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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威宇?

  何瀾?

  ……

  他又看了眼不遠處的何氏集團的貨場,許多東西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卻連不上線。

  在他努力思考的時候,顧婭發現了他,她花容失色地後退一步,剛剛接過的旅行袋差點掉到地上,發出「當」的一聲。

  而在他身邊,夏晟波斜舉著槍健步沖了過去。

  「不許動,警察!」

  被他一嚷嚷,凌途錫腦子裡那根比蛛絲還細的線,「啪」的一下又斷了。

  身後,同行的三名警員也及時跑來,瘸腿的李茂虎被夏晟波一腳踹翻在地,三個人一起把他按了。

  顧婭被這場面嚇成了木頭人,都沒反抗就被控制住了,凌途錫接過小江遞過來的包,裡面正是在王文姍家發現的兩件古董,包括那件格外珍貴的鎏金香爐。

  前兩天他們特意又去了博物館一次,問過潘館長,確認入室搶劫案中丟失的幾件東西都很有價值,有兩件甚至能夠得上文物級別,這要是被偷偷走私到國外,損失將不可估量。

  凌途錫打量著顧婭,發現她很憔悴,但不愧是有著跨國生意的公司老總,這才幾分鐘,就重新變得鎮定。

  「顧總,解釋一下?」

  「解釋什麼?」

  凌途錫拉開旅行包拉鏈:「這兩件古董是一起入室搶劫殺人案的贓物,我不知道該怎麼理解今天的事,是協助銷贓?還是共犯分贓?」

  「你在胡說什麼?不是高仿工藝品嗎?」顧婭眉毛都快豎起來了,詢問地看向李茂虎,「你快告訴他們啊!兩件仿品,八千塊,錢不是都付給你了?什麼銷贓分贓的!」

  李茂虎沉默片刻,突然大笑:「媽的,差點就運出去了,算我倒霉!」

  夏晟波罵道:「笑個屁啊!你倒霉的日子還在後頭呢!趕緊老實交代!」

  李茂虎滿臉胡茬,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半晌才停下:「是真古董,我搶的,人也是我殺的!我想找渠道把東西運出去,聽說顧總這邊也做工藝品出口的生意,就找上她,說有兩件仿造的古董想出手,我想先賣給她,等運到那邊再搶回來就行!」

  警察們面面相覷,凌途錫問:「你自己就是干偷渡走私的,找顧總幹什麼?」

  李茂虎懶洋洋說:「我是想自己運啊,可你們不是查得嚴嗎?船也給我扣了,我能怎麼辦?」

  顧婭氣得臉都白了:「李茂虎,你坑我!」

  又轉向凌途錫:「凌警官,我真不知情,誰能想到有人把真古董當假古董賣?我真以為是仿造的,從照片上看品相不錯才答應收過來,你看,我報關手續都準備好了,就等天亮去辦呢!」

  凌途錫接過她遞過來的紙,上面確實登記好了外觀和信息,就差海關審批蓋章。

  把單子還給顧婭,他問李茂虎:「你怎麼能篤定顧總會把古董運出國?萬一她覺得好看,自己收藏或送人呢?」

  李茂虎頓了頓:「那就大不了再多殺幾個人唄!」

  說話時,他露出狠辣的笑,第一縷晨光透過林立的貨櫃縫隙照在他身上,他凹凸不平的臉上肉褶深刻,看起來十分猙獰,讓顧婭不禁打了個冷顫。

  「王八蛋啊你!變態!」她忍不住暴了粗,憤怒地將報關單撕得粉碎。

  第56章 審訊李茂虎

  快兩個月了, 紫金花別墅的入室搶劫案終於有了重大突破,整個刑偵支隊都感覺到振奮,凌途錫卻不太樂觀。

  雖然李茂虎承認一切都是自己做的, 但他仍然堅持自己的想法, 覺得他背後還有別人,帶著這個心結,他跟柯堯金商量,審訊工作他想參與一下。

  柯堯金拎著黑皮本正要進審訊室, 被他攔了個正著, 歪著嘴:「搶功可不行啊,凌隊, 這案子我們一大隊從頭跟到尾!」

  「不搶功,都是你的!」凌途錫知道他是在開玩笑,但他還真沒在乎這些,「我就是有點疑問, 想親自審審。」

  凌途錫沒搶柯堯金的主審地位, 而是主動坐到旁邊的椅子,打量著李茂虎的表情。

  他被拷在鐵椅子上, 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但緊緊蜷著的手指表明他現在其實很緊張。

