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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天地,卻仿佛流星墜入,強烈的火光將天邊印染明亮。

  青嵐山下尚未入睡的人們不由驚訝地抬頭,望著學宗方向奇異的天象。

  「這是……誰在比試?」

  「好強的內力,莫不是無為學士與孤鴻掌教在交手?」

  只有合一境的實力才有如此恐怖的具化象,一旦對招起來,可謂引動天地。而如今青嵐學宗,論成為的大宗師,似乎也只有這兩位。

  「真想去看看。」有人面露嚮往,恨不得立刻上山,見武林泰斗一戰。

  每個人都有此想法,不過他們未曾被迎入山門,而是被招待在山腳下,就說明江湖地位不高,要想上青嵐學宗,只能等武林大會。

  而在他們惋惜羨慕的時候,隨著文薔一路沿著崎嶇山林,鑽著低矮灌木叢的五大門派弟子,則不顧身上被樹木碎石劃出的細小傷痕,竭盡全力繞著大遠路趕向青嵐學宗碑林。

  他們心裡很清楚,此次行動,關乎武林,關乎大舜,關乎所有人生死存亡,容不得半點閃失。

  有裴星悅和凝水宮前輩們吸引注意在前,他們必須得趁這來之不易的機會混入地牢,將人都救出來,才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不過相比起這些擁有高強武藝的弟子,更加辛苦勞累的則是帶路的文薔。

  六七歲的小姑娘,為了避免被人發現,平日裡她都是偷偷上山,選的路也是崎嶇難走,不容易被發現。

  她身上的傷痕更多,仔細看,新傷換舊傷。

  青嵐學宗的人一直以為這丫頭天生粗野,性格孤僻膽小,不喜人多,就愛往林子裡跑,弄得滿身髒亂跟乞丐一樣,不免多有嫌棄。

  然而誰能想到,就這麼一個小姑娘,卻一直按照哥哥的叮囑,不停地在山中探路,一點一點補全了文杰除地牢之外另一條通道。

  好在平時需要一天的時間來回,在丁寧等幾人輪流帶她的情況下,不過兩三個時辰就接近了。

  裴星悅猛然爆發的力量,那沖天的火光猶如最明顯的信號。

  地牢里那些可怕的至臻強者應該都被吸引出去了,他們有短暫的時間將被牽制的弟子給救出來。

  每個人的腰間都有一個水囊,心中對地牢的布置早已經熟記,目光對視一眼後,沉重地點頭。

  而文薔則被留在了山上,安置在一個小洞穴里。

  「乖,小文薔,等姐姐救出其他大哥哥大姐姐,回頭就來找你。」丁寧摸了摸文薔的腦袋,心知這一去,九死一生,她將腰間的錢袋,頭上珠花解下來,塞進文薔的手中,「如果天亮了我們都沒回來,你就帶著這些下山,離這裡遠遠的。」

  文薔將兩隻小手扭到了背後,使勁地搖頭,「我等哥哥。」

  文杰在期子鳳身邊,若是事情敗露,很顯然他會是第一個被祭頭的人。早在讓妹妹去找裴星悅的時候,這個孩子就已經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丁寧心中一酸,卻強忍著笑道:「那等你哥哥來找你,但是你千萬不要自己下山,答應姐姐,好不好?」

  文薔遲疑了片刻,然後輕輕點了點頭。

  「我們走。」

  *

  那青嵐學宗最寬敞優渥的客房,昭王殿下正獨自坐在窗前,身上穿著厚重的披風,抬頭無言地望著天上那抹弦月。

  淡淡的陰輝灑下,給他的全身渡上了一層淺淺的霜。

  突然,一陣微風吹來,似乎引動了弱不禁風之人喉嚨里的那點癢意,寂寥無聲之中傳來悶悶的咳嗽。

  身旁的殘燭於風中搖晃,將息未息,岌岌可危。

  而他的咳嗽也一直斷斷續續不曾停止,抑制不住他伸手去夠一旁的茶盞,卻因為氣虛無力,反而不小心打翻在地。

  「來人……」昭王有氣無力地喚了一聲。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盞溫熱的茶遞到了他的面前,執杯的手溫潤如玉,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非伍或者陸拾,他們的手滄桑寬大的多。

  昭王抬起頭,正對上一雙笑意盈滿的眼睛。

  身著儒衫長袍,頭戴黑巾儒生帽,面容俊美過分的年輕人依舊彬彬有禮道:「王爺請。」

  該來的還是來了。

  宣宸放下掩唇的手,只見蒼白的臉色因為悶咳顯得有些病態的紅潤,他接過茶盞,喝下一口潤了嗓子,這才舒緩了。

  「門外沒什麼動靜。」宣宸平靜道。

  「若王爺身邊有那位裴少俠護持,這動靜自然就大了。」期子鳳伸手到宣宸的面前,便要接過茶盞。

  論天下公子誰最儒雅端方,這位受無為學士薰陶多年的下一任聞道院之主不說第一,也能評個第二,論表面功夫,禮數可謂相當周全。

  然而宣宸看都沒看他一眼,逕自擱在一旁發出輕微的響聲。

  期子鳳也不惱,笑了笑,背手於身後說:「世人皆道昭王心狠手辣,視人命如草芥,最是奸邪佞妄,卻沒想到時至今日依舊將大舜放在心上的恰恰還是你。你不做皇帝,究竟是為何呢?」

