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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閉眼娘子就走了。」

  「不會走,閉眼。」

  扶衡看了她一會兒,然後乖乖閉眼,沒幾秒又睜開眼看她,然後又閉眼。

  如此循環往復了幾十次,氾殷都覺得這人眼睛是不是快抽筋了。

  但她也沒管他,等他自己折騰了大半晌,然後才終于堅持不住昏睡了過去。

  氾殷坐在一邊暗中思忖,荼春和孟婆顯然知道什麼,否則不可能對一個外來的元神如此縱容。

  而她們又和原主都有關係......難不成原主真是扶衡的亡妻?

  如果真是這樣,原主死了五百年,時間太久遠而忘記很多記憶,也是極有可能的。

  那,這就狗血了。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和黃泉客棧的塵埃有什麼關係。

  掃除塵埃......什麼是塵埃?或者,誰是塵埃?

  「師兄睡了嗎?」睢念端著湯藥輕聲走進來,「該喝藥了。」

  這藥雖然看起來像湯,但卻是無數靈氣匯聚而成,是修仙者用煉丹爐煉製而成專供元神服用。

  氾殷見此準備起身離開:「睡了一會兒,你叫醒他——」

  「娘子!」

  她才剛起身,扶衡就跟詐屍一樣坐起來,兩隻眼緊緊盯著她。

  「娘子,別走。」

  睢念愣了愣,然後默默把藥放到氾殷手上:「麻煩少韞姑娘了。」

  直到她孤單的背影離開房間,扶衡也都沒跑去看一眼。

  果然是個情深義重的好丈夫......可是關她什麼事!

  氾殷冷著臉上前把藥遞到他面前:「喝藥。」

  扶衡相當聽話,接過碗一口悶,靈氣盡數被吸入體中,然後抬頭看著她:「喝光了。」

  氾殷拿走碗就要轉身離開,扶衡立刻伸手扯住她的衣角:「娘子,別走!」

  寬大的紅色袖袍露出了菜刀的尖尖頭,閃著鋥亮的光。

  「放手。」

  扶衡反而還捏得更緊:「娘子,不要走。」

  【宿主大人,來,咱們吸氣——呼氣——不要生氣,對,千萬不要生氣,忍一下,就忍一下下!

  他如果真是任務的關鍵人物,你把他宰了咱們不就功虧一簣了嗎!要不你哄他兩句?】

  氾殷眼神冰冷,一道紫光在扶衡背後一閃而過,他人便直接倒了下去。

  『能動手的事為什麼要動嘴。』

  扯開被抓住的衣角,氾殷輕哼一聲轉頭離開。

  【......您厲害!】

  等會兒,它沒看錯吧?剛剛那是啥?!

  ***

  此刻,位面管理所,實驗室。

  「怎麼樣,那根羽毛的能量質分解出來了嗎?」

  實驗室中央擺放著一個碩大的儀器,儀器中心正放置著一根淡紫色羽毛。

  隔著實驗室的玻璃牆,姜珂正在詢問實驗室的負責人。

  那負責人皺眉搖頭:「這個物體很奇怪,尤其裡面有一股強大的能量質,特性暴虐,不好輕易接觸。」

  「如果強行分解呢?」

  「那應該能夠分析出來,但是恐怕這個物體只能被毀掉,無法再重組了。」

  姜珂面無表情:「那就強行分解!我倒要看看,這是個什麼東西!」

  負責人可惜地搖搖頭,然後帶著實驗人員操作儀器,將羽毛強行分解掉。

  在這能量質分離過程中,暗紅色的光點逐漸湧現,而後越來越亮。

  在場所有人一愣:「這是什麼?」

  【滴——警報!警報!實驗室發現不明威脅性能量!警報!】

  「不好!快跑——」

  「轟——」

  實驗室炸了。

  在一陣慌亂中,戚衍踏過滿地殘骸,走到實驗室中央。

  那裡原本放置小羽毛的地方,有一張琉璃色面具,正靜靜地躺在廢墟里。

  真正的羽毛,早就被氾殷掉包了。

  戚衍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笑意,而後腳尖碾上去,面具立刻化為了灰燼。

  「戚衍大人,這裡馬上要打掃一遍,您先離開吧。」

  「傷員怎麼樣?」

  「幸好都及時開啟了防護罩,沒有傷及要害。」

  「嗯,那就好。」

  姜秩也很快趕來,皺眉道:「這次姜珂沒有評估風險,強行分解不明能量物質,實屬失責,我已經讓她停職了。」

  戚衍沒什麼反應:「我先回去了。」

  「等等,戚衍,你難道不覺得這件事情有些奇怪嗎?」

  「是嗎,」戚衍回頭,眼神清冷,「我不覺得。」

  ......

