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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當初殺了她,對她來說是一件好事。陰嫚這樣想。

  「臣也聽到過齊王稱公主為陽滋公主。」那人死死地盯著陰嫚,「若是陛下不信,讓工匠來辯她的佩劍是否出自棠溪氏之手。丞相曾言,棠溪氏獻給陽滋公主的軟劍功法特殊,世間僅此一把。」

  話音剛落,戚氏就道:「陛下,臣特地請來了棠溪氏的後人。」

  周勃讓人取劍。

  陰嫚看著這群人行雲流水的動作後輕笑,還真是牆倒眾人推。她撫鬢說道:「將軍為拉下我還真是大費周章。」

  久不出言的她,一開口就引來了所有人的目光。

  「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我不過是在向陛下陳述實情而已。」戚氏說得大義凜然。

  陰嫚輕笑一聲:「也罷,事情到了這一步,我也確實不應該再迴避了。吾確為始皇之女,嬴陰嫚。」她環顧愕然的群臣,最後看向鎮定自若的劉邦問道:「敢問皇帝陛下要以何名義治吾之罪?」

  第90章

  「當以欺君之罪治你死罪!」

  還沒等劉邦開口,戚氏就先越俎代庖了。他盯著陰嫚,眼中帶著大仇得報的暢快。

  看來是發現他兒子的死因了。倒是個好父親,為了替兒子報仇不惜把命都賭上。可是——你的兒子是兒子,別人的孩子就不是孩子嗎?

  陰嫚冷冷地看著戚氏,她當年為了關中百姓躲過饑荒不惜暴露自己都要提醒蕭何,結果他們還是折在了你兒子的手上!你讓我的心血白費,讓許許多多的人死於非命,你有何臉面向我報仇?

  只能死一次,我猶嫌不足!

  戚氏被她幽幽的目光盯得不自在,莫名的恐懼迫使他不斷地向劉邦進言:「陛下,她已承認自己是暴君餘孽,當速速殺之,以正國法!」

  「陛下,臣以為此事還需再議。」周昌不忍。

  「議什麼議?你難道忘了暴秦是如何奴役天下的?難道忘了長城下的累累白骨,忘記了那些死在異鄉的孤魂野鬼了嗎!」

  「他們都在看著,都在盼著,秦朝的餘孽必須死才能對得起那些逝去的魂靈!否則即便是大司命也不能讓他們安息!」

  戚氏眼含熱淚地看向劉邦:「陛下,老臣為那些慘死的亡魂請命。請陛下賜死秦朝餘孽!」

  「照戚將軍的話,三秦黔首以及從事前朝的官吏都該死了。」

  韓信走進了宮室,矜傲貴氣的臉龐隱隱泛著怒氣,目如利劍,令人心驚。

  「臣今日本打算尋公主一起面見陛下商議大事,知公主先來了,臣便趕來了。卻不想還沒進屋就聽到了這些。」

  他沖劉邦一拜:「陛下,公主自入漢營以來,獻策安民退敵,不顧傷病奔馳戰場,立下汗馬功勞。難道就因為身份而無視公主多年以來的功勞嗎?」

  「以出身定人生死,臣不服。」

  陰嫚眉心一跳,從剛才到現在的幾番轟炸都沒讓她慌,但聽到了韓信這句話,她的心懸了起來。

  諸侯王公然表示不服皇帝,你這是自找麻煩!

  她眉眼一橫,眼神一冷,示意韓信住口,不要引火上身。

  「戚將軍這話確實說得過分。若與秦朝有故便要殺之,那朝中曾為秦吏的官員要不要殺?支持陛下統一天下的三秦黔首要不要殺?」久未出聲的陳平開口,「我倒是沒什麼,倒是將軍你要慎重考慮。」

  這下戚氏有口難言,只能瞪著兩隻眼睛怒視陳平。

  「戚將軍的意思明明是誅殺暴君子嗣,怎麼到楚王和曲逆侯的嘴裡就變成了誅殺與秦朝有關之人?」周勃冷笑一聲,「兩位莫非是在混淆視聽?」

  戚氏立刻順著周勃的話說下去:「沒錯。臣就是這個意思,絕無其他意思。」他繼續說道:「楚王與餘孽私交匪淺,說不定早就知道餘孽的身份。今日曲解臣意就是在陷害忠良,陛下絕不可放過與此女相關之人,否則——」

