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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沒想當一個至高至尊的神明,更何況她現在連神力都沒有,應付不來那樣大的場面。

  「既然不喜歡,為什麼不直接和我說?」黎岄看著竊喜的穗歲,問道。

  因為這算不上正經理由,穗歲覺得沒有必要特別說出來。

  但她確實沒想到黎岄會替她主動回絕了這個儀式。

  穗歲搖了搖黎岄的袖擺,想把這一個問題含糊過去,就拉著他往寢宮走:「我要給你看個東西!」

  她花了三個上午刻了一尊白玉雕塑,是自己的小像,此刻與當初送給黎岄的那尊墨玉一同放在了寢宮的窗台處。

  「新做的,像不像我?」

  黎岄摸著那白玉人像的魚尾,沒有說話。

  穗歲便忽然有些擔憂地問:「不好看嗎?」

  黎岄:「好看,很像你。」

  這人像正眯著眼睛笑,像極了穗歲高興的模樣,黎岄最喜歡在她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

  「我只是沒想到……你會想刻魚尾。」

  他記得這是穗歲最不願意被提起的一個身份。

  穗歲卻忽然提起了另一件事。

  「扶桑告訴過我,它曾經給了你一個機會,讓你如果後悔了為神族撕裂自己的元神,隨時都可以去告訴它,這麼多年你為什麼不曾想過去找扶桑呢?」

  他天生一顆剔透心臟,卻長久地被世人以污濁揣摩。

  「因為我不後悔。」黎岄吻了吻穗歲的頭頂,「為天下承擔這一切是我的職責,而且……如果我當初不那樣做,就沒可能遇見你。」

  「是啊,所以我也不後悔。墨玉雕的是孽海里的你,當然要配那個時候的我。」穗歲拿起兩尊人像,靠在黎岄身側,「有很長一段時間我是真的非常厭惡擁有鮫魔血脈的自己,覺得這是我永生難以擺脫的恥辱,可明明我又什麼都沒有做錯。」

  黎岄不安地轉過身抱住穗歲。

  「但現在不一樣了,我特別感謝那段歲月讓我正好遇到了你。」穗歲彎著眼睛,和她親手刻下的小人看起來一模一樣,說,「鮫魔也好,曾經作為神影的我和現在沒有神力的我也罷,我終於能接受完完全全的自己了。」

  「這是我給自己的交代,也是給你的回應。」

  她首先得學著愛自己,才能毫無保留地去愛他。

  而這一切,亦是他的愛賦予給她的底氣。

  穗歲抬頭說:「既然只是在神宮裡吃頓飯,能邀請一些朋友嗎?比如林暉,十四師兄,闞大人,還有……」

  眼見穗歲抽出雙手,掰起指頭數著,黎岄笑著把他的手包在自己掌中:「你覺得他們敢來神宮和父神一起吃飯嗎?」

  穗歲:「……」

  經黎岄這麼一提醒,她仿佛才想起來「一家人一起吃飯」這件事是包括明降的,於是整個人都站直了幾分,挺起了脊背。

  她都沒怎麼和明降說過話,更別提同桌吃飯了!

  其實黎岄只是性子被壓抑久了顯得冷而已,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他都不是一個惜字如金的人,骨子裡是透著溫潤的。

  但明降不同,作為後神界第一個甦醒的主神,他是真的寡言又孤僻。

  哪怕他刻意收著神威,淡淡地瞥過來,穗歲就大氣都不敢喘。

  她都不知道黎岄母親那樣的人是怎麼同主神陛下相處那麼多年的。

  「應該是……不敢的吧。」穗歲苦著臉說。別說他們了,她自己都不太敢去了。

  「嗯,大嫂說要親手做些喜糖,到時候帶去分給他們就好。」黎岄摸了摸她的耳朵,「你就別想著躲了。」

  「……」被戳中了心事,穗歲十分尷尬,從黎岄懷中掙脫出來說,「我現在就去幫姐姐一起做。」

  --

  但其實真的到了家宴當日,穗歲發現幾日裡的擔憂和緊張都是多餘的。

  在雨溪逢的安排下,他們在銀海花園中央擺了一桌圓台,並不如尋常宮宴那樣各自分席而坐。

  禹殊和浮茶全程調節著氣氛,更有尤堯時不時冒出幾句可愛的話語,惹得飯桌上歡聲笑語不斷。

  那頓宴席十分豐盛,黎岄不斷給穗歲夾菜,穗歲吃得根本停不下來,偶爾雨溪逢和禹殊把話題引到他們兩個人身上,她就忙咽下口中東西答上兩句,大部分時候只看著禹殊和尤堯耍寶,完全忘了她和黎岄才是這場婚宴的主角。

  至於明降……也不知道他自己心裡清楚穗歲怕他,還是事先被雨溪逢提了要求,除了應拜禮的時候說了兩句祝福的話語,其餘時間存在感微弱極了,不僅不參與他們的交流,更是連席面都沒主動碰。

