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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八字還沒一撇呢。」顏易看向岑以白,含糊道,「哪敢亂說。」

  「那你更丟臉了。」

  「……」顏易掀了掀唇,試探著問,「你這就接受了?」

  「沒,這一時半會兒哪能接受得了,腦瓜子嗡嗡嗡的。」顏馨嘆氣,「但別的話我也說不出口,你向來有主見,這種事不該輪到我摻和,你要是認真的,就跟人家好好談吧,千萬別因為我影響了感情。我以後不會再提這種事了。」

  事情進展得意外地順利,掛了電話,岑以白還沒反應過來:「這樣就算解決了?」

  顏易捏住他的兩頰揉搓,故意逗他:「是啊,準備什麼時候跟我回家見家長啊?」

  岑以白被捏得泛紅,偏偏掙扎不開,折騰老半天才不好意思地憋出一句細語:「太快了。」

  顏易原先沒想把這件事提上日程,只是順口開個玩笑,聽見他這個回答倒是轉了主意,追問道:「那你想什麼時候?」

  岑以白思考的時候眼珠子會不自覺向上瞟,緩慢地提溜轉一圈才回到原點,他囁嚅著說:「我想……我想先吃飯。」

  又是慣用的轉移話題伎倆,一如既往地生硬拙劣,可顏易就吃他這一套,當即不再逮著他打趣,利落地起身當廚子。

  等到真開飯了岑以白又不樂意了。

  他攪拌著碗裡的掛麵,愁眉苦臉:「清湯寡水,真的不能吃點好的嗎?」

  「生病了就是只能這樣。」顏易抱著胳膊站在邊上,趁機教育,「以後還淋不淋雨?」

  岑以白垂著腦袋搖頭:「不了,但是我的體溫都退了,馬上就好了。」

  「那就等你徹底好了再吃。」

  一錘定音,一隻叛逆的貓在此刻被治好了反骨,老老實實地發誓再也不把自己折騰生病。

  一頓寡淡的飯吃完,岑以白生無可戀地癱在沙發上,查看梁圓給他發的新消息。

  【梁圓】:你當上自己的嫂子了嗎?

  岑以白還是沒能對這兩個字免疫,噌的一下從沙發上坐起來,做賊一樣地四處張望。

  顏易在廚房裡洗碗,視線並沒有分到這邊來。

  他鬆了一口氣,面上還是熱的,回道:你這話怎麼說得這麼彆扭。

  梁圓對此視而不見,自問自答:看來是當上了。

  岑以白:……

  【梁圓】:對了,你讓我畫的東西差不多了,節後估計就完成了。

  看到這個,岑以白猛地想起他還有件重要的事沒做。

  他得趕在梁圓的畫完成之前練好他的狗爬字。

  以免到時候情真意切寫的留言又沒辦法讓顏易認出來。

  在對待洗澡之外的事,他的行動力都很強,說要練字便迅速貓進書房裡,翻找出紙筆像模像樣地對著手機上的教程臨摹。

  但他的手跟筆不知為何總是無法和睦相處,落在紙上時總與規劃好的軌跡相差甚遠,每一划都歪歪扭扭的,難以入目。

  「在做什麼?」

  顏易不知何時摸到他身後,見到他這麼專注很是稀奇。

  岑以白頹喪地擱下筆:「閒著沒事幹,練字。」

  「我看看?」

  A4大的紙張上寫了滿滿一面的字跡,岑以白把控不好筆劃,每個字都寫得很大,字與字之間特意留了空格,雖然筆劃還是亂飛的,但好歹亂中有序了,稍微用心點還是能認出百分之八十的內容。

  紙張的頂端用更大的字號寫著一個顯眼的標題:《人類社會生存準則二十條》——岑以白改編版。

  下方補充:僅對顏易生效。

  第一條:出門要報備,隨時與顏易保持聯繫,否則他會擔心。

  ……

  第五條:凡事講究禮貌,接受幫助要說謝謝,不能把顏易的付出當理所當然。

  第六條:及時洗澡,保持乾淨。

  備註:若是顏易惹岑以白生氣的話,另當別論。

  ……

  第十四條:對於重要的人,不要不告而別。

  ……

  第二十條:每天給顏易送一枝花,以示感恩。

  顏易一條一條看著,眸光掃到末尾時突然說:「錯了,寫錯了。」

  「哪錯了?」岑以白上上下下掃了一遍,沒看出哪有問題。

  「有錯別字,我教你。」

  顏易彎下腰將他整個人半環在懷裡,掌心包裹住握住他的手,帶著他一起把第二十條上的「感恩」劃掉,改成了「喜歡」。

  「應該是這樣才對。」

  岑以白渾身都被顏易的氣息包裹著,對方說話時的鼻息輕輕噴灑在他耳尖,將那一處地方染得發燙。

  他縮了下脖子,故作鎮定:「哦,還有呢。」

  「還有……」顏易半眯起眼,把第五條那個礙眼的「謝謝」也一併劃掉,在後面批註:戀人之間不需要說謝謝,如果要說的話,一個親吻能替代一切言語。

  第41章 約會

  岑以白這場病來得匆匆去得也匆匆,所幸發現得早,加之顏易對他一天三頓藥嚴加管控,燒退了之後他整個人的狀態就恢復得七七八八,修養了兩天便又生龍活虎的,只偶爾會咳嗽兩聲。

