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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笑聲漸漸變大,大得淹過一聲聲爆竹,掩住僧侶誦吟,快把林蓁的耳膜震破,從心底湧出的暢快讓他笑出了眼淚:「安安,這才是故事正確的結局。」

  他笑得肆意,笑得癲狂,笑聲如刀,一刀刀劃爛她的心臟。

  突然,耳膜震碎那瞬,笑聲嘎然而止。

  方懷簡喉嚨仿佛被人掐住,眼中驟然湧上難以忍受的痛苦,他嘴唇微張,卻發不出一絲聲響,鮮血自胸腔緩緩淌下,染紅了他那刺目喜服。

  「砰——」

  他也像時彥般轟然倒地,滾燙鮮血蔓延開來,沾染上林蓁手指,溫熱粘膩。

  林蓁低下頭看向自己的手指,鮮紅液體裹挾著半截黑炭,滿目猩紅中,指縫間漏出一雙金絲蟒紋皂靴。

  林蓁目光順著皂靴往上看。

  蕭忱穿著玄色蟒袍正緩緩收刀,血珠沿著刃口一滴滴落下,地面上綻開盛放梅花。

  他周身縈繞肅殺之氣,對上林蓁震驚目光,他淡聲道:「他該退場了。」

  躺在地上的方懷簡死不瞑目,眼中尚有未散的笑意,離開的那瞬似乎來不及遺憾。

  「不!不要死!都不要死!——」

  林蓁嘶吼著,喉嚨像被鐵鉤鉤裂,發出聲音沙啞破碎。

  「蓁蓁,醒一醒,我沒死,你看看我!」

  一股溫柔力量將林蓁緊緊擁入懷中。

  「我沒死,我在這兒。」

  低沉聲音帶著熟悉的氣息和溫柔,讓林蓁從無邊暗夜裡驟然驚醒。

  淚眼朦朧中,眼前身影漸漸清晰,時彥眸中閃著光火,黑暗中亮閃閃水潤潤地看著自己。

  「阿彥……」林蓁聲音顫抖,驀地雙手緊緊攀住時彥脖梗,害怕他如夢一般消散。

  「嗯,是我,我沒有死。」他的手輕撫她的發,指尖溫柔,似想撫去她心間恐懼。

  林蓁睜大了眼睛,仔細瞧他,害怕自己仍然沉陷夢境,她伸出手使勁摩挲時彥臉龐,房內沒有亮燈,可林蓁仍然看清他臉上傷痕,有大有小有粗有細,深深淺淺,大多已結了血痂。

  指腹輕輕掠過那些傷口,冰涼觸感如針刺。

  「沒事了」,時彥按住她的手安慰,「我捨不得你,我怎會死。」

  林蓁目光落在他的手上。

  他的雙手被布條緊緊纏繞,布條上滲著點點暗紅。

  「不是夢……」她猛地摟住時彥的腰,雙臂用力環住他,臉埋進他的肩頭,淚水無聲滑落,打濕了時彥衣袍。

  「你不要死……你不能死……」林蓁哽咽,一遍遍呢喃,重複央求,像是沉溺於夢境,怕他再次離開。

  壓抑已久的情緒洪水般傾瀉,她哭得毫無顧忌,眼淚滾燙,驀地,她的手觸碰到什麼,林蓁突然從時彥身上彈開。

  「你,好多的傷口……」他的身上橫七豎八裹滿了布條,林蓁想摟緊他,可害怕弄疼他無從下手。

  「我沒事」,時彥回抱著林蓁,手臂收緊,將她禁錮在自己的懷中。

  黑夜深沉,在他的懷中,林蓁終於感受到一點溫度,溫暖軀體裹緊了她,這世間沒有什麼能將他們再分開。

  月光透過窗欞,灑落在地變得細碎,林蓁哭聲漸止。

  她安靜伏在時彥胸前,臉頰貼著他寬闊溫暖胸膛,聽著他咚咚心跳,心靈平靜踏實。

  她的發頂時不時被他下顎輕輕磨蹭,沒有言語,沒有別的動作,連眼神都不需交換。

  時間在此刻停滯,林蓁閉上眼,唇角翹起現出淺淺酒窩,淡淡的笑像一朵春日月夜裡悄然綻放的花。

  時彥低頭,溫暖的唇輕輕觸在林蓁酒窩,又緩緩移上她的唇,覆住了她的唇齒,溫柔吮吸。

  一個激靈直衝林蓁腦門,她許久許久沒有和時彥如此親昵過,緩緩適應了唇齒間的刺激,唇舌間鼻腔里腦門中全都充滿時彥溫熱氣息,是林蓁熟悉味道,是她喜歡的恰到好處,不急不緩彼此呼吸交融,林蓁忘了身在何處,這一刻這一瞬只想和他緊緊相擁,唇齒交纏。

  親吻炙熱綿長,世界為這個吻而靜止,兩人沉浸在黑暗中,林蓁心裡卻似晨曦穿破烏雲,整個世界都被柔和光輝籠罩,所有痛楚在陽光下似潮水般褪去,留下的只有溫暖地包裹,幸福在心間蕩漾,層層疊疊,如湖面漾開漣漪,一圈圈將她溫柔包圍。

