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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歧盯著女人緊繃的指尖,知道若這個問題回答不好,下一瞬他們中間的桌子連帶那一杯滾燙的熱茶就會拍到他的。

  他的表情未免變得嚴肅了些。

  平日批那副懶散又浪蕩的模樣收斂起來,他不得不將事情跟謝允星坦白——

  造孽無數、身上背負血債過多的生靈,無論是修士還是凡人,死後都會化作一抹精魄在三界六道遊蕩,精凝聚精魄可作鬼修,就像段南;

  但放眼這星球與生俱來的禁制,對於手上殺戮血腥太重,尤其是還主觀意識的將被屠對象的神形俱滅,當這種殺氣積累過剩,便會強行開啟通往地界的通道……

  當年的雙生子就是這麼被送到地界去的。

  這不是任何人——包括本星域領主的意志可控制的——這是本星球誕生以來便存在的一種客觀規則。

  在桌上的熱茶飛到自己臉上之前,很相信自己已經被打上「沒用男人」的宴歧,豎起三根手指。

  「但其中有三個誤會。」他緩緩道。

  謝允星面無表情地望著他。

  「一,地界並不是仙盟與《沙陀裂空樹》律法宣揚的所謂「地球牢獄」,它不是一個『牢獄『。事實上,它從一開始就存在於未被道陵老祖污染前、真正的沙陀裂空樹的根部位置,它是一個完整的界域——所以,正確的說法為『四界六道『比較合適。」

  宴歧放下一根手指。

  「二,真正的「神主言書」被雙生子放到了地界,那東西流放在外,一日都是威脅,必須回收。」

  宴歧放下第二根手指。

  「三,這事出於我個人的決定。」

  男人說著,沉默了下。

  「是我事先並未和日日商量過,私自決定對於她會遭到星球客觀規則落入地界這事不加多以干涉——理由是,我希望在她於地界修養、正式回歸之前,直接且徹底的結束上方一切的戰爭。」

  他放下了第三根手指,伴隨著一聲真情實感的嘆息,抬起頭時,坐在桌子對面的女人果然眼中不再是那般殺氣騰騰。

  謝允星盯著宴歧那張英俊的臉看了許久。

  越看越覺得其過於乖戾與傲慢。

  「婚姻的破裂大多源於男人的自以為是。」謝允星淡道,「『我為她好『,『我心疼她『,『希望她快樂『,『希望她平安『,但人比動物的區別是人貴在長了一張嘴,大多數男人卻不知道張口問問她到底要的是什麼。」

  宴歧笑了笑:「這問題不用問我都知道答案。」

  所以會被離婚啊。

  謝允星在心中吐槽完,點點頭:「你來這個星球的意義就是尋找日日這樣一把心意相通的襯手神兵——沒有她,你打得過道陵老祖?」

  宴歧:「勉強?夠用。」

  謝允星:「?」

  宴歧:「之前總是像一條發情的蠢狗一樣圍著她打轉,三句話就想拖著她上榻聊……你以為如何?」

  從謝允星臉上的表情來看,舊世主在她心中的人品與欲望可克制評級,並不比那對雙生子差很多。

  宴歧一瞬間也有苦惱。

  南扶光回來後與他必有一番驚天動地的爭吵,這一點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並且尚未想好解決辦法……

  若有謝允星幫忙解釋一二,想必她也能早日消氣。

  可這人實在過於難以拉攏。

  是再解釋些什麼?

  可是好像也沒什麼該說的了……

  要不借壯壯給她抱幾日?

  倖免於熱茶潑臉,男人正堂而皇之的走神,但他顯然是低估了能夠將雙生子訓得服服帖帖的人是如何的存在。

  眼前的人只是溫溫柔柔的嗓音提醒他,日日是一把開過刃的刀呢。

  他不該用憐憫的眼神去垂視自己手中的刀,在以愛之名行以憐惜時,或許他該問問,對於她來說,靜置妥善於鞘中,是否真的是她都想要擁有的安寧?

  謝允星沒有再追著質問男人的動機,也沒有過多指責他的擅作主張,那白皙如蔥的指尖在桌面上輕划過,她的嗓音永遠是那樣不會令人生厭的柔和。

  「此去一別,怕是數載難見。大人,您不想她麼?」

  宴歧認為自己此刻之痛,不亞於被猝不及防被捅了一刀。

  這一刀正中心懷,可謂鮮血淋漓。

  ……

  地界,2025年1月28日,除夕夜。

  華國,東北地區。

  今年看似是個暖冬,哪怕是位於最東北地區的幾個省份今年降雪量極少,但就像要映著「瑞雪兆豐年」的吉祥話,趕在除夕夜前,全國會降雪的城市均是緊趕慢趕地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

