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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次接觸兩人心中都像過電一般,但外表上都看不出,心動都被隱藏在了吹風機的噪音中。

  謝扉的頭髮不長,很快就吹好了,只是或許是風太熱,謝扉吹完頭髮臉跟紅了,楚宴看著,腦子裡浮現秀色可餐四字。

  楚宴吧吹風機收好說:「我在等你給我念《飛鳥集》。」

  謝扉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楚宴時回答剛才他問他為什麼還不睡。

  「所以你今晚過來,就是想聽我念《飛鳥集》?」

  「嗯,想親耳聽到。」楚宴笑著低聲說。

  所以楚宴深夜驅車穿過半座城來到他身邊是因為想聽到他念散文,有點犯規了。

  謝扉心緒翻湧,上前跟楚宴貼近,頭埋到了楚宴脖頸。

  楚宴感受著謝扉的體溫,他的呼吸會打在他的鎖骨上。

  楚宴忍不住伸出手輕撫謝扉的頭髮,「怎麼了?」

  良久,謝扉才嗡聲說:「沒事。」

  謝扉微微退後,低著頭繞道楚宴背後,再次把楚宴一路推回了客臥。

  梅開二度了,楚宴順著謝扉走進了房間,門再次被關上。

  楚宴無奈的抬手扶額,就聽到門外謝扉的聲音響起,

  「This is a dream in which things are all loose and they oppress.I shall find them gathered in thee when I awake and shall be free.」

  聲音溫柔清脆,落到楚宴耳中,好似通過血液流遍全身,流經之地都泛起顫慄。

  謝扉念完,停頓一會兒,像是找補似的又說:「好了,記得給我密鑰。」

  說完就大步回主臥關上了門。

  楚宴過了一會兒才緩過神來,低頭看了一眼不合時宜。

  他明明沒有想任何有關風月的事,這種時候想這種事都是褻瀆,但是他的心有多柔軟,不該硬的地方就有多硬。

  楚宴聽到門外的腳步聲和關門聲,低笑著嘆息一聲給謝扉發了新的密鑰,然後安詳的躺到床上再次從頭默背《道德經》。

  謝扉背貼在門板上,心臟還在高頻跳動,手機叮咚一聲傳來了新的信息。

  謝扉慢慢走到床頭拿起手機,果然是楚宴發來的消息。

  晚風從窗戶吹進,拂動了輕薄的月影紗,中和謝扉過高的體溫。

  等感覺有些冷了,謝扉才把窗戶關上上床睡覺。

  【作者有話要說】

  「在夢裡,一切事都散漫著,壓著我,但這不過是一個夢。當我醒來時,我便覺事情都已匯聚在你那裡,我便也自由了。」——《飛鳥集》

  第30章 掃墓

  第二天謝扉起床出房門時, 楚宴已經不在了,餐桌上有裝著早餐的保溫箱和一張紙條,上面是鐵畫銀鉤的字跡:家裡有事先走了, 記得吃早餐。

  落款是一個大開大合的宴字。

  謝扉看了一眼窗外,今天是清明節,無論前後是怎樣的艷陽, 清明節這天總是細雨紛飛。

  謝扉洗漱完吃了早餐, 卻沒有先去墓園掃墓, 而是先去了派出所。

  清明值班的是昨天出警的那個年輕警察, 他今天上午看了昨天帶回來的蒙傑的案宗。昨天謝扉報案時提過蒙傑有騷擾他的前科,當時他們都以為是普通的騷擾案件,但今天查了才知道, 竟然是情節極其惡劣的猥褻兒童。

  等謝扉到派出所時, 年輕警察目光中多了幾分同情 ,本來看蒙傑的傷太重了,還覺得謝扉出手太狠了些,現在卻覺得這樣的人渣被打死都是活該!

  要怎樣的陰暗惡毒才會在出獄後又蓄意跟蹤, 試圖猥褻受害人,這種垃圾根本不配稱之為人, 根本牲畜不如!跟何況他還...

  「他身上有攝像頭?」謝扉眉頭一挑, 但也不是很意外。

  年輕警察看著謝扉有些不忍, 「而且他昨晚在直播, 我們查了他直播的平台, 是國外非法平台...」

  直播就比較麻煩了, 謝扉皺眉思索著, 現在徐姐還沒給他打電話, 說明事情還沒爆出來, 但國外的小眾平台瀏覽量也不低保不齊就會有認識他的人看到。

  謝扉不知道蒙傑拍到的畫面情不清晰,認出是他的可能性有多大...