  很多年後雨溪逢略帶調侃地提起那日情景,穗歲才知道這是因為明降坐下沒多久剛伸了一筷子,他就瞥見穗歲有些遺憾地看了眼那菜,不再動手去吃。為了讓她自在些,他才整晚端坐在角落裡,愣是沒敢多碰整桌豐盛到極致的精美菜餚。

  穗歲臉紅得像只熟透的蝦:「看來那時就在父神心中留下貪吃的印象了……」

  難怪明降後來時不時會差神侍送些小食和罕見的靈果來。

  家宴後沒多久,穗歲就把浮茶做的糖果送了出去。

  黎岄還有些不解:「何必多跑一回,晨堂議事的時候我帶過去就行了。」

  「那不一樣,你作為太子殿下的恩賜他們已經受過了,我多跑一趟是要我的朋友們與我同喜。」穗歲笑吟吟地晃著最後兩袋糖果,「明日午後再陪我去一次人界吧!」

  --

  穗歲先是去了趟壬曲歌那邊。

  黎岄把穗歲送到村口後就不再往前,被她問起才說:「我進去了你三姐反而不自在,就不打擾你們聊天了。」

  穗歲點了點頭,其實她覺得自己和壬曲歌也聊不了太久,她們雖然是姐妹,可本來感情就算不得多好,性格天差地遠,如今沒有了共同的利益,又這麼久不曾見過,穗歲有些擔心壬曲歌只會覺得自己的到來貿然打擾了她和姐夫的平靜生活。

  但人都會想把自己的終身大事和至親至愛分享的。

  而她只剩下壬曲歌這一個至親了。

  誰料壬曲歌得知穗歲來了以後,非常高興地把她迎了進去。

  接過喜糖的時候還說:「怎麼才成親,我還以為你們早就把事辦好了。」

  話里話外甚至還帶著些嗔怪的意思,不滿穗歲這麼久都不同她主動聯繫。

  她說起話的陽光和開朗比穗歲之前在人界見到的時候更甚,穗歲忍不住愣了愣,隨後臉上的笑意再掩飾不住,笑著說:「是我不好,姐夫人呢?」

  「去山那頭的小溪里給我釣魚了。」

  穗歲這才想起來壬曲歌和她不同,從小到大在海中長大,離了魚肉是活不了的。

  她小心地探問:「姐夫他還好嗎?」

  「挺好的啊?噢你是指他被擄走那事吧?他膽子大,當時的事情早在意料之中,我著急成那樣,你姐夫其實根本沒當回事。」

  穗歲忍不住笑出聲,若是回到從前,誰能想到壬曲歌最終會嫁給這樣一個人,在人界徹底安定下來呢?

  笑著笑著,穗歲的嘴角卻忽然收了起來,有些失落地低下頭。

  壬曲歌瞥了她一眼,瞭然地放下手中繡了一半、歪歪扭扭的手絹,拉起穗歲的手說:「你是在擔心我們會走上司乘和先王的路嗎?」

  穗歲猶豫了一瞬,才避開壬曲歌的目光,點了點頭。

  這話她在心中糾結了許久,到底是不敢點明,怕觸了姐姐的霉頭,沒想到壬曲歌現在豁達到這般程度,直截了當地問了出口。

  壬曲歌驚訝地挑眉:「你家殿下沒同你說嗎?」

  「什麼?」

  「我已經不是鮫魔了。」壬曲歌道,「還是託了你的福,給我找了個這麼厲害的妹夫。大戰過後我去求他,讓我徹底擺脫鮫魔身份。他只問了我一個問題,就同意了我的懇求,從那以後我就是一個會老會死的人族啦。」

  「什麼問題?」驚訝之餘,穗歲問。

  「他向我求證,鮫魔是不是只有傷到逆鱗才會身死。」

  穗歲忽然有些哽咽,她知道那是黎岄在什麼情況下才問出的話。

  「我那時只顧著去尋你姐夫,太過自私,等安頓下來以後才想起來打探你的事情……我當時以為我的身份是死定了的,如今想來,不管我當時提什麼要求,太子殿下都會同意的。」

  她是穗歲在世上唯一的親人,黎岄為了補償給穗歲,怎麼樣都會保下自己來討穗歲的歡心。

  穗歲好一會兒才緩下翻湧的情緒,拉著壬曲歌的手,翻來覆去看,這才發現她的手背已經不如自己的這般細膩光滑了。

  她的聲音有些不穩:「可姐姐為什麼不替姐夫求一個不死之身呢?」

  「我從前是個很貪心的人,但現在不是了。」壬曲歌明朗地一笑,「我們會老會死,可也會輪迴轉世,這是多好的一生啊,穗歲,這不是難過的事情,我已經很感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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