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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至嶠單手撐著助行器,先是愣了一下又發笑,笑不達眼底,凌厲的目光直勾勾的向沈霞撲過去。

  他說:「這個問題,也應該問您吧。」

  沈霞面色一囧,她剛剛想進去看沈邇,被門口的護士問及跟病人的關係時,她也答不出來。

  兩人第一次對話,夾槍帶棍的不分勝負。

  沈霞很少笑,表情常年冷淡,燈光下的五官清雋,她不掩飾眼裡的厭惡,說:「Alber從邁凱倫辭職之前,我勸他接受希沃飛機製造公司的聘請。但是他選擇來北京,入職一家剛起步的汽車公司。我認為這是一個非常愚蠢且錯誤的決定。我不知道謝總用了怎樣有誘惑力的好處讓Alber改變心意……」

  她頓了頓,表情有幾分不自然,說:「不管你們是什麼關係,這次連累你受了傷,我代表我兒子向你道歉。但這和他的未來前程是兩回事,你知道Alber的能力,一家國內的汽車公司容不下他,我不希望你用感情或什麼別的綁住他。」

  沈霞說的有理有據,充分站在一個母親的角度替兒子著想。

  但謝至嶠一個字都不會聽。

  狗屁!

  通篇都是我希望,我認為,兒子都躺進ICU了還考慮那些該死的前程。

  謝至嶠連客套話都不願意說,繞過沈霞直接坐在門口的老位置。

  警方更新案件新動態,關於兇手撞人的動機。

  梁晨準備匯報的時候被謝至嶠攔住,沈邇剛從ICU出來,還沒有醒,謝至嶠腦袋裡容不下別的。

  謝家請了全國最好的刑辯律師,開出天價。謝至嶠只提了一個要求,把那人判死在牢里。

  沈邇醒的那天,北京飄雪,一粒粒雪粒子堆積在鐵窗角落。

  他一睜眼就看見床頭的蓮花兔兒爺,和趴在床邊的謝至嶠。

  沈邇一動,謝至嶠就醒了。他猛地坐直,支起腦袋,木訥的看著沈邇,一瞬間不敢相信自己是不是做了美夢。

  沈邇還不能講話,醫生和護士做了詳細的檢查說脫離危險,謝至嶠繃直唇角,凶神惡煞的像個門神,守在沈邇的病房。

  謝夫人來給Alber送病號餐,順便把門神拎走。

  他們的病房不在同一層,謝至嶠每天都能找很多理由溜到樓下,比如腰疼得溜溜,空氣不好得換個環境,上次一起遛彎兒的老大爺還等著自己嘮嗑。

  許是兔兒爺真的是保佑Alber的健康神,轉進普通病房後康復的很快。

  他抬起消瘦的只剩下一對兒大眼睛的臉,對謝至嶠說的第一句話是:「我把你送的絲絨盒子弄髒了。」

  沾了血。

  第54章 出院

  對公司內部,謝至嶠起初說Alber去國外出差了。

  但時間久了,瞞不住,謝至嶠將實情告訴了許源和孟總監。許源發了15封郵件詢問Alber的情況,甚至在集團堵謝至嶠,帶著整個研發部最後的希望,找老闆當面問清楚。

  梁晨擔心集團出現21世紀版的孟姜女,最終謝至嶠親自打電話給司機,把失魂落魄許源送回了家。

  3月,沈邇可以出院了。

  謝至嶠坐在床邊削蘋果,張姨說生病的人要吃蘋果才好得快,他練了一個禮拜,終於練成了完整的一圈。拎著蜷曲的蘋果皮,像小學生一樣湊到沈邇面前,驕傲的說:「看!厲害吧,昨天的也沒斷!」

  沈邇靠坐在沙發上看【中國航天】,掀起眼皮,嗯了一聲,說:「請扔進垃圾桶,床頭櫃不是你的陳列架。」

  謝至嶠悻悻的撅嘴,將蘋果切成小塊,在盤子裡排列整齊,遞過去,「Magic apple!全部都要吃完。」

  沈邇一手翻雜誌,另一隻手吃蘋果。

  寬大的病號服順著手腕滑到手肘,這一幕刺到謝至嶠的心,他從椅子上挪到床邊。單手搭在沈邇身後的枕頭上,湊過去看雜誌。

  安安靜靜的看了一會兒,謝至嶠替沈邇翻頁,順便問他是否要將手術的事情告訴Sara。沈邇沒有絲毫猶豫的搖搖頭,說Sara每年三月都會在慕尼黑開一個展覽,新年首展,非常重要。

  謝至嶠雖然也不怎麼想讓Sara過來,嘴裡依舊嘟嘟囔囔的,「所以呢?兒子的命比不上一個展覽?」

  話音剛落,他猛地抿住嘴唇,說錯話了。謝至嶠偷偷打量沈邇的神色,依舊平靜,他心裡鬆口了氣,左手從胸前繞過,環住沈邇,鼻尖抵住他的耳廓,說:「沈阿姨說要來接你出院,去他那裡住。你怎麼想。」

