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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早譚樾離開後,白離佛也準備起來活動筋骨,計劃把齊姜請來府中,中午一同暢飲一番,湊巧他院中種下的早桃樹已經結了花苞,雖然不及它綻開,但意趣更甚。

  才這麼想著,收到裴妍差人送來的信,他還覺得奇怪,平時她寧願多來幾次府中,也不會寫信。

  白離佛展開信,讀著讀著面色逐漸凝重,信中寫:

  「白汀,鈞鏈離開鶴洲,我也會一同前往,下次再見不知是何時,而且我也不知怎麼再面對你,鈞鏈犯錯讓你陷入困境,我也心中有愧,可只有一事,我再三思慮,終覺鈞鏈替我擔過罪責實屬欠妥,我先前為你送的藥,是我特意看了醫書訪問了醫者,對你的身體確實極好,但其中有一味,是人目,我明白你不能接受,我不知還能再解釋什麼,全然是我心愿,你不必責怪自己,白將軍,別過。」

  紙從白離佛指尖滑出,輕飄飄的落到地上。

  他一步一步走向那個已經有了一層薄灰的木盒,緩緩打開,他不敢數。

  他痛苦的閉眼,儘管在沙場見過的血腥不知有多少,可還是讓他反胃不已。

  譚樾拍著白離佛的背,說:「這不是你造成的,原先你也不知道不是嗎,再且……」

  「我一丸都未碰。」

  譚樾鄭重道:「我知道,我相信你,白汀,放過自己吧。」

  放過自己嗎?

  夢魘徹底消散才允許自己碰那把戟,去重新見到十九歲的少年,現在知道這些藥的由來,竟然是來自戰場上心中所護的萬千,又該問責自己呢?

  譚樾讓白離佛注視著自己眼睛,重複:「放過自己,白汀。」

  白離佛眼眶泛紅,將頭埋在譚樾的肩膀處,宣洩著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霍孑戰死後,他寧願流血都未掉過一次淚,他覺得把所有攬到自己身上,別人就能少一點痛苦,這是第一次,有人能這樣認真的告訴他,他還可以有另一條路選。

  七歲,他遇到了想讓對方記住自己的玩伴。

  幸好,二十三歲他又遇到了他,又救了自己一次。

  ·

  「有一棵早桃樹竟然現在已經開了——」

  「好美,許久未見到這麼漂亮的花了。」

  「分明秋日還見過花,一個冬天而已,怎麼再次見到,覺得是闊別呢?」

  「快去擺酒,齊將軍和羌大人來了。」

  在早桃樹下,粉瓣綻開,佳釀置案,

  眼尾泛紅的戰神凝視著譚樾,一聲聲喚著:

  「譚芷卿」

  「譚芷卿」

  身旁人勾唇,開口:

