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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渡晚不知道醫生說的是真是假,但他生怕沈明矜想不開,迫切地希望能解開沈明矜的心結,讓他恢復健康,於是請了一個心理醫生,定期給沈明矜做心理諮詢。

  沈明矜一開始並不願意敞開心扉,但隨著兩個人聊天的深入,沈明矜的記憶也在心理諮詢師的引導下慢慢恢復,和心理諮詢師說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包括沈家和許家之間舊日的愛恨情仇。

  不過,沈明矜和心理諮詢師之間的事情,只有兩個人知道,基於職業操守,心理諮詢師不會向許渡晚透露分毫。

  看著沈明矜對他日漸冷淡的態度,眼中的疏離和戒備與日俱增,許渡晚心中焦躁,但卻不得不做出不在意的模樣,儘量不去問,以防勾起沈明矜的傷心事。

  終於,在許渡晚和心理諮詢師的精心照料下,沈明矜的精神逐漸好了起來,眼看就有了可以出院的苗頭。

  許渡晚看在眼底,喜在心裡,推了公司的事務,整日陪著沈明矜。

  他和許念綏母親的爭權進行到哪一個地步了,和許更水究竟有沒有撕破臉,沈明矜沒有問,又或許是懶得問,靠在床頭,看著許渡晚高興地哼著歌,給自己削蘋果。

  沈明矜想著對方連日以來的照顧,頓了頓,回過頭,臉上冰冷的表情逐漸舒緩下來,給了許渡晚連日以來第一個笑:

  “這麼多天,辛苦你了。”

  嚓——

  許渡晚手中一圈圈的水果皮因為拿刀人的手微不可查的一抖,而斷在了垃圾桶里。

  許渡晚抬起頭,面上的表情似驚又喜,吐出的字句卻帶著委屈的細顫:

  “你,你終於肯主動和我說話了.......”

  沈明矜睫毛顫了顫,嘆了口氣,隨即換了個姿勢,用複雜的眼神看著許渡晚:

  “你這些天.......想問什麼就問吧,不要憋在心裡。”

  “我,我沒什麼想問的......”

  天知道許渡晚這幾天都快憋死了,但被沈明矜這麼坦然地一問,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問吧,問什麼都可以。”

  沈明矜溫聲道。

  “那.......”許渡晚小心翼翼地覷著沈明矜溫和的表情,許久,才絞了絞衣擺,大著膽子卻不乏侷促道:

  “你和我爸之間,到底有什麼齟齬?”

  “.......”沈明矜聞言,臉上的笑容微微斂起,垂下眼睫,沒有說話。

  許渡晚見此,心中咯噔一下,開始瘋狂恨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

  “對不起,我只是.......”

  “我爸當初挪用公款進監獄,是你爸舉報的。”

  沈明矜闔上眼,似乎不欲與許渡晚對視,嘆氣地坦白了一切:

  “其實,前幾天見到你爸爸,我就把之前的事情想起來了。”

  “幾年前,我爸當初因為管理不善,導致公司經營周轉出現巨大的虧空,而家裡的古董已經又已經被他私底下賣完,沒辦法,他只能找了一批賊,假裝出土了很多值錢的古董,又以我爺爺多年的聲望,賣給了很多人,其中大頭就是你爸。”

  “你爸後來發現自己花大價錢發現買了一堆贗品,很生氣,讓我爸還錢,我爸一直拖延不還,債主追上門時,我爸拿著所剩不多的錢,嬉皮笑臉地說要把我賣給債主當情人抵債。後來,你爸氣瘋了,就找人砍了我爸的雙臂。”

  沈明矜平靜道:“當時我就在現場。”

  “我能看到刀是如何穿破他紅色的皮肉,切斷森森的白色骨頭,穿過黃色的脂肪,然後讓那些經脈里流出血,全部濺到我臉上的。”

  “他手裡的錢掉在了地上,我什麼也看不到,耳邊只能聽到他痛苦的哀嚎和嘶吼。”

  許渡晚聽見沈明矜用低沉的聲音描述那些畫面,整個人都抖了一下。

  “後來,我賣了我能賣的所有東西還錢,包括戴了很久的羊脂玉項圈,然後帶著我媽和外公去了南港躲債。”

  “但是你爸似乎不肯放過我們家,讓債主終日上門催債,我媽被他們恐嚇的神經衰弱,最後抱著錢從一座爛尾樓樓頂跳下來,我發現她時,她的腦漿和血混在一起,腹部被地上的鋼筋穿過,手裡的錢都快被她肚子裡流出的腸子泡爛了。”

  許渡晚快吐了,捂著腹部虛弱道:“別說了.......”