  沈邇頓住,合上雜誌。謝至嶠自動接過來讓在床頭,握著沈邇瘦削的手背。沈邇扭臉看向他,額頭向前傾,抵住謝至嶠的下巴。

  像一隻渴望沾染主人氣息的小貓,他們很安靜,很輕的互相靠著,耳邊除了彼此的呼吸,只剩下兩道節奏相同的心跳聲。

  沈邇說:「謝至嶠,帶我走。」

  ——

  望朝庭重新打掃過,謝夫人坐鎮將整個家從天到地都換了一遍。要不是老謝董攔著,她還得請大師來做場法事,驅魔避邪,保佑家宅平安。

  沈邇正式出院那天,謝夫人和張姨都沒有來,司機拿著行李放在玄關就離開了。

  謝至嶠知道這是母親特意的安排,不興師動眾,不打擾沈邇。他性格冷,也沒什麼家庭概念,過於親熱的舉動會讓他有壓力。

  謝至嶠看著家裡布置妥帖的用品,感嘆他媽媽是全天下最偉大的女性!

  「好了,放我下來吧。」

  謝至嶠把公主抱的沈邇輕放在床上。

  這種羞恥的姿勢沈邇當然是不同意的,他大病初癒,他無力抵抗。

  謝至嶠用一個鼻尖吻哄著他說從地下車庫上去,沒有人會看到。

  給沈邇蓋好被子,謝至嶠換了身衣服,門鈴響了。

  沈邇問:「是謝夫人嗎?」

  謝至嶠把蓮花兔兒爺放在靠近沈邇的床頭柜上,仔細調整角度,找了一個45度面向床的位置。說:「不是,我媽不會過來。你放心在這兒修養。」

  謝至嶠沒有問沈邇的意思直接把人帶回自己家,他不需要問,也不會同意第二個方案。

  小貓也很乖,沒有拒絕。

  營養師和做飯阿姨在外面忙活,謝至嶠指著一位女士說:「寶貝兒,這是喬博士,心理專家。放心昂,今天咱們什麼都不做,只是介紹喬博士給你認認臉。」

  他說完小心翼翼的觀察沈邇的反應,只要他有一點兒牴觸的臉色,就讓喬博士先回去。喬博士事先跟他說過,經歷嚴重事故後,時間越久,病人的抵抗情緒就越重。

  謝至嶠大驚失色,他埋怨自己為什麼沒有早點兒想到。

  喬博士聽他描述沈邇的反應,安慰的說一切等見到病人再診斷。

  喬博士不是普通的心理諮詢師,是精神領域的權威醫生。

  吃一塹長一智,謝至嶠不會再忽視沈邇的精神問題,經多方打聽才選中了喬博士作為沈邇的主治醫生。

  謝至嶠多慮了,沈邇對精神醫生上門問診的事情沒有牴觸情緒。簡單交談之後,喬博士說明天會做一些簡單的測試,讓沈邇今晚儘量保持良好的睡眠質量。

  謝至嶠準備了營養師,精神醫生,卻沒想到出院的第一晚沈邇就無法安睡。在醫院的時候,謝至嶠每晚都會哄到沈邇睡著了才離開。

  「謝至嶠!」

  沈邇從夢中驚醒,滿頭大汗,剛睜開的眼睛對不上焦。眼前只有謝至嶠虛化的臉,他看不清,變得心急。

  「謝至嶠。」

  「我在呢寶貝兒。」

  謝至嶠拉他的手摸自己的臉,一寸寸熟悉的模樣袒露在沈邇的眼裡,腦中。

  他的呼吸慢慢平復下來,謝至嶠拍了拍的後背,側身抱著他,親了親沈邇的鬢角,說:「不怕啊,我剛剛去衛生間了。乖了不怕,我抱著你呢,睡吧寶貝兒。」

  一周後,喬博士從臥室出來,對等在外面的謝至嶠說:「目前看來,沒有預想的創傷後遺症,謝至嶠不用太過擔心。但有些潛意識藏得很深,我可以再繼續檢測一段時間。」

  謝至嶠眼下有些許烏青,他說:「可是他睡不好,總是做噩夢。」

  玄關的架子空了,所有的兔子玩偶都被放進臥室,放在沈邇枕頭旁邊。

  喬博士翻了翻記錄,說:「這是很正常的,一方面沈先生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另一方面病人也需要時間自愈。上次說您陪著,他就能睡的好一些,有沒有出現變化?」

  喬博士看得清兩人的關係,沒有戳破也沒不避諱,她就像正常討論病人治療方案一樣問謝至嶠。

  謝至嶠說:「我陪著也還是會做噩夢,但醒來看到我在,也能再睡。」

  「這就是好現象,只是這段時間要辛苦謝先生。您也要多注意休息,不能陪著病人熬。」

  謝至嶠點點頭,把喬博士送走,去叫沈邇出來吃飯。

  飯桌上,謝至嶠把湯碗推近他手邊,說:「我下午去你家拿東西,除了電腦和那幾本書還要什麼?」

  沈邇咽下一口金湯獅子頭,說:「我枕頭邊的兔子也拿過來,你的入職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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