  宣宸聞言面露譏諷,眼底帶著深深厭惡道:「當了皇帝,給你做嫁衣嗎?」

  期子鳳頓時低笑起來,「王爺果然是明白人,既然如此,那是我請你走,還是你自己跟我走?」

  他手掌一翻,一隻白色的蜘蛛趴伏在他的掌心,這隻蜘蛛全身無毛,全身硬殼灰白,仿佛被烈火灼燒過後形成的乾裂白灰,八隻眼睛鑲嵌的硬殼上,以不同的方向盯著宣宸,明明是個介於生死之間的畜生,但宣宸卻硬生生地看出了其中的貪婪意味。

  當然,畜生映射著主人,別看期子鳳文質彬彬,笑容溫雅,透著恭敬,但其實他對宣宸體內的蛛王傀所吸納的內力垂涎已久。

  昭王能活到現在,必是眾多高手以內力餵養的結果。

  同樣,作為攝政王,宣宸掌握著整個大舜,手中的權柄就是自守為政的西南王府也不敢強硬對抗。

  一旦昭王成為他的傀儡,這片遼闊富饒的中原大地便是他的了,期子鳳光想想都充滿了渴望和興奮,簡直迫不及待地要掌控這個人。

  是以才剛一照面,就亮出了蛛王之蠱。

  而這隻蛛王之蠱一出現,宣宸的臉色頓時一變,剎那間他全身佝僂起來。

  他的臉色越發慘白,然而額頭卻冷汗直冒,咬著牙雙手扶住桌面這才勉強站穩。可觀其手背,卻是青筋畢露,似乎壓抑著極度的痛苦,才沒發出哀嚎和呻。吟。

  「本是想以溫和的方式請王爺配合,但是您身邊的裴少俠實力出乎意料,未免夜長夢多,只能請昭王殿下吃點苦頭,多多配合了。」

  裴星悅在碑林釋放的力量仿若極光,剎那照亮了整片山頭,如此強勁的內力,饒是期子鳳早有應對他的手段,也不免心驚,怕出意外。

  宣宸緊握著拳頭,好懸沒壓制住躁動的金蠶蠱,那素來溫和聽話的蠱王,此刻仿佛遇到了一生勁敵,正躍躍欲試地想要撲上去廝殺。他不斷地安撫,拉扯,弄出了一身冷汗才讓其安靜下來,留在體內,但身體也不敢多有動彈。

  這樣表現出來的,便是蛛王傀受蛛王之蠱驅使,特地肆虐在他的體內,好叫昭王知道厲害,一個成功的下馬威。

  期子鳳笑吟吟道:「王爺,請吧。」

  他抬了抬手,只見兩名黑衣黑甲的士兵沉默地走進來,向來作為昭王的爪牙和利刃的龍煞軍竟然叛主了!

  他們一左一右抓住宣宸的手臂,猶如曾經在命令下,將人拖出去砍死一樣的姿勢對付著原主人。

  宣宸沒有掙扎,或者說他沒有力氣掙脫,只能被強硬地帶出屋子。

  外頭,非伍和陸拾的脖子上架了數把冰冷的長刀,龍煞軍正面無表情地壓制著他們。只見兩人身上染血,無法動彈,然而看見宣宸被鉗制著,頓時激動地想要不管不顧地撲上來救主。

  「別動。」宣宸命令道。

  陸拾眥眼欲裂,「王爺……」

  「留著命,別死。」宣宸這話不僅是對這倆侍衛說的,也是對被人光以氣勢就壓制住,如臨大敵的魚雙和凌空劍。

  期子鳳沒有帶太多人,有三千龍煞軍足矣。

  而他唯一帶著的便是那位曾經被稱為最有可能邁入神仙之境的天下第一強者——無為。

  素衫白袍,夫子打扮,都說無為乃國士無雙,心懷仁義,是少有不為名利的正人君子,人人稱讚,嚮往,崇敬。

  宣宸沒見過這位閉關比出關時間長的大宗師,只是在蜀地稍有交集,被強硬奪鼎之後,他覺得此人沽名釣譽,名不符其實,一樣的偽君子。

  但如今想來,那時候的無為怕是已經成了衣缽傳人的傀儡。

  宣宸帶著濃濃的嘲意,看向期子鳳,「欺師滅祖,你還真不是個東西。」

  第103章 爆發

  地牢里, 丁寧帶著五大門派剩餘的弟子,拿著文薔的肚兜,再三確認密道位置, 接著走向深處。

  他們小心謹慎, 過一個拐口便稍作停頓,但凡有戒備和守衛, 皆以最快最隱秘的方式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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