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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解開了布帛,雙手從他脖頸繞向後腦勺,打結繫上了布帛,那樣的距離,像是在擁抱一樣。

  盛明月甚至可以感覺到,少年噴灑在他皮膚上炙熱的呼吸。

  灼熱得令他都悶哼了聲,奇怪的情緒如潮水一樣傾瀉而來。

  他垂眸審視著面前的人,少年似是被他忽如其來的聲音給嚇到了,驚慌失措看著他。

  他的耳根一片粉紅,白皙的皮膚一旦浸染上了顏色,便仿佛嫩得可以掐出水來似的。

  那樣濕漉漉的眼神,像是擺脫了偽裝,暴露了本性,此時宛若只柔弱無害的小兔子。

  盛明月摸了摸臉上布帛,想要再次摘下,卻被按住了手背。

  但下一刻,少年像是被燙到一樣,「你的手怎麼會這麼燙?」

  盛明月無奈看著他,嘆了口氣,「所以臣說讓你戴上布帛。」

  少年撅唇,「你好煩,與其說教,不如想想如何控制瘟疫。」

  盛明月眯了眯眼睛,端詳著少年表情,詭異察覺到了端倪。

  仿佛像是早已預料到什麼,帶著坐觀其上的眼神睥睨著自己。

  他聲音沙啞,「臣一直很好奇,陛下為何篤定臣能夠解決瘟疫?」

  少年身體一凜,整個人像只炸毛的貓,瞪著眼睛看著他,「朕……」

  「上次為了拿回荷包拯救小滿更是,陛下為何能輕易制服混混?」

  「朕有事找張太醫,先走了!」結果少年如臨大敵,離開了這裡。

  灰濛濛的天空中,唯有少年離開的身影,像是被打上了層光,耀眼得讓人挪不開眼睛。

  盛明月雖心中狐疑,但還是目送著衣著輕薄的少年離開,連唇角都情不自禁微微彎起。

  只是他還沒有來得及笑出聲來,喉嚨里忽然感到一陣瘙癢,寒涼的冷風令他咳嗽了下。

  第69章 席淮從侍從……

  席淮從侍從那裡拿到了新布帛, 蒙在了口鼻處,才前往新的營帳,找到了張太醫。

  張太醫此時正忙得愁眉苦臉, 見席淮到來, 忙不迭彎腰行禮說:「陛下, 您來了。」

  席淮頷了頷首, 遠視著堆積如山的藥材, 忍不住好奇問了句, 「張太醫, 怎麼了?」

  張太醫擦了擦額頭上細密的冷汗,手忙腳亂整理藥材, 抽空說:「臣在改藥方子。」

  「出了什麼事情嗎?」席淮心裡一凜, 原本平靜的表情, 因張太醫變得嚴肅起來。

  張太醫叫苦不迭道:「這幾日病人暴增, 他們不聽醫囑, 不將水著沸, 仍喝井水。」

  「現下很多人都害了痢疾,若不是首輔發現得早, 恐怕病情混雜,很容易誤診斷。」

  「盛明月?」

  席淮驚了驚,原以為盛明月沒有打算,沒有想到他早已經行動, 哼,口嫌體正直。

  想到這裡, 席淮鬆了口氣,但隨之而來的,是為了當前局勢而感到的緊張與不安。

  雪融過後, 掩藏在雪中的病毒爆發,被凍死的畜牧屍體被分解,細菌滋生而蔓延。

  這時無論食物,還是水源,都必須用巴氏滅菌法高溫消毒滅菌。

  席淮翻閱過資料,知道即使是古代,百姓們都知道水要燒開的。

  但他們為何會喝井水?

  思及時,有名醫官匆匆跑來,「張太醫,又有名病人倒下了。」

  張太醫唉聲嘆氣,隨同著那名醫官,前往了病人所在的營帳。

  席淮跟著他前去,再度撞見了盛明月,頓時不自覺尷尬起來。

  他不敢看盛明月,只好佯裝擔憂巡視四周,查看著病人反應。

  口戴布帛的幾人,正將幾名病人往趟架上,幾人合力往外台。

  一一細數了一下,席淮這才發現整個營帳,被抬得不剩幾人。

  原來趟架上,都是死去的屍體。

  那一刻,他只感到了背脊一涼。

  「陛下,還請先出去。」盛明月叮囑道:「瘟疫比想像中還要嚴重,懷鄉州府知府在被關押前,有些百姓們已感染瘟疫,他卻欺騙百姓們說懷鄉井水是上天的恩賜,服下後即可以藥到病除。」

  席淮顫聲道:「但懷鄉知府他為什麼要這樣?」

  席淮不理解,這其中難道有著什麼厲害關係?

  百姓食用井水,知府能夠從中獲得什麼名利?

  但這是百姓們活生生的人命,一州知府,難道真的不將自己州府百姓的命放在心上嗎?

