,他扔掉了繃帶,去看閻決的傷,大多都已經長好了,只有手臂上的那道刀傷還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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