  沈明矜像是沒看到,無動於衷,繼續道:

  “我外公年紀一大把,四處找人借錢,最後在回家的路上因為中暑暈倒在地上,被一輛大卡車碾碎,我趕到的時候,他的身體都已經被碾成了碎塊,身上的軟組織和身上的錢黏在一起。”

  許渡晚再也受不了,趴在垃圾桶上,吐了。

  沈明矜聽見許渡晚的嘔吐聲,這才慢慢收了聲,盯著許渡晚看了半晌,低聲道:

  “你還想再聽嗎?”

  許渡晚將半張臉埋在垃圾桶內,乾嘔了幾下,只覺胃部翻江倒海的噁心,許久,才用掌心揉了揉,緩解腹部的疼痛:

  “你和我說這些,是想和我劃清界限嗎?”

  沈明矜說:“你覺得呢?”

  “我們之間沒可能了,是嗎?”許渡晚半跪在地上,抬起頭,用漆黑的眸子看著沈明矜,裡面似乎有什麼光彩,慢慢熄滅了。

  沈明矜仔細端詳了一下許渡晚的蒼白的臉,許久,才緩聲說了一句和剛才一模一樣的話:

  “你覺得呢?”

  “許.......渡晚?”

  第31章 “不過是泛泛之交罷了。” ◇

  三年後。

  距沈明矜離開寧城來到南港已經過了三年, 這三年裡他搭上了沈漣給他牽的線,開始自主創業。

  一開始他還擔心許更水那邊會繼續追究沈家欠下的債務,但不知道許渡晚做了什麼, 那些一直纏著沈明矜的債主都好似人家蒸發了一般, 再也沒有人在半夜來敲他的房門, 催他還錢。

  沈明矜便放心了心,開始踏踏實實地賺錢攢錢,再加上沈家旁支之前的人脈和資金, 他的公司越做越大,他自己也成了遠近聞名的小沈總。

  根據貨單上的信息,他開始慢慢償還沈灼欠的錢,債務清零當天,他正在和誠安集團簽訂新一季度的合同。

  誠安集團是京城程家和南港祁家共同注資建設的遊戲軟體公司, 公司的董事長是南港鍾家的長子祁有歲, 但實際的管理者則是鍾家的長孫祁寄安。

  祁寄安是一個約莫二十五歲左右的年輕人,和沈明矜同歲,性格溫柔沉穩,和沈明矜簽完合同之後, 還貼心地問對方要不要一起共進晚餐,討論一些項目推進的細節。

  沈明矜猶豫了一瞬, 想著晚上也沒有什麼安排,便點頭答應了。

  沒想到,在飯桌上, 兩個人相談甚歡時, 祁寄安的手機卻響個不停。

  祁寄安無奈, 只能低聲說了一句“抱歉”, 接著拿起了電話。

  電話那頭不知道是誰, 沈明矜見祁寄安接起了電話,“餵”了一聲後,神情便逐漸變得溫和起來。

  沈明矜全程安靜地吃著飯,電話那邊的人卻仍舊敏感地聽到了杯盤相撞的聲音,大發脾氣,惹得祁寄安無奈地和沈明矜相視一笑,捂住手機哄道:

  “是合作夥伴……我一會兒回去陪你和孩子,好麼?”

  祁寄安哄了好一會兒,電話對面的人才安靜下去,依依不捨地掛了電話。

  “祁總,這位是?”沈明矜沒有打探別人隱私的意思,但是他看著祁寄安溫柔的臉,又忍不住想問。

  “我太太。”祁寄安並沒有要隱瞞自己這位合作對象的意思,何況他覺得沈明矜人不錯,或許可以發展成好友:

  “我太太懷孕後,情緒一直不太穩定,所以.......”

  他頓了頓:“抱歉。”

  “沒事。”沈明矜搖了搖頭,勾起唇角帶著些許玩笑道:

  “我看祁總這麼年輕,就當父親了,恭喜。”

  “沒辦法,遇到喜歡的人,當然英年早婚。”祁寄安坦然道:

  “那明矜你呢?聽說你一直單身,需不需要我給你介紹對象?”

  沈明矜聞言,微微斂了嘴角的笑意,腦海中閃過一個熟悉的人的身影,頓了頓,搖了搖頭:

  “不了,暫時沒這個想法。”

  “好吧。”祁寄安聞言也不在勉強,沉思了一陣,方低聲道:

  “對了,下個月是我孩子的滿月宴,如果你方便的話,可以移步來鍾宅參加麼?”

  “方便的。”沈明矜正好也想看看祁寄安的愛人是誰,於是爽快地答應了。

  .........如果後知後覺的沈明矜知道會在這場宴會上看到許渡晚的話,說不定不會答應的那麼爽快。

  因為是上流世家的社交,加上祁家家大業大,合作夥伴眾多,所以祁寄安邀請人的時候,根本沒有想到原來許氏的當家人和三水的創始人沈明矜會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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