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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撕心裂肺地哭喊著,喊聲驚到了附近的村民,村民們紛紛趕來,看到這場景驚得目瞪口呆,連忙幫忙把人從繩子上抱下來,可哪還有一點生命的氣息。

  後來他爺爺也從地里趕回來了,看到這場景同樣也是不可置信,再看到哭暈過去的孫兒又是大驚失色……

  他暈過去了三天,也高燒了三天三夜。醒來後,他整個人就變了,變得沉默不語,不愛說話,經常做噩夢,夢裡總是一遍一遍地夢到他媽媽懸掛在房樑上的畫面,還有夢裡他一遍一遍的哭喊……

  因為失去雙親,他爺爺格外地疼愛他。其實他以前都沒有想到那一層,他沒有了父母,他爺爺又何嘗不是也沒有了親人,失去的那些也是他的至親啊。他是後來長大後才懂得爺爺的痛苦和辛苦,所以也是非常的懂事孝順,很聽爺爺的話,儘量不讓他操心。

  他努力地學習,想著有一天考上大學,走出大山,把他爺爺也接出去跟他一起享福,哪知他剛剛畢業,他爺爺就撇下他走了。

  那天,他結束了四年的大學生活,順利地取得了學位證書,在和大學的舍友還有班裡的同學和老師相互告別後,他踏上了回老家的火車。

  他已經決定留在大學生活的城市找工作,工作之前他想回去看望他的爺爺,幾個月沒見,他太想念他爺爺了。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他終於回到了老家,見到了他的爺爺。

  他爺爺得知他回來,早早就站在屋門口等著他了。他爺爺還是那麼慈祥,望著他的目光還是那麼充滿關愛,只是爺爺的頭髮更花白了,背也更駝了。

  他鼻子發酸地迎上去,開心地叫了一聲「爺爺」,他爺爺亦開心地應著:「誒,小遠回來了。」

  晚上,他親自下的廚,做了幾樣爺爺愛吃的菜,他們爺孫倆坐在餐桌前其樂融融地一起吃著晚餐。

  第二天上午他還和爺爺一起去後院的菜園子裡採摘了辣椒,一起做了辣椒醬,中午他們還一起吃了午餐。吃完午飯,他和爺爺坐在院子裡的樹蔭下乘涼聊天,他給他爺爺講他大學裡的趣事,講他將來的計劃和打算。他爺爺躺在搖椅上,手裡拿著蒲扇輕輕地搖著,一邊認真地聽著他講話,臉上露出很欣慰的笑容,然後闔上了眼睛。

  他以為他爺爺睡著了,就進屋去拿一張薄毯子給他爺爺蓋到肚子上以防著涼。手碰到他爺爺的手時,他腦子「轟」的一下一片空白,他呆呆地望著他爺爺,顫聲叫了一聲:「爺爺。」

  他爺爺沒有回應他,他又叫了一聲,依然沒有回應,連動都沒有動一下,他手指發抖地去探他爺爺的口鼻,然後「哇」一聲就哭出來了。他搖晃他爺爺,喊他爺爺,可是任憑他怎麼哭喊,他爺爺都沒有回應他一句,也沒有再睜開過眼睛。

  他爺爺就這樣走了,走得很安詳,沒有一絲痛苦。可是他接受不了,他想不通,他媽媽當年就是拋下他追隨他爸爸去了,為什麼現在他爺爺也拋下他走了,留著他一個人孤零零地活在世上。

  他想不通,他鑽進了牛角尖,怎麼也出不來。他整日整日睡不著,天天以淚洗面,然後他抑鬱了,有一天拿著刀在他手腕上亂劃,流了很多的血,他也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後來鄰居發現了倒在血泊中的他,將他緊急送去了醫院。

  剛開始只是在普通的外科,沒多久被確診為重度抑鬱症被轉去了精神專科醫院。他在這個醫院裡一待就待了大半年。

  住院期間,他情緒極其低落,每天都不配合吃藥,他不敢睡覺,一閉上眼睛腦子裡就浮現出很多的畫面,那些畫面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醫生見他不配合,只能強制給他餵藥,他服下藥之後,終於能睡覺了。可是那時,跟他同病房的住著一個看起來傻傻憨憨的十九歲的少年,那少年老喜歡盯著他看,有一次他睡醒後,一睜開眼睛就見那少年不知什麼時候坐在他的床邊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看著他,見他醒了,咧著嘴沖他笑,嘴裡說著:「你長得真好看。」