  「這般動了情,你手中的戟可就拿不穩了。」

  「可我這顆熾熱的心,只想交於你拿好。」

  對面的齊姜也已有些醉,摟住羌塘的肩膀,說:「你看,你看他倆,真是……」

  羌塘不敢抬眼,給齊姜塞酒,說:「你快喝吧。」

  ·

  「王爺,馬車已經備好,可以準備出發了。」

  譚樾繫著玉佩,說:「再等等。」

  「樾君!」

  譚樾聞聲出去,是白離佛,羌塘,齊姜也在,後面璟川王探出身子。

  他愣了一下,笑:「怎麼,怎麼都來了?」

  璟川王佯裝正色:「本王可是代表了陛下來的,為我們的鄔外員門們送行,盡我們的禮數。」

  白離佛和齊姜對視,白離佛道:「既然當時迎你入鶴洲,自然也得護送。」

  羌塘接著說:「我便代表鶴洲所有百姓,一同。」

  譚樾心底什麼東西開始融化,讓他有些焦躁。

  他笑:「多謝……各位。」

  一行人向城門前行,沉默著到了鶴洲的城門前,齊姜,白離佛,羌塘拉住馬,駐在原地,璟川王下馬,譚樾出來,說:「就到此處吧,我們……」

  譚樾把話咬住,不願意再說,璟川王不喜歡這種氣氛,笑:「來日方長。」

  譚樾點頭,轉身上車,眼神與白離佛對視,不敢多看,生怕自己會捨不得。

  最後一咬牙,轉身上去,讓人繼續行路。

  白離佛拉著韁繩的手用力,努力控制著自己,可還是說:「我再去送送。」便策馬跟了上去。

  齊姜要提醒,璟川王微微搖頭,吩咐羌塘等著白離佛,倆人便離開。

  譚樾聽到馬蹄聲,讓人停下,急切的跳下車,白離佛將馬身控制住,正好將譚樾藏在自己身側,要俯下身去親親自己的心愛之人,不過譚樾先仰頭吻了上來。

  恍惚了許久,譚樾才慢慢平復下來,現在,早已看不到鶴洲城在何處。

  算著路程,覺得有些慢,在路途大家休息時,翻身上了一匹馬,說:「你們隨後慢慢來,本王先行一步。」

  他總覺得發生了什麼,先前以為是不願與大家分別,但現在心裡依舊不舒服。

  這次不同於上次,沒有走偏路,譚樾獨自一人速度快了許多,再因為馬是上等馬,六日便趕回了卉都。

  譚楷聽人稟繆王先到,噢了一聲,便讓那個人下去了。

  能說服靖國,譚楷不是沒有想到,但能這麼快,倒在意料之外,並且聽說這一段時間,鶴洲很不安靜。

  真是低估你了呢。

  譚樾雖不想見到譚楷,但因為禮數,無奈先到宮中復命。

  「五弟完成的很好,孤很高興。」

  譚樾淡淡道:「是臣應當的。」

  譚楷斜倚在王座上,頗有興趣的問:「五弟這次在鶴洲玩的怎麼樣?」

  譚樾道:「鶴洲熱鬧,但不比卉都。」

  譚楷擺手,坐好:「想必五弟匆匆趕回還未來得及休息,去吧。

  「多謝王上。」

  泗艽早收到了王爺回來的消息,拉著甫祁興奮的不得了。

  「王爺看到你這個樣子,肯定要說你。」

  泗艽白了甫祁一眼,扭過頭不搭理他了。

  突然聽到前院有聲音,蹦起來:「王爺——」

  譚樾被泗艽嚇了一跳,扶額:「怎麼還是這般冒失,像個孩子一樣。」

  甫祁上前,體貼道:「王爺受累了,也不知道鶴洲住的習慣,吃的怎麼樣,現在上膳房已經備好了飯食,王爺沐浴過後便能用了。」

  譚樾笑了一下:「祁用心了。」

  泗艽還要跟著上去,被甫祁拉住,悄聲道:「你沒看到王爺很累嗎,別打擾了。」

  譚樾快速的沐浴後,坐在案前思慮,這麼看來並沒有異樣,可為什麼總覺得不舒服。

  泗艽和甫祁端來飯食,譚樾看到糕點,說:「這糕點當時還是靜王第一次帶本王吃,甫祁,明日去靜王府,你去備禮。」

  泗艽和甫祁愣住,低著頭沒答。

  譚樾疑惑:「怎麼了,甫祁?」

  甫祁和泗艽跪地,道:「王上有令,不得說……」

  譚樾重重放下碗,不悅:「你直說便好。」

  甫祁和泗艽對視,甫祁抬頭:「王爺,靜王病逝已八日。」

  譚樾愣住,再出聲,發覺自己的聲音顫著:「好好的,怎麼會病逝?」

  泗艽道:「我們也不知,王上也命我們不許談這件事。」

  譚樾閉眼,摁著眼角,頓覺渾身失去力氣。

  甫祁想起:「王爺,您離開的第二日,晌午靜王府派人給您送來件東西,現在在案上擱著。」

  「取來。」

  譚樾一眼認出是皇兄經常裝畫的匣子,打開,裡面只有一副,他小心展開,看清內容後,眼淚奪眶而出。

  指尖輕撫在紙上,這是他十一歲生辰那日高興,看到皇兄在作畫,嚷著也要畫著試試,皇兄也是寵他,由著他胡畫,自然也是沒有皇兄那般精湛,畫罷他自己都忘了這件事,沒想到,皇兄把這幅畫收了十二年。

  譚樾背過身去,讓甫祁和泗艽先出去,待房中只有他一人,才任由眼淚流下。

  他不信,譚棹會病逝。

  轉眼一個月過去,鄔國收到消息,靖國的原帝退位,由璟川王鏵烴登基,譚楷等的就是這個機會,新帝上位,勢必朝堂會不穩,此時進攻,可實現一統。

  譚樾上書希望譚楷能慎重,在不清楚對方實力之前,不可妄自動手。

  可連上三書,都沒有一點回應,譚樾心急,才與靖國達成友好,方足一月,便撕破臉,這樣鄔國會斷送在譚楷的野心中。

  「哎呦,你聽說沒有,昨天方尚書被斬,尚府被抄。」

  「別提了,今天賀大人被抓了,好像是因為給王上諫言什麼的。」

  「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

  譚樾在馬車中聽到百姓的私語,氣憤不已,這都是父王在時重用的功臣,現在反折在了譚楷手中。

  譚樾派人查了,他去靖國那半個月,譚楷一意孤行,堅決要防邯地,又為了避開靖國的注意,要求在夜裡行動,可靖河開凍,近十條人命就這麼搭了進去。

  糧食一事還沒有解決,又搞了這樣的事出來,之前還有靜王的提醒,譚楷還能有所收斂,現在,百姓都已經有所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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