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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周第一反應是去看謝以的表情。

  陳姨說得一點也不過分,不止陳姨把謝以當做半個兒子,據官周知道的那些,謝以沒準也把陳姨當成半個媽。

  謝家一向忙著生意,家大業大,子女就託付給一屋子的保姆。就算是好不容易忙裡抽閒,那也是騰出時間來關心親生女兒,哪裡有閒工夫去理會一個孤僻的養子。

  金錢上供給充裕且不計較,已然超過了大部分的領養家庭了。

  陳姨本來以為這事難辦,至少得試探幾次慢慢來,但是家裡催得緊,一著急,乾脆挑了個時間當面直接說。

  她估摸著謝以得先壓下來,然後好好地想一想再給回復,卻沒想到謝以一秒也沒停頓,反而笑了笑:「可以,是該好好休息了,您看著我這些年沒少吃力——確定好了時間嗎?東西方不方便帶?我送你吧?」

  陳姨愣了一下,連連擺手:「不用不用。」

  她鬆了一口氣,肩線重新滑落下來,慢聲細語道:「我女兒來接我,等過完小年我再走,好幾年沒和家裡人一起過個年了。我和夫人也聯繫好了,我有個侄女,大學學的護理,做事麻利人也老實。等我走了,她就來頂上我。」

  謝以應聲,又和陳姨就著這事聊了幾句,才徹底讓她安下心來,吁了口長氣出去了。

  陳姨一出去,這屋子又回歸冷清。

  官周看著謝以低垂下來的眉眼,心裡難受,像心臟有一塊地方被人不輕不重地掐了一下,麻麻的,又有些澀。

  這人哪裡會一點也不在意,畢竟這麼多年了,已經是像親人一樣的關係了。

  他說得這麼輕輕鬆鬆,看起來淡然得很,無非就是為了讓陳姨無牽無掛地走。

  謝以默了片刻,動了動指頭,打算重新提起筷子。忽然手下一熱,有人把手鑽進他的掌心裡,喊了句私底下沒怎麼叫過的稱呼:「哥。」

  ……?

  謝以愣神,錯愕地抬起頭看他。

  少年一雙眼睛彎彎的像一泊清湖,乾淨又明朗,聲線里還有些若有若無的變扭,弧度不大的嘴角,卻能讓人心裡有一塊地方無聲無息地化了。

  「等我去了大學,你跟不跟我一起?」

  聚散離合在這世上太正常不過了,每一天都有或生離死別,或一面泯之的各種分開。

  但是我的手給你牽,茫茫人海,我們總是走不散。

  你的肩邊永遠是我。

  他的關心從來迂迴又含蓄,可藏著的愛意卻一貫瞭然又熱烈。

  從來都不用人琢磨,只用心聽一聽,就能聽到海嘯似的洶湧且毫無保留的真誠。

  謝以安靜地望著他,看著他那雙淺色琥珀似的的眼睛,許久以後,彎了彎唇。

  「跟。」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

  第72章 「你在暗示我家裡沒人?」

  小年這天從上午開始平蕪就冷清得過分, 這種冷清倒不是一種氣氛的低迷,而單純是字面意思上的因為沒有人而空蕩蕩的冷清。

  或許是因為平蕪這麼多年第一次要過小年,又或許是因為這個小年是陳姨還在的最後一天, 幾個中年人耐不下性子,索性搭著李叔的車一起去市中心「進貨」。

  除了二樓窩著的兩個人。

  明明早就醒了,從院子裡叮鈴哐啷剛開始鬧的時候, 官周就被吵得睜開了眼。但是今天謝以難得地睡了很久, 胳膊環在他腰上, 下巴抵著他的發頂, 以至於官周怕吵醒他而被迫睡了個回籠覺。

