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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兩軍短兵相交時,他們立場不同,但一定會為彼此的才能感到惺惺相惜。

  只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

  他慢條斯理的捋平南溪被軟甲壓皺的領子,縱然心中百般叫囂著不能讓南溪離開他的控制,得不折手段的讓南溪留下,但出口的話語卻之餘一句:「差不多時辰了,走吧。」

  南溪欲言又止,他以為自己會有很多話要與祈戰說,可臨了到頭,千言萬語竟也不能訴說一二。

  任何話語,都只會徒增煩擾。

  他乾脆抿唇不語,低垂著眉眼,與祈戰並肩走出了寢宮。

  馬車早已在宮門外等候多時,南溪上車時,青梔第一次哭得稀里嘩啦的,她抽抽噎噎的央求南溪:「殿下,您把奴婢也帶上吧,邊關苦寒,殿下您身體又不好,沒有奴婢照顧您奴婢不放心。」

  青梔是伏塵唯一留下的侄女,又一直陪在他身邊左右,南溪對她的感情頗為複雜,自然也捨不得她傷心。

  他還未想好怎能回拒才能將青梔哄好,祈戰倒是先擰著眉出口呵斥:「胡鬧!軍營里全是士兵,加之戰場上刀劍無眼,你一個女流之輩怎麼能去那種地方?」

  將士們常年駐守邊關,基本見不到一個女人,青梔跟著南溪隨軍,就算沒有發生點什麼,終歸是於名聲有礙。

  南溪也安撫道:「寶來會跟我一起走,你留在宮中。」

  青梔很是不服,小聲嘀咕:「那奴婢也能女扮男裝啊,只要沒人知道我是女的不就成了?」

  「不行!」

  南溪與祈戰異口同聲,南溪是擔心她,而祈戰更多的卻是為自己的私心。

  寶來自入宮後就一直跟著祈戰,是從他身邊調到南溪宮中的,對祈戰忠心耿耿,又是沒有行房能力的太監,就算跟著南溪長久相處也不會因此生情。

  青梔就不同了,她的存在本就特殊,又是個嬌嬌弱弱的女人,祈戰怎麼可能放心讓她跟南溪不在自己眼皮子低下日夜相伴?

  若是南溪移情別戀,他去哪兒哭去?

  祈戰朝一旁的寶來使眼色,後者立馬麻溜的上前,對青梔說:「青梔姐姐您放心,奴才一定會照顧好殿下的。」

  青梔撇撇嘴,也知道事情沒有迴轉的餘地,只能不甘不願的說:「那好吧,你可要照顧好殿下,若是殿下瘦了一點兒,我就把你腦袋擰下來。」

  她說到最後語氣兇巴巴的威脅著,寶來連聲說好,一定辦到。

  勸完了青梔,南溪和祈戰一起上了馬車。

  出城的途中,兩人相顧無言,誰都沒有開口說再見,只是像尋常時候一般摟抱著。

  當馬車停下時,南溪心中莫名不舍,但他知道自己必須回南鈺國,於是只能將所有情緒都壓在心底。

  他對祈戰說:「我走了。」

  「好。」

  祈戰握著他的手溫聲叮囑:「萬事小心,你腿腳不便也沒有自保能力,儘量不要離開軍營,李延他會保護好你的。」

  「記得送平安信來,好讓孤知道你的近況。」

  此行路途遙遠,只能書信往來。

  南溪說了好,他又怎會不知道祈戰一定會暗中安排人跟著,自己的一舉一動都盡在他掌控之中。

  祈戰要的只是他的一個態度,而南溪也不會吝嗇於給予。

  馬車外響起沉重的號角聲,那是大軍即將出征的號角。

  「你該走了。」

  祈戰放開了南溪的手。

  南溪頂替了范焉的身份,以監軍的名義隨軍。沒有哪個監軍能得到當今聖上親自送行的殊榮,所以他不能下馬車為南溪送行。

  南溪斂著眉眼,掌心餘溫漸涼。

  他還是沒忍住抱了祈戰,而後轉身撩開車簾,頭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馬蹄聲漸遠,出征的號角接連響起,祈戰才下了馬車,目光晦暗的盯著遠去的人影。

  「既然陛下這般放心不下,為何還要放他走?」

  他身後不知何時多了個包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的人影。

  這人正是被他派去保護南溪的暗衛統領楊檢。

  楊檢跟著祈戰多年,深知他的為人和脾性,這還是他第一次見祈戰居然會將已經牢牢掌控在手中的人放走。

  「您就不怕脫離了鳥籠,飛向天際的金絲雀從此一去不回?」

  祈戰並未回答他的疑問,目光依舊落在遠處。

  直到南溪與大軍匯合,融入隊伍之中再看不見身影,祈戰才回頭看向楊檢。

  他說:「你不了解他。」

  從未見過光明的人,一旦見到一縷微弱的光,便會不折手段的想要將這道光留下,又怎會親手放棄那得來不易的光?

