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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摸著自己掉下來的毛,將它們滾成一個小毛團,手指無意識地在上邊戳戳戳。

  翻湧的情緒像源源不斷擠入心口的水,而他是那顆被水灌滿的氣球,沉重又酸脹,被擠壓得隨時有可能破裂。

  他癟著嘴角有點委屈。

  他不想讓顏易生厭的。

  可是換毛這種事情,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他也不想的。

  第31章 惡魔顏小花

  兩人毫無預兆地陷入了冷戰。

  確切地說,是岑以白單方面在冷戰,具體表現在家裡愈發沉默的氛圍、上下班時永遠隔著一米的背影以及絕不跟顏易出現在同一空間裡的貓窩。

  就連洗澡這項岑以白最討厭的活動,都不消顏易開口催促,他就跟轉性了一樣自己收了衣服早早跑進浴室,然後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髮在家裡四處晃蕩,沾了水的拖鞋啪嗒啪嗒的,在所到之處留下成串的水印。

  回過身來發現地板被弄濕的人微微一驚,腦子裡靈機一閃就是一個令顏易頭疼的餿主意。

  他頭也不擦,衝到陽台拎了拖把就開始勤勞地拖地,彎腰時頭髮上的水珠順著髮絲垂落在地,將水跡暈得更大灘。他就這樣一邊製造水滴一邊揮著拖把清理,一路拖到顏易腳下時還故意戳了戳他的鞋面,示意他抬腿讓道。

  顏易幾乎要讓他這一系列無厘頭的動作氣笑,扯過一條干毛巾往他頭上蓋:「先吹頭。」

  長了反骨的人充耳不聞,反手將那條毛巾摔到肩膀上掛著,而後跟店小二似的哼哧哼哧地繼續彎腰拖地。

  等到將顏易早就擦過一遍的地板拖得鋥亮,他才跟沒事人一樣大手一揮,坐在沙發上吹半乾的頭,全然視顏易為無物。

  這樣不上不下的狀況每天都在上演,滲透到他們日常相處的每一處細枝末節中。

  除了吃飯時還是一如既往給面子地吃掉了半條魚和一大碗米飯之外,其他時候岑以白都在用無聲的舉動跟顏易拉出條涇渭分明的界線。

  這種細小的變化對他們的生活造不成多大的影響,卻像卡在喉間咽不下去的一根小魚刺,不影響進食,但異物感十分明顯,令人無法忽視。

  偏偏顏易對此束手無策。

  說到底,他也需要時間緩衝,自己都還是一團亂麻的狀態,又如何去撥動另一個人的弦。

  二十多年來從未對誰如此上過心,等他明白過來那種時常浮上心頭的衝動是什麼的時候,關不住的情緒早已如源源不斷竄出的星火,匯聚成一團亮光沖向理智的遼原,燃燒得一發不可收拾。

  解決的辦法很簡單,但顏易捨不得就此割捨。

  在某些時刻他難免偏執地想,那是他養的貓,由他親自撿回家照養好傷口,他曾數次將指尖撫過那身由他洗淨梳順的皮毛,為他搭置一方小窩每日精心餵養,岑以白身上總有一處生長是因為他。

  早在那個雨夜,髒兮兮的貓爪在他褲腿上留下印子的時候,他們就該綁在一起的。

  至於那些不該有的感情……顏易想,他會試著抑制。

  只是朝夕相處的那些日子已經將關心融進意識深處,變成脫口而出的話語,縱使還處在不冷不熱的局面,顏易也沒忍住時刻關注著岑以白的情況。

  早晨出門前,顏易看著天氣預報上的降溫提示,從臥室里多拿了件外套遞給背好包的岑以白:「今早降溫了,外邊冷,拿件外套再出門。」

  「我不冷。」岑以白板著一張臉不肯接,「我毛厚著呢。」

  反正顏易睡覺時也不理他,那就讓他冷死好了!

  顏易勸說不動,覷著他的面色沒再堅持,只是也沒把外套放回去,隨手挎在胳膊彎跟在他後邊一起下樓。

  出了單元樓,迎面便是一陣秋風,這個節點的風不似夏日那般清爽,夾雜著濕氣侵透衣物,直往皮膚里鑽,將肚皮吹得涼悠悠的。

  岑以白繃著身子拽了下衣角,偷偷瞥向顏易手中的外套。

  緊接著,一分鐘前還在嘴硬的貓以迅雷不及耳之速抓過那件薄外套,邊穿邊給顏易留下一個匆忙中透著彆扭的背影和一句簡短的、散在風中的話:「我去上班了。」

  -

  辦公室里,袁傾清拿著個空水杯,站在過道上搖頭晃腦觀察了半天,對著電腦沉思的人始終一動不動,如老僧入定一般。

  她止不住犯嘀咕:有這麼棘手嗎?都快看成一尊雕像了。

  走近一看,那上面放著的分明是用一個公式就能處理的數據,她不明白思考的意義何在。

  難不成是她才疏學淺了?