  再醒的時候,完全是被硌醒的。

  好兄弟嘛,每天早上總有一些難言又微妙的事情無法控制, 大家都懂, 且心照不宣。

  官周本打算裝作什麼也沒發生,閉著眼繼續睡,不過兩秒,就發現不管是對方還是自己都完全無法忽略這種尷尬。

  他微微翻了個身, 挪了一下,調整成了一個稍微迂迴的姿勢, 又默默曲起腿, 睡褲順著動勢總算把一些變化給隱藏下去了。

  「做什麼?」謝以大概被他鬧醒了。

  官周剛調整的姿勢, 被他伸著胳膊一攬、又毫無意識地貼了上來, 給弄成了無用功。

  「……」官周臭著臉癱了幾秒, 終究是認命了, 翻過來對著他舅舅的脖子就是一咬。

  「嘶……」謝以半困半醒還沒睜眼, 微微側了側脖頸卻也沒掙扎, 任他這一口結結實實地咬上去了, 才摻著笑意說,「一大早就這麼凶?我是領了只老虎回來麼?」

  官周手肘撐著支起上身,看著他一副懶洋洋的模樣敞著懷任他鬧騰,又沒了脾氣,交代了一聲:「陳姨他們都出去了。」

  「嗯。」

  「嗯?」

  「嗯——」

  「什麼意思。」

  官周對他言簡意賅的回覆不適應,還以為是說到了陳姨,讓謝以想起來今天結束了就要面對離別而觸景生情。

  這個念頭剛起來,就聽見謝以似笑非笑地問:「你在暗示我什麼嗎?」

  「?我?」官周臉上一個大寫的問號,「我暗示你什麼?」

  話音剛落,原本懶散躺著的人突然伸手拉了一把他,官周沒個防備,直接撞進了人的懷裡,繼而這個人的聲音帶著晨起的啞與距離過近而產生的潮意落進他耳蝸里。

  與此同時,更需要注意的,是還沒來得及消退下去的反應。

  「暗示我家裡沒人。」

  「……」

  官周從他身上撐起來了,對視了兩秒,就沒輕沒重地啃上去了。

  這段日子太放縱了,就仗著陳姨他們多活動在外頭那兩間屋子,所以有人徹底沒有顧慮地撒歡了。釣著人在身邊,讓一樓那間臥室明明主人回來了,卻也和沒回來沒有任何區別。

  即便這個放縱,也只是一種相對而言的放縱。縱使天天同床共枕,還是恪守了一條微妙的界線,最親熱也無非就是吻得纏綿不清。

  今天也同樣。

  先動嘴的那位少爺吻著吻著就被調換了個位置,從主導變被動,漸漸地連節奏也跟不上了。只盡力配合地仰著頭,脖頸間牽起的筋脈線條流暢又漂亮,被憋得皮膚上一片醒目的紅。

  謝以修長涼白的兩指扳著他的下巴,這個吻逐漸收不住,從唇齒間游離至鼻尖、眼角、還有瘦削的下巴。

  官周錯亂不均的呼吸灑在他的唇縫間,熾熱又強烈,眯著眼睛迷迷濛蒙間,不清醒地伸了一點舌尖,舔了舔他的唇縫。

  「……」

  謝以動作驟然停了,糾纏著的氣息分離開來,官周茫然地睜開了眼。

  兩雙眼睛直勾勾地對視了不到半分鐘,然後……就有人拎著衣服進了淋浴間。

  陳姨一行人回來的時候,這兩個人已經從樓上下來了。一個斜躺在客廳的長沙發上打遊戲,另一個擠坐在官周留出來那么小小的一個空,還好脾氣地留了只手給他墊著頭。

  陳姨停在門口觀望了一會兒,總覺得這場面過於詭異,可詭異里又是說不出的和諧。

  反而是杜叔先開了口,笑嘻嘻道:「我看小周回一趟家變化還不少,這一趟回來更親近了,人也更好說話了。」

  「這個年紀的小伙子,這叫無法無天。」李叔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塑膠袋的開口竟然還露出來一角艷紅的圓卷鞭炮。

  「湯圓給我,我先去煮一鍋。」陳姨翻找出兩板速凍湯圓,遠遠衝著已經坐正了的官周喊,「小周,吃芝麻的還是肉的?」

  官周小時候吃的一直都是咸口的肉湯圓,這種湯圓其他地方吃得少,大多聽都沒聽過,就算聽說了也多有接受不了的。

  他順口就要選第二個,卻又想起來旁邊這位不喜歡吃甜,轉頭問一句:「你吃哪個?」

  謝以寧願嘗試黑暗料理,也對甜的東西提不起興趣:「肉的。」

  官周點了點頭,然後揚聲回道:「吃芝麻的。」

  「……」謝以氣笑了,捏了捏他的耳輪問,「那你問我做什麼?」

  官周非常坦然:「排雷。」

  罕見地噎得謝以說不出話,在對方複雜得有些麻木的表情下,大少爺得逞地笑彎了眼。

  「這兩個人……」陳姨看著又欣慰又感嘆地搖了搖頭,「剛來的時候還對小以又嫌棄又討厭的,這才半年不到,怎麼想得到現在關係這麼好了。」

  「我們男人就是這樣,心懷大著呢。」杜叔搭腔道,「快快快,下湯圓,我餓死了都。」

  陳姨翻他一眼,嘴裡說著「餓死你個催命的」,還是麻利地轉頭鑽進了廚房。

  謝以翻開手機打算找個文件,順手點進天氣頁掃了幾眼,曲著指頭在官周肩上敲了一下:「明天可能有雪。」

  官周一把遊戲正好打到結束,直接摁滅了手機往腿邊一扔,翻身起來湊到他身邊探頭去看。

  二月二日,明天,大雪天。

  官周想了想,轉頭望了一眼,瞥見杜叔李叔都圍進了廚房,才湊近了單手勾著謝以的脖子低聲說:「明天要是下雪的話,回市中心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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