  身體上是沒什麼大礙了,只是被勒令不能出門的日子對他而言過於難熬。以往他最愛在傍晚自告奮勇到樓下拿快遞,繞著小區溜達一圈,招貓逗狗的,等將一身精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再慢悠悠上樓。

  如今這項消遣被剝奪了,岑以白只好搬了張椅子到陽台上,天天伸著脖子對外望。

  也不知道在望些什麼。

  顏易每每路過都忍不住要問:「外邊有你的家?」

  「有我的心靈居所。」岑以白有氣無力,「還有你的兩個快遞,它們偷偷跟我說想回家。」

  顏易忍不住笑,手指在他被風吹得亂糟糟的發間穿梭:「讓它們等一等,明天再回家。」

  掌間的腦袋頓時往後仰了仰,岑以白的眼睛裡映著夕陽的餘暉:「真的嗎?」

  「不止是拿快遞,還想去哪玩?」顏易的手指順著額間的碎發移到他眉梢,「岑以白,我們去約會吧。」

  「約會?」岑以白重複著這兩個字,臉上先是迷茫,繼而眉眼舒展,遠處的斜陽在他身後漸漸失了色。

  他重重點頭:「好,我們約會。」

  -

  岑以白抱著手機查了一晚上的攻略,最終把遊玩地點定在了一個樸實無華的熱鬧場景——遊樂園。

  翌日一大早,天光剛鑽入屋子,顏易惺忪著眼睛醒來,神思還沒聚攏呢,一低頭就對上一雙炯炯發光的眸子。

  「……」

  「早上好。」岑以白笑眯眯的。

  顏易摸過床頭的手機一看:「才八點,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不睡了,我不困,你睡。」

  說是這麼說,但被這麼注視著,顏易哪裡還睡得下去,忍無可忍地把人掏出來親了幾下,利落地起床弄早飯去了。

  吃完飯,岑以白一頭扎進衣櫃裡,挑挑揀揀大半個小時,搭了一件淺灰色衛衣和牛仔褲,站在鏡子前琢磨了一會兒,又從帽架上取出頂鴨舌帽戴上。

  緊隨其後跟進來的顏易見狀動作一頓,默默把套了一半的卡其色風衣換下,從衣櫃裡掏出放置已久的一件款式相近的黑色衛衣穿上。

  再看向鏡子裡一灰一黑的兩道身影,心頭沒來由湧上一股奇異的滿足感。

  很順眼。

  兩人這麼一通磨蹭下來,出門的點早超出了預期的時間,到達遊樂場已經是兩個小時後的事。

  進了大門,岑以白目的明確,直奔過山車。

  迴環曲折的設施和此起彼伏的嚎叫聲無一不勾得他躍躍欲試。

  在排隊前,他關心顏易:「你恐高嗎?」

  「不會。」

  「那就行,」岑以白放下心,一本正經地說,「一會兒你要是害怕的話記得抓緊我的手,我牽著你。」

  顏易失笑,配合地說「好」,又問:「第一次坐,你不害怕嗎?」

  岑以白仰頭看了看沖向雲霄又急速跌落的設施,心裡丈量著高度,篤定地說道:「不怕,我天天跳牆頭。」

  這句話勾起了顏易某些久遠的關於初見的記憶。

  他問:「你很喜歡跳牆頭嗎?」

  岑以白此時也福至心靈地想到了初遇時的那場烏龍,驕傲地揚起腦袋,鄭重點頭:「你終於意識到我當時是在給你一個台階下了嗎?好感動——啊!」

  岑以白捂著被彈了個腦瓜崩的額頭:「你怎麼還惱羞成怒!」

  顏易充耳不聞,把手往後一背,轉了個身,排隊買票去了。

  假日裡車水馬龍,遊樂場也人頭攢動,比往常熱鬧不少。

  兩人排了好一會兒隊才順利坐到過山車上。

  系好安全扣,岑以白伸出手,跟顏易十指緊扣在一起,在機器啟動時興奮地晃了晃腳:「飛咯。」

  列車平緩上升,在攀到頂峰時停滯片刻,而後帶著所有人緊提到嗓子眼的心臟急速衝刺墜落,繞著曲折的軌道一路翻轉疾馳,風與吶喊被遙遙拋落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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