  第262章 黃泉一杯梨花酒(十)

  三天了。

  扶衡纏著氾殷喊娘子已經三天了。

  睢念本來悲酸的心情在每每看到氾殷煩躁得想殺人的眼神後,都會瞬間化為虛無。

  那鐵憨憨馬大蜂居然還偷偷跑過來又送了一把菜刀給氾殷,背後是誰授意的自然都猜得出來。

  睢念現在什麼心思都沒有,只擔心哪天自家師兄還真就被剁成肉泥了。

  「少韞姑娘,您......您再忍忍,過幾天師兄應該就好了。」

  「那到底需要幾天?」

  「這......」睢念十分為難,「我也不知道。」

  氾殷臉色更冷了。

  「你師兄這不是受傷了,是腦子出問題了,你還是趕緊帶他回人界治病得了。」

  什麼任務不任務的她都不想管了,這一天天被纏得真是煩死了。

  「娘子,別趕我走。」

  背後突然出來弱弱的男聲,扶衡捂著胸口虛弱地靠在門框邊上,滿臉受傷。

  氾殷沒回頭,但一股殺意卻剎那間出現,直奔扶衡而去。

  睢念大驚失色,下意識祭出法器籠罩在扶衡身上,下一秒便聽見「叮」的一聲細響,接著兩人皆是一陣神魂震盪、丹田翻湧。

  這種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只是震懾了一下,並未給他倆造成實質性傷害。

  「那是什麼!」睢念只瞥到一抹紫光一閃而逝,並未看到具體是何東西。

  氾殷語氣冷漠:「你師兄要是再亂喊一次,我可就真的沒什麼耐心了。」

  「娘——唔唔唔!」

  睢念死死捂住扶衡的嘴,趕緊點頭:「少韞姑娘放心,我一定會看好師兄的。」

  後來睢念不知用了什麼藉口哄騙住了扶衡,他果然沒再對氾殷喊「娘子」二字,只是依舊含情脈脈地看著她,看得她只想打人。

  「那個人到底怎麼了,這種情況還要多久?」氾殷抽空去找了荼春,提到扶衡便是滿臉不耐。

  荼春悠悠瞥了她一眼,眼神奇奇怪怪,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他這應該是中了魔障,沉浸在當年和他妻子的回憶中,就像是做夢一樣,把你當做了夢裡的人。」

  氾殷皺眉:「那他什麼時候會醒?」

  「如果他不知道這是夢,那隻要把夢打碎了,他便醒了。」

  荼春聳聳肩,嘴角掛著一抹輕笑,似邪非邪。

  「但若是,他自己知道這就是一場夢,那麼......你能叫醒一個裝睡的人嗎?」

  氾殷又問道:「他為什麼會把我看成是他妻子,我和他妻子有什麼關係?」

  「這我哪兒知道,說不定你和她妻子有什麼地方相似吧。」

  荼春說著,突然湊近,滿臉笑容,笑得很惡劣。

  「說不定,你就是他妻子呢?」

  氾殷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你說真的?」

  「......」

  沉默了一會兒,荼春收起笑容,翻了個白眼兒,一臉煩躁。

  「老娘只是隨便開個玩笑,黃你要是他妻子,早就被送去投胎了,更別提還在這裡待了五百年!」

  「那萬一被地府的人看上,留下來打工呢?」

  「你以為是個什麼人都能留在地府的?地府之人雖說身份特殊,可管束之多與人間的條條框框都不遑多讓!

  而且,地府眾人生生世世只能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生活,就算能出去也只能挑個晚上,你真以為這是個好差事?」

  荼春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尤其,若是前世有福報之人,閻王殿定會讓人投胎去個好人家,在那能看見太陽的地方平安順遂地過完一生,才不會讓人留在這個鬼地方呢!」

  「竟然是這樣......」氾殷若有所思。

  「行了,你若真是厭煩那人,就趕緊讓他夢醒,離開這裡,免得弄髒了我的黃泉客棧。」

  氾殷心中一動,輕聲問道:「老闆娘,對於黃泉客棧來說,什麼是需要打掃的塵埃?」

  「你問這個幹什麼?」

  「沒什麼,想到客棧那麼乾淨,一時興起,胡思亂想而已。」氾殷隨意笑笑,「那你知道嗎?」

  「塵埃啊,」荼春捏著下巴皺了皺眉,「現下應該就是花谷那倆人吧。」

  「因為是生人?」

  「不,」荼春頓了頓,轉頭看向她,帶著些許認真,「是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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