  席淮不可否認自己生活在和平的年代裡,不曾見識過黑暗面,他無法接納這樣的事情。

  盛明月像是想要說什麼,但他剛一張口,卻徒然發出咳嗽聲,驚得席淮差異看了看他。

  正準備倒茶給他潤潤喉,結果小滿走了進來說:「我知道,我曾經潛入知府府邸偷銀兩,在書房裡看見了放了很多黃色的符咒,上面寫著長生訣的字樣,想必是與長生不老有關。」

  席淮懂了,一個渴望長生,被欺騙買保健品的老登形象,完整出現在了他的腦海里。

  看來懷鄉的知府雖渴望長生,買了不少保健品,但還是很謹慎,最先沒有自己服用。

  他不敢食用,只能投到井裡,說是天神恩賜,拿百姓試驗,確認無誤,才自己服用。

  不想恰逢瘟疫來襲,害得城中百姓們盲目追求著神水,降低了免疫力,才感染瘟疫。

  果真在那些上位者的眼裡,人如草芥,命如螻蟻,而現在自己成了上位者中的一員。

  光是想到這裡,席淮胃裡一陣翻滾,好像有著什麼東西,堵在了喉頭,忍不住想吐。

  雖說已是春日,本該是萬物復甦的季節,可他更是渾身冰冷得可怕,腳底一陣寒涼。

  他漆黑的眸子,盯著趟架上運輸的屍體,緊握著拳頭微微鬆開,指甲掐在了皮肉里。

  盛明月真的無法阻止嗎?

  瘟疫並沒有像原著一樣被阻止,而且從目前看來,還有著蔓延趨勢。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席淮咬了咬唇,直到口腔里傳來了鐵鏽味,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走神。

  盛明月沒有阻止瘟疫蔓延,但他可以阻止,他有聊天群能夠幫自己。

  最開始他該拿出來的,倘若不是他私心想要盛明月像原著一樣,博取個好名聲,瘟疫便不會蔓延開來。

  「陛下。」小滿神情擔憂,他這幾日忙前忙後,原本瘦弱的身體,顯得更瘦了,「小月會沒有事的吧。」

  席淮回神,在心裡長吁了口氣,拍了拍小滿的頭說:「朕沒事,朕說過會救你弟弟的,朕絕不會食言。」

  他解開了身上的狐氅大衣,蹲下了身將小滿圍成一團,「這些天辛苦你了,很累吧。」

  暖和的體溫,令小滿鼻頭一酸,他拱了拱溫暖的狐氅,有些害羞搖首,「沒有很累。」

  「不用擔心,很快會沒有事的。」席淮站起身來,環顧著四周形如枯槁的病人們,走到盛明月的面前。

  「抱歉,朕把責任推給了老師,不過很快要好起來了。」

  然而看起來高深莫測的的盛明月,此時居然毫無反應。

  方才的咳嗽,仿佛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氣,顯得有些呆。

  見盛明月不吭聲,席淮只好他眼前揮了揮手,「老師?」

  興許是他手太晃,盛明月徒然捉住了他的手,將他的手放在了面頰上,「陛下,臣有些冷。」

  席淮的身體震顫了下,這才發現面前青年的手掌心,滾燙得如同燒開的熱水,灼熱得可怕。

  青年看向他的目光迷離,唇角還勾起了個笑容,但還沒來得及說話,人已經載入了他懷裡。

  「老師?!」席淮一驚,他險些被青年壓的趔趄了下。

  炙熱的呼吸掃過他的皮膚,他才意識到青年的不對勁。

  他的體溫是不是太燙了,等等,他不會感染了瘟疫吧?

  「老師?」他竭盡全力攙扶起盛明月,呼喚著他名字,「盛明月!盛太師!喂!你還好嗎?」

  可無論他怎麼喊,盛明月都昏昏沉沉的模樣。

  席淮崩潰了,他摟著盛明月的腰肢抬頭大喊。

  「張太醫!張太醫!速來!首輔感染了瘟疫!」

  張太醫連忙把脈,吩咐差役將盛明月搬到床上時,席淮焦急說道:「等等,去朕的廂舍里。」

  張太醫不贊同道:「陛下不可,如今首輔感染了瘟疫,若是讓您龍體欠安,我會成為罪人!」

  「朕不會有事,朕是皇帝,朕說的算。」席淮不管不顧,強制讓差役將人搬回了自己廂舍。

  他腦子一團亂麻,沒有想到連盛明月都感染了瘟疫。

  這波瘟疫到底該有多毒,都把原著男主給干倒下了。

  太醫們不懂陛下的焦慮,只當陛下疼惜自己的老師,才會如此不顧君臣之儀,竟一起同住。

  外加盛明月本是朝中重臣,不可或缺,照顧得更用心了。

  醫官們忙前忙後照料著,直到夜裡,才終於退出了廂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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