  傍晚時分,大雪未曾停下。

  黃昏之下的路燈也被鵝毛大雪覆蓋,昏黃的路燈變得模糊不清,大概是大雪壓垮了某個部件,在某一刻。那路燈「滋」地一下,竟然是熄滅了。

  路邊,剛剛走到熄滅路燈下的年輕女人停下了腳下的步伐,長靴的質地在冰天雪地里變得冷硬,她跺了跺腳,低頭攏了攏戴在腦袋上的毛茸茸的大衣帽子,抱怨了句:「這天氣,飛機倒是還能不能正常起飛啊?」

  她只是稍有耽擱,但很快的,像是護著什麼寶貝似的,她又小心翼翼的抱好原本拎在手上的筆記本電腦包,埋了埋頭,踩在白雪上的腳下變得更小心,往停機坪方向走去。

  在她不遠處,是一片開闊地。

  開闊地的中央,停著一架飛機,飛機旁又有一輛黑色的加長林肯轎車。

  大雪紛飛之下,已經被清掃過一輪的停機坪如今又覆蓋了一層新雪,伴隨著她「咚」「咚」清脆的腳步聲,原本站在飛機下的數人不約而同轉過頭來。

  「南教授!」

  這些人中的大部分都作一身西裝革履作保鏢打扮,轉過頭便看見一抹沖他們這般小跑奔來的纖細身影——

  她身上已經覆蓋落滿白雪,正常人怕是下意識要用手中拎著的包物遮擋頭頂……然而她並未這樣做,她甚至反行其道,正小心翼翼將電腦包攏在自己的懷中,用敞開的大衣遮蓋著它。

  當她逐漸跑進,加長林肯的窗戶打開下降一小條縫隙,緊接著一名保鏢撐開黑色的傘來到女人的身邊。

  紛紛落下的大雪被傘面阻隔,她微微一愣,抬起頭時,落滿白雪的大衣帽子落下,露出其下一張相比起「南教授」這樣的尊稱,顯得過分年輕的一張臉蛋。

  小骨架,丸子頭,二十七八歲的年紀,大概是知道接下來有一趟長途飛行她臉上未施粉墨,卻也更顯出那雙圓潤烏黑的杏眼之靈動。

  「南教授,您看看您,到了機場可以說一聲的嘛,這樣大的雪,我們叫人去接您!」

  保鏢身後傳來一聲呼聲,是一名年紀六十左右的中老年人,戴著金絲邊眼鏡,一身學術打扮,此時此刻他滿臉笑容,衝著年輕女子寒暄。

  「顧老師……噯,您不要跟著這樣叫我呀!」黑傘下,整個人都快縮成一隻蘑菇的人眨眨眼,「您是想要我折壽噢?」

  「哦?那沒有的,那沒有的——」

  兩人互相搭話間,已經被簇擁著走上了停在那等候已久的私人飛機。

  南扶光,二十八歲,華國最年紀的密碼考古學家,研究方向是科技密碼考古學。

  十八歲那年以省狀元的成績入了華國首屈一指K大,令人跌破眼鏡的未選K大好就業、高發展的王牌專業,而是選擇密碼與符號考古如此冷門新專業。

  本科四年,師兄師姐、師弟師妹紛紛如何拼命調劑進來就如何拼命轉走,唯有她如頑石中紮根青松,從本科至博士,師承本專業大能裴繼元老先生。

  2019年,3月,裴繼元老先生去世。

  其一生只收一徒,裴老先生能走後,他的學生成為了華國密碼與符號考古學術界內,唯一的扛把子,獨苗苗。

  同年,7月,世界聯合密碼與符號考古組織發出呼籲,招請全世界包括不限於華國在內,數個擁有悠長歷史文化、獨立神話體系的密碼與符號學專家前往一會。

  那是南扶光第一次,以華國相關領域話事人如此高大的身份,坐在那麼重要的場合。

  當時,身著衛衣和牛仔褲的她一臉懵逼的坐在會場,身邊是一大群白髮蒼蒼,膚色、人種、性別各不相同的老頭老太太,她深深地記得她如何瑟瑟發抖,窘迫的頭都不敢抬,倉促地翻開了會議的文件夾。

  然後,她看見了讓她畢生難忘的討論話題——

  【3與4的整數之間,存在著一棵樹。】

  ……確實,這輩子腦袋上沒冒出過那麼多問號。

  那時候的南扶光還以為自己瘋了才會跑來跟一群瘋子開會——

  這種議題拿回去科研所,負責報銷差旅費的姐姐只需要看一眼,就會拿著掃帚把她趕出來。

  報警也是有可能的。

  但萬萬沒想到,她之一生也在那日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直至今日,她坐上了一架私人飛機,這架飛機將去往紐約,在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收藏著著名荷蘭後印象派畫家梵谷的代表作,《星空》。<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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