  她站在顏易邊上裝模作樣地輕咳兩聲,用胳膊肘不經意地戳戳他的肩膀,在對方抬頭時用嘴型擠出兩個字:「看群。」

  隨後她面不改色地朝主管所在的方位看了一眼,確認對方沒關注到這邊之後便絲滑地拿著杯子到茶水間,假裝無事發生。

  顏易堪堪從魂不守舍的狀態中抽離出來,點開三人的小群,發現袁傾清在半小時前轉發了條搶票指引的連結。

  【你怎麼知道我有貓】:速幫,今天中午14:00,助力yqq圓夢見愛豆之旅之第16次嘗試,成敗在此一舉!

  【你怎麼知道我有貓】:流淚咬手絹.jpg

  【不樂呵】:已閱,批。圓圈圈命里有票!

  袁傾清是個徹頭徹尾的追星族,喜歡的新晉人氣歌手近兩年開巡演,袁傾清摩拳擦掌,在搶票一事上從未缺席過,在觀看演出上她也從沒出席過。

  可謂是次次參與,次次陪跑。

  這次的演唱會好不容易開來了柏城,她更是躍躍欲試,就指望能成功一次。

  顏易粗略掃一眼就明白了大致的流程,他經常幫顏馨搶各類音樂會的門票,對這種事並不算陌生,甚至還練出了一點心得技巧。

  他提前做好準備,掐著即將開始的節點快速按下搶購按鈕,而後就是堅持不懈的戳頁面操作。

  如此重複了數十秒之後,屏幕上終於卡出了付款頁面。

  兩點零一分,袁傾清在群里發出哀嚎:怎麼又沒了!我明明都點到它了,到底是誰搶了我的票!

  陶樂和緊跟著發:我也被擠出來了,別灰心,再蹲蹲回流票!

  顏易付完款,順手截了圖匯報情況:搞定。

  幾秒後,身側嗖地傳來一陣風,袁傾清瞬移到他身後,哆嗦著手指向那個頁面,難以置信道:「這是真的嗎?確定不是我眼花了?」

  「貨真價實——如果平台賣的不是假票的話。」

  袁傾清捂著嘴巴,很想發出尖叫,又礙於午休剛結束,不少同事都已抬起腦袋進入工作狀態,她艱難地壓著聲音,卻還是難掩激動:「顏易——不,顏哥,從今天起我願意為你兩肋插腰!」

  她掏出手機對著那張訂單反覆觀摩:「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只能下次還來找你了。」

  「……」顏易險些以為自己幻聽了,「這是什麼好差事嗎?」

  「你不要理解得這麼膚淺,」袁傾清凝重地搖頭,「這是我對你全心全意的信任。」

  兩人說話間,無處不在的主管又拿著疊文件從門口進來,袁傾清故技重施,指著顏易電腦桌面:「你這串數據……」

  話音到此戛然而止,袁傾清的慣用說辭被屏幕上一隻以頭搶地的乳白貓堵住。

  袁傾清:?

  好漂亮的貓,想摸。

  這是她的第一想法。

  短暫被小貓的美貌沖昏了頭腦之後,她後知後覺被擺了一道。

  不是,之前那麼大一個摸魚專用的代碼壁紙呢?

  怎麼變成貓了啊?!

  眼看著主管的腳步近了,她只能側過身,用身體擋住主管的視線,無聲對顏易發出質問:「你屏幕怎麼換了?」

  「小袁三點之後找我過一下最新的PPT。」主管擦肩時輕飄飄留下一句話。

  「好的。」袁傾清一秒切換成順從的職業模式,等人走後又轉過身研究顏易的電腦桌面,「話說回來,你家小貓掉毛嚴重嗎?」

  顏易抬眼,只見她一臉苦惱:「入秋了,甜芋進入了換毛期,每天掉的毛都能織成一張毯子了,你家小貓難道不掉毛嗎?」

  顏易順著她的話略一回想,家裡最近的確沒怎麼出現貓毛。地板跟平常沒什麼兩樣,在岑以白每日孜孜不倦的拖洗下甚至比以往還要更加乾淨,他連灰塵都很少見到。

  但岑以白是只進化了的貓,沒法直接同其他的小貓相對比,興許不需要再經歷這一階段了也說不定。

  「我每次給她梳完毛,地板都成雪地了,不過我最近有了個新想法,我打算把這些毛都收集起來,戳成像這樣的貓爪小掛件。」袁傾清打開一張圖片給顏易看,「感覺會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你的貓要是掉毛的話也可以這樣做。」

  那是一張貓毛氈鑰匙扣的成品圖,顏易看著那隻逼真可愛的小肉墊,被說得有些心動。

  只是怎麼收集到這些貓毛卻成了問題。

  貓都不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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