  南溪本質上,和他並無不同。

  第57章 他之前踩我手了

  南溪以監軍的名義隨大軍出征, 他本不欲為自己謀太多特權惹人生厭,一開始就要求騎馬隨行,可李延卻說什麼都不答應, 不由分說的就給他安排了輛馬車。

  南溪思及自己孱弱的體質, 也怕一時逞強病倒適得其反拖了後腿,於是便也就認了下來。

  一路上寶來盡心盡力的照顧著他,可到底是衣食住行各方面都不比宮中精細, 但好在這一年多被祈戰養得很好, 倒也勉強撐得住。

  行軍路途遙遠且枯燥, 唯一算得上樂趣的,大約就是途中被李延順手端了的為禍一方的山匪, 還有十幾封從京城加急送來的家書。

  抵達西南岷縣時已是離京的第二十三天,再往前就是不久前才被南鈺國將士攻陷的碎玉城。

  兩地之間距離不過八十里, 大軍沒太靠近岷縣, 而是駐紮在郊外。

  士兵安營紮寨時,李延只留了校尉監督,中郎將以上全部帶入軍營議事。

  像這種軍中機密, 南溪本來以為跟他是沒什麼關係的,李延卻將他也給叫了進去。

  臨入營帳之前,南溪壓低聲量與李延說:「以我的身份出現在裡面,恐怕不妥。」

  李延理所當然道:「您是監軍。」

  南溪一愣, 忽然想起祈戰曾跟他說過, 監軍負責監督將領的軍事行動和軍隊的管理,必要時亦有權利對將領的決策提出建議或進行干預。

  這麼看來,監軍這個職位於決策行動的將士而言,是個很討人嫌的存在。

  南溪忍不住偷瞧了李延一眼,也不知他這上趕著要自己參與議事的決定, 是否存了幾分試探的深意。

  李延好似沒察覺到他探究的目光,轉身便撩開臨時營帳的門帘,矮身走了進去。

  南溪站在原處擰眉沉思片刻,無聲的嘆了一口氣,也跟著進去了。

  帳內早已有八人在等候,李延行至上首,與幾人就這沙盤開始推演討論。

  南溪只看過幾本兵法,行軍打仗這些事情不如身經百戰的將士來得精湛,他也確實無心插手軍中事務,入內後索性就做到了一旁充當毫無存在感的背景板。

  沙盤前,幾個大老爺們為了何時突襲,從何處突襲掙得面紅耳赤,李延在一旁一言不發,似乎沒什麼見解也沒什麼看法。

  倒是南溪最樂得輕鬆,已經自覺的給自己找了一本兵書來翻看了,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南鈺國大軍大部分兵力皆在凌雲關,其餘三城只余守城的兵馬,有人認為不足為懼,該當全軍出擊以最快的速度先破碎玉城再直搗黃龍,殺南鈺國大軍一個措手不及。有人則認為那樣太激進太莽撞,當徐徐圖之。

  雙方各持己見爭執不下,最後紛紛看向李延,希望他能拿出個主意來。

  李延眼皮一抬,側目看向看書看得入神的南溪:「范大人,依你之見,該當如何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被他們忽視掉得人身上。

  南溪起初還有些莫名其妙,卻見李延盯著他又喊了一聲:「范大人?」

  南溪這才意識范大人到是在喊自己。

  所有人都盯著他,那目光裡帶著好奇,帶著探究,也帶著幾分敵意。

  往常李延帶兵出征祈戰從來沒有安排過監軍,偏偏這次就安插了個進來,給的權利還不小,雖然將士們嘴上不說,但私下對此頗有微詞。

  這些將士無一不是跟著李延一同出生入死的過命交情,都認為祈戰派個權利隱隱壓過大將軍的監軍來監督,就是不信任李延,讓他們覺得不服也寒心。

  南溪聰慧,又怎會察覺不到暗裡的暗流涌動?他隱約有些明白了李延此番的用意。

  他在給自己製造機會,好讓手下將士消除敵意。

  南溪無奈的嘆息一聲,合起手中的書:「我並無任何見解,我是個文人軍事作戰這方面我並不擅長,怕畫蛇添足給各位將軍添了麻煩,諸位就當我不存在便是。」

  幾人聽了他的話果然臉色好看了不少,倒是李延卻微微皺了眉,似乎對他的回答不太滿意。

  南溪權當沒看見,說罷又繼續低頭看兵書去了。

  李延欲言又止,見他當真沒有要表現的意思也不好再強人所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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