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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她以往可不這樣,她不是那樣耽於兒女情長的人。更何況,她如今還有許多正事要做。

  賀長情從身上掏出了那日她在相府中謄抄好的紙條:「傅姑娘幫我看看,這些詩句是什麼意思?」

  第84章 約法三章

  賀長情不敢出聲, 生怕因為自己的一句話而打斷了傅念卿的思索。

  而直到傅念卿放下紙條,並向她看過來時,賀長情才敢開口相問:「怎麼樣, 有沒有什麼想法?」

  「嚴格意義上來講,這並不能算是一首詩。不過從字面意思看,它是在歌頌同孝帝的勞苦功高, 但又並不僅僅是歌頌那樣簡單, 倒像是……」

  「倒像是什麼?」賀長情被吊足了胃口。有傅念卿這位京中才女開口, 她也就可以放心了, 最起碼這證明她之前猜的也和實際情況差不多,詩里的主角便是那位開國皇帝。

  「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表述這詩帶給我的感受。我就儘量說上一說,你也不要太在意我的遣詞造句。」傅念卿揉了揉眉心, 措辭措了許久, 方才緩緩開口,「倒像是一種蠱惑人心,類似於還算用詞柔和的檄文,但目的又絕不只是單純征討對方。」

  「你看這裡的『北神』, 指的應當便是我們北梧大軍。」傅念卿說這話時感覺到了幾分毛骨悚然,聲音越來越低, 但還在耐心地給賀長情講解著她對於這首詩的理解, 「不知當年先輩們攻打的究竟是什麼人。這通篇都寫滿了……」

  後面的話, 傅念卿沒有再說。她們就是北梧人, 有些東西心知肚明即可, 說出來便是世所不容。

  不過這並不影響賀長情的心領神會。其實, 通篇都只寫了一句話, 那就是:北梧大軍壓境, 對方應該感念這些打北面來的天神, 是他們賜予了對方長樂安寧的生活。

  想想,他們這些先輩還挺不知廉恥的。賀長情無意再去糾結北梧這天下究竟是怎麼一步步得來的,畢竟木已成舟,況且她也算是既得利益者,感慨多了不免顯得虛偽。

  她只想知道,這兩方陣營里,除了已知的北梧人,另一方究竟是誰?會不會就是指金玉奴?

  「小閣主,這東西你是從哪裡得來的?」傅念卿一臉擔憂的樣子,她主動伸出手來握了握賀長情冰涼的指尖,「我覺得,這詩還是不要外傳為好。如果可以,你也不要再摻和了。」

  「你放心,我有分寸。這詩至今為止,我也只給你一人看過,而且還是以討教為主,裡面的內容你看過便忘了吧。」要不然說是心有靈犀呢,賀長情原意是想等這幾日京中亂鬨鬨的風頭過了,她再登門前去拜訪。卻不想,傅念卿因為她和謝引丞的事情,反倒是不請自來了。

  「不過還有一些字句,我需要回去再仔細斟酌斟酌。這樣吧小閣主,如果有任何發現,我再來找你。」傅念卿又從頭到尾將那詩讀了幾遍,便盡數記在了腦子裡,「我都記在了心裡,這下便徹底杜絕了外傳的可能。」

  「多謝傅姑娘。」賀長情起身,又誠心向對方行了一禮,「這事無論成與不成,你還是要先以自身安危為重。如若有人盯上了傅家,即刻傳信告知於我,同時鳴箏閣這邊也會派人在傅家門前巡邏,請你放心。」

  送走了傅念卿後,賀長情沒了可以說話的人,好不容易靜下來的心又毫無徵兆地咣咣亂跳起來。

  這裡事情一了,豈不是意味著她就要回去面對祝允了?

  糾結猶豫片刻,賀長情咬了咬唇,還是轉身照著原路返回去了。很多事情可不是能躲開的,尤其是祝允這人,成日裡低頭不見抬頭見,都快活成了她的影子,又怎麼能夠是輕易草草了卻的呢?

  只是沒想到,她才剛一下定決心準備回去面對,卻在轉身之後被眼前的那張於她而言最是熟悉不過的臉給嚇得險些忘了呼吸。

  賀長情這回可是被嚇得不輕,當即撫著胸口惱道:「你不聲不響地突然出現在人後面做甚?嚇死我你就滿意了嗎?」

  她這說的是什麼話?天上地下,最不希望她出事的人就是自己了。祝允扁了扁嘴,啞著嗓子委屈道:「阿允剛剛,叫了好幾聲主上了,是您沒聽見。」

  叫了自己好幾遍?有這回事嗎?她怎麼歲數不大,耳朵就先背了?