  看他緊張,凌途錫就放心了。

  柯堯金板起臉的樣子有點唬人,他翻開本子,又從手邊資料袋裡抽出一疊資料攤開, 敲了敲桌面。

  「姓名!」

  「李茂虎。」

  「年齡?」

  「五十二。」

  「職業?」

  「開船的。」

  「開什麼船?往哪開船?說具體點!」

  「船就一艘,就是你們扣下的那艘,哪都開,主要看客戶需要。」

  「客戶都是什麼客戶?誰給你介紹的?」

  「一般都是安小甜給我聯繫的, 她不是讓你們抓了嗎?不是她把我供出來的?」

  「偷渡的事先不說,先問你點別的!」柯堯金對完基本信息,問起最關心的入室搶劫案,「你說紫金花別墅山莊的搶劫殺人案是你做的,你先自述一下經過。」

  「那天……」

  「哪天?具體日期!」

  「真記不清了啊!」

  「提醒一下,九月份!」

  「九月啊……好像是,九月十三號?對,應該是,那天我閒得慌,就晃到了那個什麼花山莊,夢想有一天我也能在那買個房,把王文姍接進去,再生個大胖兒子,然後我就發現那家好像沒人,後院裡有個小窗戶還開著,我就想反正來都來了,進去偷點算點。」

  「你怎麼肯定他家沒人?」

  「窗戶玻璃啊,別人家都可乾淨了,他家的老髒了,在我看來,都住別墅的人了,定期雇個家政打掃一下不難吧,咋可能不打掃呢?那不是相當於不洗臉就出門麼?」

  倒是有點道理。

  柯堯金問:「然後呢?繼續說。」

  「然後……」李茂虎垂著眼睛想了半天,突然嘿笑一聲,「失算了唄,人家裡有人,一個男的,年紀跟我差不多,看著病懨懨的,被我嚇了一跳,關鍵是,我也嚇了一跳,哎呀,那你說怎麼辦啊?來都來了,臉也讓人看見了,是吧?我就把他殺了,拿了他的錢和古董。」

  柯堯金追問:「你從什麼地方拿到的古董?」

  「保險柜。」

  「你怎麼打開的?保險柜沒鎖嗎?」

  李茂虎愣住了,想了想才說:「哦,我問他,他告訴我的。」

  「你問他他就告訴你了?他可真夠聽話的。」

  「啊,不是,那當然得武力逼問,對!」

  「武力?」柯堯金嗤笑,「你打他了?」

  「對,我打他了!」

  「怎麼打的?」

  李茂虎盯著自己的手:「用拳頭,嗯,好像還用了別的東西,記不清了。」

  「打在什麼位置?」

  「我這脾氣一上來,就逮哪打哪,這誰還記得啊?以前在船上……」

  柯堯金打斷他:「既然值錢的東西到手了,為什麼還要殺他?」

  「警官你這話說的!」李茂虎毫不掩飾地翻了個白眼,「他看見我的臉了啊!要是他報警,警察抓到我,可不只是入室搶劫那麼簡單,我可不是法盲,組織偷渡和入室搶劫並罰差不多也夠無期了,我還在乎多殺個人?」

  「你最後怎麼殺的他?兇器呢?」

  李茂虎咬著牙,盯了柯堯金幾秒:「槍殺。」

  柯堯金一點也沒被他影響,仍舊保持節奏:「什麼槍?打哪了?」

  「手槍,我隨便開了一槍就走了,不知道打哪了。」

  「什麼型號的子彈?」

  「型號?那個,我不太懂啊,人家給我我就用。」

  「誰給你的?」

  「國外買的,我們這號人,出去想弄把槍不是太容易了?」

  「兇器現在在哪?」

  「犯事後扔海里了。」

  「你入室,屋裡為什麼沒有你的指紋?」

  「我看他窗台上有副黃色橡膠手套,就順手戴上了,最後走的時候扔小區垃圾桶了。」

  「也就是,你從一樓衛生間窗戶進的房子,然後戴上了橡膠手套,打算盜竊,結果發現了房主人,也就是死者,制服他後通過毆打拷問得到保險柜密碼,拿完財物後一槍打死了他。」

  「對……啊,不對!」李茂虎氣憤地看向柯堯金,「警官,你套我話啊?我先戴的手套,後進的屋!」

  一次沒唬住,柯堯金若無其事地換了下一個問題:「你跟死者發生衝突的地點在哪?一樓還是二樓?這個總不會忘吧?」

  「地點?」李茂虎的氣焰頓時沒了,左顧右盼了一會兒,說,「一直在撕扯,從一樓打到二樓,反正,當時挺亂的!」

  柯堯金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像是抓住了巨大漏洞,剛要說什麼,大腿被凌途錫的膝蓋頂了一下。

  他看了凌途錫一眼,把嘴閉上了。

  凌途錫盯著李茂虎的眼睛問:「李茂虎,你的臉是誰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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