  試想一下,你好不容易睡著,一睜開眼睛突然看到有個人定定地看著你,還衝著你笑,嚇不嚇人?他當時就被嚇了一跳,更不敢睡了。

  好在後來,醫生把那少年轉到了別的病房,安排一個看起來挺安靜的病友跟他同住。

  他還是睡不著,經常胡思亂想,有時身體還會出現一些僵硬驚恐的應激反應,醫生只能給他加大藥量,他慢慢晚上能入睡了。早上醒來,他常常怔怔地坐著,腦子裡渾渾噩噩的,不知道在想什麼。終於有一日,他感覺他腦子好像清醒一些了,他找他手機,打開一看裡面有很多的未接電話,打得最多的是陸峻野和馮碩,他看著這兩個人的名字,尤其是盯著陸峻野的名字看了很久,然後一狠心把手機卡拔了出來,再也沒有放進去過。

  半年多後,他出院了,雖然他病情減輕了很多,但依然萬念俱灰,不知去往何處。也就是在那天,他撿到了球球,為了照顧受傷奄奄一息的小生命,他帶著球球回了老家,順便感謝鄰居當時及時送他去醫院,同時幫他預支了醫藥費。他把自己這幾年在學校利用課外時間打工掙的錢以及勤奮學習攢下來的獎學金,用這些錢還給了鄰居。

  還完錢他身上沒剩多少錢了,當時他養活自己都困難,球球受傷好後,本來是想把球球送給有愛心的村民養的,然後他再出去打工,誰知球球不肯留下,一路追著他,沒辦法他只好帶著球球一起離開了村子。

  他沒有去大都市找工作,也沒有回他上大學的那個城市,他去了一個很偏僻的小城市,在那裡落了腳。

  他很快就找到了工作了,公司雖然不大,老闆人很好,是個三十多歲的大哥。大哥帶著他做銷售跑業務,他們的業務都是在市內,基本不用出差。由於他踏實肯干,很快業績就上來了,老闆很器重他,把他當親兄弟一樣看待,他也是把公司當成自己的家,和公司一起挺過了最難熬的起步階段。公司規模日漸擴大,他從一個小小的職員被提拔成重要的部門經理,工作稍微輕鬆一些了。

  有一天他無意中打開了很久沒有登錄的q//q,看到了陸峻野給他寫的幾封郵件。

  陸峻野問他在哪,為什麼電話打不通,聯繫不上。

  文字不多,只有短短的幾句,仍然能從這簡短的文字中感受到寫信人急切的心情。

  他沒有回覆,原因是時間已經過了很長了,他不知道陸峻野還在不在找他,即使找他,他當時的樣子也不敢見陸峻野。因為長期的吃藥,他身材已經走樣了,連模樣都變樣了,那麼丑他怎麼能讓陸峻野看到。

  所以他再一次狠心地和陸峻野斷聯了。

  記不清是第幾年了,有一次他去外地出差,那也是他工作以來第一次出差。在陌生的城市,居然讓他碰到了剛剛回國的馮碩。

  那時他在醫生的建議下已經停藥有一年了,停藥後他每天堅持鍛鍊,身材很快恢復回上學時候的樣子,模樣也變回去了。

  馮碩一看到他,劈頭蓋臉就把他罵一頓,罵他這幾年死哪去了,為什麼不跟他聯繫,為什麼換手機號了也不跟他說。馮碩越罵越氣,手都抬起來了,沒捨得打他,過來緊緊地擁抱了他一下,哽著聲音說:「兄弟,真是想死你了。」

  他眼睛也紅了。那次見面,他和馮碩聊了很久。馮碩跟他提到了陸峻野,說陸峻野經常給他打電話打聽他的下落。

  馮碩還想立馬就給陸峻野打電話通知已經找到他了。

  他阻止了,馮碩問他為什麼,他神色黯然沒說原因,只懇求馮碩不要把遇到他的事情透露給陸峻野。

  馮碩愣了一下,說行,隨後威脅他:「我可以不告訴他,但是你不能再無緣無故的消失不見了,要是再讓我聯繫不到你,我現在就把你弄死算了。」

  馮碩當然沒能狠心弄死他,他也沒有再故意斷聯,經常保持著和馮碩聯繫。

  自從和馮碩見面,從馮碩那了解到更多陸峻野的信息,他對陸峻野的思念愈發地瘋長。這幾年,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陸峻野,這顆思念的種子早在他的心底發了芽,扎了根,再也拔不掉了。現在這顆種子在他心底蔓延滋長,脹得他胸口難受,他迫不及待地想見陸峻野了。

  最終他向栽培了他五年多的老闆遞交了辭職信。老闆很驚訝,再三挽留他。

  他去意已決,很愧疚地向老闆深深地鞠了一躬,道了聲「對不起」。

  老闆沒責怪他,專門請公司所有的員工吃飯給他踐行,還給他多發了幾萬塊錢的獎金,跟他說公司的大門永遠為他敞開,他什麼時候想回來就回來。

  他感動地給老闆一個感激的擁抱,背著行囊,帶著球球回到了他上大學時的城市。

  他沒急著去找陸峻野,也沒有在市區里找工作,他在離市區幾十公里遠的一個小鎮考察,決定自主創業,建一個生態旅遊休閒觀光的農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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