  「回去說,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開玩笑,有左清清那個大嘴巴在,說不準這閣里現在多得是準備看她笑話的人。即便他們要把話說清楚,也決計不能在這裡。

  賀長情埋著頭在前面快速帶著路,祝允就那樣亦步亦趨地緊緊跟在她的身後。二人一路默默無語,期間還有數片落葉掉了二人滿肩,又因他們帶風的步履不停而飄飄蕩蕩地歸入了泥土裡。

  賀長情將人帶進了一片幽僻的竹林里,方才停了下來。

  「主,主上。」祝允還記得不久前,賀長情答應給他的承諾,許是他期待得急了,此刻倒是從心中生出了莫大的勇氣,「您,想對阿允說什麼?」

  哎,這個男人啊,怎麼就一點耐心都沒有呢。有什麼話不得等她在心裡編排編排再說,哪有催著人家說的。

  罷罷罷,有什麼話是比當時殺第一個人還難的嗎?反正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不怕!

  想到這裡,賀長情猛吸了一口氣,面朝著祝允轉了過來。卻沒想到,這一口氣吸猛了,遊刃有餘沒表現出來,倒顯得她那麼丟人現眼。

  賀長情咳得眼淚都快出來了。祝允瞧著她小臉憋得通紅的模樣,一時也忘了自己跟來是為了什麼,趕忙拍著賀長情的後背替人順起氣來:「主上,我替您去拿水。」

  拿水?那他豈不是要走了嗎?

  不行!自己這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現下還有,再過一時片刻可就不一定了。

  於是賀長情抬手攥住了祝允的手腕,不讓人隨意走動:「你聽我說,我仔細想過了。」

  賀長情臉上的紅潮尚未褪去,也不知是因為那口沒倒上來的氣給憋的,還是因為女兒家談到這些事情時的羞澀給臊的。

  祝允只望著她那一雙亮晶晶的眼眸,心中好像揣了一隻活蹦亂跳的小兔子,他的緊張肉眼可見。

  好吧,這才公平一點,不能只有她一個人緊張。

  賀長情一一鬆開了自己攥著對方的指尖:「嗯……你是對我有意嗎?我指的是男女之情的那種。」

  祝允忙不迭地將頭點了。雖說他愛慕之人是自己的主人,他們兩個比起來應該一個是癩蛤蟆,一個是天鵝,原本根本不搭邊的。但這些心事的確纏了他許久,在這件事上,他說不了謊,也騙不了自己的心。

  「你說話,別光嗯,也別光點頭。」賀長情卻是對他的反應尤為不滿,一定要從他口中聽到確切的答案。

  祝允忍著身上一陣陣火燒火燎的燙意,徹底豁了出去:「是,阿允日日思您想您,就連夢裡……也,也都是你。」

  他怎麼,那樣直白啊?

  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這話她聽在耳中,其實是很受用的。賀長情清了清嗓子,抬眼看向了對面:「那我便勉強同意了吧。」

  「同意,什麼?」怎麼主人的這個答案,和他想的似乎不大一樣,為什麼他有點聽不明白了呢?

  「笨。我同意你對我有不純粹的,超出主僕之外的情誼。這樣說,你都還不懂嗎?」哼!簡直是對牛彈琴,難為她還主動低頭和他說這些!

  「謝,謝謝主人。」祝允仍舊不太明白,主人給出的這個同意的範圍在哪裡。但是最起碼目前聽起來,應該還是值得他高興的吧?

  「你怎麼還不懂!」賀長情一看祝允這傻呆呆的表情,便明白這小子可十足是呆頭鵝一隻!

  氣急敗壞的她踮了踮腳尖,一把勾住人的脖子壓下來,將自己的半張臉湊了上前:「就這個意思,我准了。」

  彼時陽光正好,少女身上淡淡的清香全數侵占了祝允所有的感官,他看到她臉上細小可愛的絨毛也被鍍上了一層泛著金光的輪廓。

  他感到自己嘴上痒痒的。

  原來情動之時,很多事情是不用說透的,只需對方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便是怯懦遲滯如他,也同樣可以心領神會。

  他低頭吻上了那光滑沁涼的側臉,和他想像中的一樣,這一吻便是世間所有美好的具象化。

  「懂了嗎?」賀長情放下了自己的胳膊,明明心裡羞得要死,可還是端著做主人的架子,故意昂著頭看他。

  這一吻,和上次主人中藥時,他情難自禁又自作主張的吻明顯不一樣。祝允的心裡忽然開出了密密麻麻的小花,他勾了勾唇,笑意怎麼樣都壓不下去。

  「但我們要約法三章。」強撐著的勇氣是支持不了她太久的,賀長情背起手來,故意將視線放在了原處,「我只是允許你對我動心,但我並沒有說我也要同樣待你。所以,我不會對你做……做剛剛那樣的動作的,你不能催我,更不能逼我。」

  餘光里,祝允濕漉漉的眼眸一直盯著自己,像極了不諳世事的林間小鹿,賀長情的心好像忽然被人揪住了:「最重要的是,你不能老這麼可憐兮兮又意有所指地看我!」<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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