  良久,時彥的唇輕輕離開,唇齒間尚有林蓁氣息,他喉結微動,緊抱著她一息都不想放開。

  經歷那麼多波折與傷痛,她的心終於回來了。

  她終於回到他的身邊,重新乖順躺在他的懷裡,不再逃離不再躲避,身心都眷念著他。

  時彥眼睛發酸,心中幾分狂喜幾分酸澀幾分滿足,漂泊船隻終於停靠到他的港灣,他的靈魂他的心靈前所未有的踏實。

  也有幾分不甘,此刻他只能短暫擁住她,今後長長久久還沒有到來。

  指腹輕輕滑過她的面頰,觸碰到她的下頜,那弧度讓他指尖一頓,不過半月時間她整個人都縮小了一圈,瘦得像一張薄紙,手腕纖細得仿佛一桿細竹。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翻湧情慾,只留下柔和溫存在林蓁面頰上耳畔邊鬢髮里親了又親。

  她在他懷裡,一切已足夠。

  時彥簡要述說自己攀岩躲過一劫和接下來計劃,他會將計就計現下就回皇城,想法兒讓父親重掌兵權,蕭忱回皇城時才有與他對抗的力量。

  林蓁在此等待毅勇侯府管家,到時和棺柩一起回皇城,現在林蓁處於孝期,白蓮教鬧事亦未完全平息,蕭忱大概率暫時沒功夫來糾纏。若時間允許,也可以跟隨梅棠大人把御史台之事做完再回去。

  林蓁擔心道:「對上蕭忱,你有幾成把握?」

  時彥掩下心中擔憂,儘量平淡語調:「事在人為,我快死了都能柳暗花明,對付他事情還沒糟糕到快死的程度。」

  林蓁摟緊他說不出話,前方風險兩人心照不宣,即便刀山火海現下也只能義無反顧全力以赴。

  「你不要死。」默了許久,林蓁喃喃囑託。

  「已經死過一次,不會再淌進同一條河」,時彥語氣輕鬆,突然伸手從脖頸上摘下一個物什。

  他把手伸到林蓁眼前,那塊翡翠十字架項鍊在他掌心泛出盈盈綠光。

  林蓁愣愣看著十字架,去歲時她就把它摘了下來,隨手丟在了靜苑不知哪個犄角旮旯,他竟然自己戴上了它。

  時彥動作輕緩,將十字架重新戴上林蓁脖頸,待她戴好後,他微微低頭,親親她的脖頸,又親親十字架所在的胸口。

  「兩世媽媽都保佑你,我也是」,時彥溫暖淺笑,「你會平安無虞。」

  時彥身形融入窗欞外的黑暗,林蓁站在窗前望向夜空中的明月,手指輕輕撫摸著胸口十字架,它很溫暖,帖服在自己胸口,像溫柔的吻還在那兒。

  月亮變得朦朧,眼淚悄然滑落,林蓁心裡湧起久違的安然,時彥沒有死,她不是一個噩運纏身的人。

  她可以做一些事,初心不改。

  第107章 是水乳交融的夫妻

  梧桐葉染上兩分黃,南歸雁陣在無垠天空陣陣鳴叫不斷改變隊形,白蓮教騷亂平息時已是九月初秋。

  蕭忱從衡州回潭州必會經過湘陽縣,林蓁從旁人口中知道他的動向,在她的堅持下,早早跟隨梅棠到潭州下面縣鄉繼續當初廢太子舊部剿殺案的查核事宜。那些沒籍為婢曾經養尊處優的官家小姐們,名冊上十之九八,已不在人世,倖存至今的官婢各個形容枯槁,聽聞有可能脫離奴籍恢復自由,無不熱淚盈眶感恩天子功德。

  林蓁難免感慨,記憶中模糊的母親可以摟緊她的孩子們,對

  著自己和弟弟開心歡笑,實在不知該說是悲慘還是有一點點幸運。惟願把各種證詞核驗得完備再完備一些,給這些在世或已不在世的可憐女子們重見天日機會。

  等林蓁再回湘陽縣時,得知蕭忱已回皇城,她大大鬆了一口氣,被蕭忱放回的雲娘轉交她一封信。蕭忱在信中正色莊容,慰她節哀,囑她為母親的事多費心思,他在皇城等她歸來,共為母親撥雲見日,到時望她不負所學,繼續為百姓謀安,為社稷謀策。

  雲娘遞這封信時憂心忡忡,林蓁看過後把信直接給她看,淺笑安慰道:「不久後母親就會沉冤昭雪,我需守喪三年,三年內都不用擔心。」

  她眼角嘴角均翹起弧度,長長羽睫卻垂落掩去眸中憂色,按腳程計算,時彥應已回了皇城,但並未聽聞任何毅勇侯起復消息,是他路上遭遇不測,還是皇城局勢已被蕭忱牢牢掌控,林蓁不想刻意去想那些更壞的結果。

  以為方懷簡跟隨蕭忱一起回了皇城,豈知他還去潭州雲鷺書院呆了幾日,臨走時特地來探望林蓁。

  那個寂靜黃昏,方懷簡站在林蓁面前,目光微凝,林蓁面色不再憔悴,眼神中又有了往日光彩和堅韌,她沒有如上次在月華寺時周身冷冽排斥他,神情是久違的清明與安寧。<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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