  「否則什麼?」

  清亮的聲音打斷了戚氏的話,只見劉盈走了進來,雙眸精光內斂,姿態穩重,不見半分稚氣。他先是向劉邦問安,接著轉過身看著戚氏:「將軍不妨說說否則什麼?」

  戚氏:「亂我大漢江山!」

  劉盈聞言竟笑了起來:「亂我大漢江山?戚將軍為了拉吾師長下水還真是煞費苦心,不惜耗時費力將這些人一個個地搜羅到一起。」

  「但你是否忘了?與老師關係最密切的人是吾——大漢的太子劉盈。」劉盈環視群臣,最後再次看向戚氏,「拉著大漢太子亂大漢的天下,你不覺得這話聽起來可笑嗎?」

  「拉著太子亂漢家天下雖然聽著不可能,但她若是仗著自己有太子的信任哄騙太子呢?」周勃看向劉盈,「畢竟太子年幼,尚無法辨明忠奸。」

  劉盈:「公室王族從不以年齡論才幹。吾早年得老師傾囊相助,習得王道;六歲替父據守關中,得丞相授業,知曉國事;天下得平後,承商山四皓教誨,博文通古。絳侯說吾無法明辨忠奸,是在說吾乃昏聵無能之輩?」

  周勃一哽,他沒料到劉盈竟不同於往日,直接與他當著陛下的面辯了起來。

  嘖,這個小崽子果然被那個女人調/教得難纏起來。

  但當著劉邦的面,周勃不能以下犯上,拱手:「太子教訓的是,是臣愚鈍了。」

  劉盈見無人再說,便對劉邦行大禮:「還請父皇恕罪。」

  劉邦問:「你何罪之有?」

  「回稟父皇,兒臣其實早就知曉老師的身份。」

  這下眾人又是一驚,什麼?太子知道公主的身份?還幫著公主瞞著陛下?

  陰嫚看向韓信,見他也若有所思,便知道兩人根本沒有串通好。如此一來,這兩個人應當是被人叫過來的。

  「老師知道秦王子嬰受降於父皇,明白父皇是堂兄選定之人,能造福天下者。但老師也知道項王勇猛,父皇難以抵抗。為達成堂兄遺願,令天下早歸太平,老師拖著病體助父皇一臂之力。」

  「父皇曾對秦王子嬰言此非君之過,乃二世之過也,也曾許諾秦王為相。古有父死子繼,兄終弟及之說,老師既為秦王女弟理應為漢相。然老師知丞相有輔君安民之能,不願見丞相屈才,故而隱姓埋名。」

  聽到這,陰嫚的直覺告訴她,通風報信的人的身份不簡單。否則,怎會知道這等舊事?

  會是誰呢?

  不留痕跡地掃視了群臣,在看到一直沒說話的蕭何後,她心裡有了答案。

  「公主,太子所言是真的?」

  此話一出,戚氏和周勃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劉邦的這一問完全是在給陰嫚台階下,只要陰嫚說是,這件事就可以翻篇了。

  「沒有什麼太大的出入。」陰嫚神色輕鬆,絲毫不像從生死邊緣走了一遭的人。

  劉邦起身,一臉歉然地走了過來,感嘆:「朕就說公主似故人,原是故人之妹。」

  不管看了多少遍,陰嫚都會對劉邦的變臉之快而感到驚訝。影帝,皇帝中的影帝。

  「公主稱羋,想來母族也是楚人了?」陳平問道。

  陰嫚長嘆一口氣,說道:「我母乃昌平君之女,兄乃扶蘇。之所以沒被胡亥清算,是因為我在他屠殺王族之前被他的人打下山崖了。」

  「哎呀,竟是昌平君的後人!」劉邦和其他人說道,「當年昌平君拋棄高官厚祿為故國血戰到底,可是我劉某敬佩之人。還有大公子,朕聽說他在上郡素有賢明,為趙高李斯所害,可惜啊——」

  「陛下,這可是……」戚氏仍不死心。

  「你這老匹夫休要再胡攪蠻纏!」劉邦呵斥,「公主乃賢人之後,豈可與二世一概而論?你執意要朕殺了公主,是想讓朕背負罵名嗎!」

  戚氏被嚇得跪在地上忙不迭地說著不敢。

  陰嫚衝著面色鐵青的周勃笑了一下,所謂竹籃打水一場空大約就是這個樣子。

  事畢,劉邦以暢談為由留下了她。旁人各有擔心,但陰嫚卻絲毫不慌。

  待屋中僕從全部退去後,劉邦才說道:「你倒是淡定,就不怕朕趁此機會殺了你。」

  「陛下若是想殺我,可不會是今天的態度,也不會等楚王和太子來。」陰嫚抿了口茶湯。

  劉邦笑了一聲:「朕最討厭別人看穿朕。」

  她也笑了:「普天之下誰能真正地看透皇帝呢?」

  「朕看你根本就沒打算隱藏自己。」

  「我也沒說假話。我確實叫羋歡,也確實跟楚懷王有點親戚。」陰嫚抬眸看向劉邦,「陛下今天也看出了不少東西吧。」

  劉邦不否認。

  如果面前有一條河,想要看清楚河裡有多少條魚,那就要灑出餌料。而現在朝局對劉邦來說就是一條河,他想弄清楚河裡有多少魚,自然要把自己這個靶子推出去。

  古往今來,孤臣和君主的關係就是如此。孤臣替帝王試水,帝王維護孤臣的安全。當然,也有維護不住的時候,就比如商鞅。<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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