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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連萱,連萱只是淡然地對她笑了笑,踩著細長的高跟,搖曳著單薄的晚禮服,抖瑟著身體往草坡上走去。

  陸子箏在原地怔怔地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思緒萬千。

  連萱轉過了身子,嫣然笑語:“子箏,上來啊……”

  連萱在高坡上的單薄曼妙的身影,漸漸和她記憶中的身影重疊,那一年,連萱也是這樣站在那裡,語調軟軟地喚著她:“子箏,上來啊……”

  陸子箏不自覺地聽從了她的呼喚,看著她,一步一步往上走了去。

  連萱踩著高跟一歪一扭地走到了坡上的最高處,稍微理了一下晚裝裙擺,就那樣席地而坐。她仰頭看著夜空,語氣雀躍地像個孩子,伸手指著天空,歪過頭笑著對陸子箏說:“子箏,你看,那兩顆星星還在那裡。”

  陸子箏順著她指示的方向抬頭看去,今夜月圓,夜空只有寥寥不明的幾顆星,離著月亮遠遠的地方,確有兩顆星,分外明亮。與當年她和連萱躺在這裡看的那兩顆星星,很像很像,兩顆星之間的距離,還是那樣的近,仿佛這些年間,它們一直相守在原地,未曾遠離過。

  陸子箏在連萱的身邊坐下,看著她臉上尤帶著笑意,風吹過,細碎的劉海遮住她明亮的眼眸,她雙手環胸,冷的抖了抖身子。陸子箏伸手脫下了自己身上的呢大衣,披在了連萱抖瑟的身上,禁不住也打了個寒顫。

  連萱雙手緊著大衣,雙眸一眨不眨地看著陸子箏,眼波流轉,似有千言萬語。

  陸子箏不過只看了她一眼,便把目光投向了夜空,聲音里清清冷冷,在夜色里越發寂寥:“不一樣的,從我眼裡看到的它們,已經走了很遠很遠,離得很遠很遠。”她低下了頭,看著遠處茫茫的夜色,低聲說著:“像是還在原來的位置,卻已經不是原來的距離。”

  連萱的凝視著陸子箏的雙眸漸漸黯淡,她抱緊了陸子箏為她披上的大衣,卻覺得身上越發地冷了。她挪了挪身子,靠近了陸子箏,把大衣敞開,一邊掛在陸子箏的肩上,一邊套住了自己的手臂,頭,輕輕地靠在陸子箏的肩上:“子箏,聽我說個故事好不好?”

  陸子箏沒有推開她的頭,由著她在她的肩頭低語,目光落在了腳下枯黃的草上,神思悠遠…………

  好花不常開,好景不長在,今冬枯萎了的叢草,來年春天雖會再綠,卻也不會是那時的那叢鮮綠了。這裡的好景依舊,身邊的連萱美麗依舊,可有些東西,就是不一樣了。

  聽,她現在心跳是這樣的平穩,有序。

  陸子箏認真地想,江懷溪的燒退了嗎?

  ☆、第20章

  連萱靠在陸子箏的肩頭,聲音輕輕緩緩,飄渺悠遠:“從前有個小女孩,她的父母因著祖父和外公是過命的兄弟,從小指腹為婚而結合。女孩的母親很愛她的父親,她的父親卻在女孩十一歲的時候帶回了一個女人和九歲的男孩,她的母親兩年後就鬱鬱而終了,女孩也在那一年被父親送去了英國讀書,近乎流放。三年後,女孩在英國犯了病幾乎要病死,外公對她的祖父施壓,祖父因覺愧對昔日兄弟,終於狠心收回了她的父親對公司的掌控權,召回了女孩,宣布她是公司唯一的繼承人。為了得到祖父的支持和疼惜,女孩多年一直如履薄冰,唯恐有任何行差步錯。”

  她見陸子箏聽得沒有任何反應,用鬆軟的頭髮在陸子箏的頸窩蹭了蹭,輕聲說道:“子箏,你猜猜,故事裡的這個女孩是誰?”

  陸子箏第一次聽見連萱說起自己的家事,儘管她說的是這樣風輕雲淡,陸子箏卻也聽出了她的不易與辛酸,年少失恃,流落異國,對一個十三歲的孩子來說,其中的艱辛可見一斑。如果是多年前的那個夜晚,她一定會心疼地擁連萱入懷,恨不得替她的父親補償她所有的委屈,可是如今,她卻嘆了口氣,只覺得無限惆悵。

  連萱知陸子箏一定聽得懂在說什麼,她沒有回她的話,卻不妨礙著她繼續說下去:“母親去世的時候立下遺囑,若是父親續弦,她身後的財產將盡數捐獻給慈善機構,藉此威脅父親,讓他不敢輕舉妄動。她死前,滿是憎恨地對那個女人說,她要她這輩子都踏不進連家的大門,要讓她的兒子,永遠頂著私生子這個名號。祖父在接回我後,便不許父親再帶他們回連家的大宅。然而今天,祖父因病去了安州養病,父親便帶著那個女人還她兒子,公然出現在了我的生日宴會上,儼然一副父慈子孝,伉儷情深的模樣。”

  她頓了一頓,聲音低低帶著黯然:“那時候我突然覺得好諷刺,又何必這樣大肆慶生呢,環顧四下的熱鬧喧囂,我不知道他們在狂歡慶祝著什麼。連我都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義,又有誰,是在為了我的存在而感到慶幸呢……”

  陸子箏覺得她的毛衣濕濕的,連帶著她的心,也有些濕。終於,她還是心軟,叫出了重逢以來一直沒有喊出口的:“連萱……”

  她的聲音輕輕的:“連萱,生日快樂。”

  她看見連萱從她的肩頭微微抬起臉,雙眸中還泛著晶瑩的淚光,頰畔卻泛起了甜美的微笑:“子箏,從重逢以來,我就一直在盼著,盼著你再這樣,這樣叫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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