  「好的,我明白了,我的律師會在清明假後來處理。」謝扉跟年輕警察握手道別。

  他是一定會起訴蒙傑,直播雖然會給他帶來麻煩,但是非法平台直播盈利,和出獄後再次傷害被害人,足以將那個渣宰再次送進去。

  出了警察局,謝扉一遍驅車到墓園一遍給徐燕衣打電話說這件事。

  他沒有提以前的事,只說了大概,「我昨晚就報了警,他現在被拘留在派出所,節假日過後我會請律師起訴他。但我昨天情緒激動揍了他,應該全部被拍下來了。」

  「打得嚴重嗎?」徐燕衣已經在預想公關方案了,「需不需要公司的律師來處理?」

  「輕微傷,公司的律師就不用了。」不知道蒙傑怎麼躲的,謝扉昨晚還真沒打到蒙傑的任何要害。

  跟徐姐說也就算跟公司報備了,提前做好公關等事情爆出來才好處理。謝扉就沒想過這件事情會僥倖不被爆,只想著爆出來影響能降到最小。

  他們團正處於上升期,這時候他爆出醜聞影響到不僅僅是他,還有柯宇他們三個,甚至他們一整個幕後團隊。

  掛了電話,謝扉一路沉默的把車開到墓園。爸媽回爸爸的老家去祭祖,他為生父掃墓,這是他成年之後謝蕊和孫有為商量好的,在他成年之前是孫有為單獨回老家掃墓,他和謝蕊留在B市祭掃。

  孫有為的父母也去得早,他們這個小家相當於沒有長輩,自由之餘也有些冷清。

  謝扉再一次站到生父墓前,時隔兩個月心境卻大為不同。

  謝扉把花擺好,給墓碑上的的倒了酒,然後盤腿坐在墓碑前,拎著還有大半瓶的白酒開始像喝飲料一樣喝。

  清明節掃墓的人很多,但大部分都是在上午過來,像他一樣下午才來的很少,一路上他逆著人流往上走,看著掃墓的人有難過的,有沉默的,也有看起來跟平常日子沒有不同滿不在乎的。

  他或許也是不在意的那部分。

  來掃墓的人中,能一眼看出傷痛的往往是新喪,傷痛還沒有被時間衝散。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再大的悲傷也會漸漸歸於平靜,頂多在想起來時被刺痛一下。

  很多情緒都是如此,謝扉想著,小時候的夢魘,隨著逐漸長大似乎變得越來越模糊,只是在想起來時會有一瞬間的憤怒和不甘,如鯁在喉。

  謝扉拎著酒瓶和面前擺放的酒杯碰了一下,喃喃道:「以後不會了。」

  從很久以前他就想過,那個渣宰出獄後會不會再來找他,他甚至迫切期待過,在他19歲那年,剛好是蒙傑出獄的第一年。

  現在他的夢想真的成真了,他替16年前的自己戰勝可怕的大怪獸。

  謝扉將瓶中最後一口酒飲盡,搖搖晃晃的起身往下走,還不忘給自己拉上口罩。

  墓園裡,山霧中,一個青年邁著微微蹣跚的步子向山下走,消失在了路的盡頭。

  寒冰會隨著時間慢慢升華,但更快速的方法卻是被疾風驟雨沖刷融化。

  格陵蘭島的一場暴雨融化了70億噸冰川;而這一場清明急促的春雨,終於消融了謝扉心中深藏16年的寒冰。

  *

  出了墓園來到停車場謝扉才想起來一個嚴峻的問題,他喝酒了不能開車回去。今天清明節,顯而易見的助理,經紀人都在放假,爸媽也不在市里里,楚宴也沒空。

  謝扉冷靜的掏出手機打開地圖軟體叫了代駕。

  清明節還工作的代駕也很少,謝扉加了兩次小費才有人接單,並且顯示距離27公里。

  謝扉嘆息一聲,乾脆去墓園的雜貨鋪又買了一瓶江小白找了個沒什麼人經過的長椅繼續喝。

  等到代駕姍姍來遲時,謝扉已經喝了兩瓶。

  謝扉掛了電話把最後一口酒喝完,瓶子扔到垃圾桶里,重新走進停車場。

  謝扉一身酒氣的坐上車后座,代駕是個肚子圓圓的大哥,他把車發動駛出墓園,從後視鏡看了眼即使戴了口罩依舊能看出來容貌不俗的人,總覺得有些眼熟。

  「小兄弟,節哀順變。」司機大哥絞盡腦汁的想話安慰,「這個人死不能復生,但是我們活著的人還是要好好過下去的...」

  他顯然是誤會謝扉因為親朋好友過世傷心難過才喝那麼多酒,畢竟誰沒事來墓園喝酒。

  謝扉此時雖然沒徹底醉,但也已經有些迷糊了,聽著司機大哥的話也懶得反駁。

  懶懶的點了點頭。

  沒想到大哥剛好從後視鏡里看到了,頓時更起勁,他仿佛拿了勸說失足青年的劇本,一路上喋喋不休,從逝者已逝講到苦難再說到:「活著吧其實就是那麼回事兒,別想太多,就是過!」

  謝扉一路不知道是車窗吹的風,還是司機大哥的絮叨,反正下車的時候酒都醒的差不多了。

  下車交接時,謝扉打趣:「您得是余華先生繼董老師後又一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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