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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到了。」

  「我想到了江隨!」林鳶眼睛驀地發亮,偏頭看他,知道他聽得懂,於是興致勃勃地,仿佛在和同行分享,「他們想要夢境裡的月亮,要和平時不一樣的東西,我原本想用貝母的顏色做基調,讓月亮有流動的感覺,但他們還是覺得差點意思。其實可以用歐泊,黃白色的歐泊。」

  「到時候三渲二,還能有插畫的感覺,我保證這一版他們絕對滿意!」她自信道。

  再不滿意她絕對要砸鍵盤了。

  見他沒反應,林鳶著急道:「就像你送我的那顆星星寶石一樣你還記得嗎……」

  話音猛地一頓,林鳶連興奮的神情都僵了瞬,隨即不自然地偏過腦袋,盯著電腦屏幕。

  手指都跟著心臟一道,不自覺地攥緊。

  小小的公寓,溫暖而沉默。

  鼻息間,又能聞到白粥的清香,炒雞蛋的咸鮮。

  真實暖融的煙火氣,仿佛終於掩蓋了當初四濺在大理石地面上的碎裂聲,叫林鳶放鬆下來一些。

  「你就是這樣累得病倒,」江隨看著她,不自覺地伸手,替她順了下躲進頸窩的發梢,輕聲道,「只能給自己叫救護車的?」

  林鳶下意識偏頭看他。

  男人說的仿佛是嗔怪的話,可神色卻溫柔,唇角含笑,眸子漆黑,泛著濕潤的光澤。

  林鳶不知道為什麼,似乎輕而易舉,就在他眼裡看見欣賞與驕傲。

  仿若在無聲向她說:你從來都很好。

  心尖有一絲難察的異樣。

  「先吃東西吧。」江隨說。

  林鳶抿了抿唇:「好。」

  牆邊吧檯似的小餐桌上。

  軟糯清甜的粥滾進喉管,暖得胃裡都好受了些。林鳶終於忍不住問他:「江隨,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我在哪裡?」

  江隨手一僵,削蘋果的小刀差點切到指尖。

  她這裡沒什麼存貨,江隨只找到兩隻新鮮的蘋果。

  長久的沉默,林鳶沒再逼問。

  卻聽見江隨忽然說:「阿鳶,有件事,我必須向你承認一下。」

  林鳶有些怔然地抬頭看他。

  江隨放下手裡的東西。

  「我其實……從沒想過要真正地放手。」他說得有些艱難,又生怕她害怕,極想笑一笑,卻沒能成功。

  「這一年你在哪裡,在做什麼,學了什麼,我都知道。」

  「你可能還是覺得……我有病,我像個變態。」

  「但我,絕對不會再傷害你……和你在乎的人。」他這句話,頓得有些艱澀,可又異常鄭重篤定,向她說,「也不會強求。」

  「所以,別怕我,可以嗎?」

  第61章 「坦途才是最難走的路。……

  眼前男人, 不知道什麼時候脫了那件深灰色毛衣,搭在他身後沙發扶手上。此刻黑襯衣繫到喉結下,袖口又挽至手肘處。

  冷白細膩如脂玉的皮膚, 瘦削鋒利的骨相, 莫名有種矛盾的禁慾感。

  那雙眼尾微揚, 仿佛看什麼都顯得多情的桃花眼, 此刻沉潛著濃郁深情。

  明明還是那樣一個金尊玉貴模樣的人, 卻好像脫了殼的刺蝟, 叫人覺得,就算是捻一粒沙落他身上, 都能叫他疼得瑟縮。

  因為林鳶, 能清晰地看見他輕搭在桌沿邊的指骨上,已經癒合的, 淡白色的細小疤痕。

  也明白, 他用襯衣擋住的手肘下, 也有曾經的傷痛。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幕叫她有些難受。林鳶低下頭, 舀了口溫熱的粥,咽下去,語氣有些硬:「你有什麼好怕的。」

  江隨愣了瞬, 肩線微松, 輕笑了聲。

  他將已經削好的蘋果,熟練地用小刀撇成小塊, 放進林鳶買的玻璃小碗裡, 插上廚房裡找到的銀色果叉,遞過去。

  起身去洗了個手回來。

  「怎麼會想到去鉛色的?」語氣自然地問,「我看你自己的帳號做得不錯。」

  按她如今的粉絲量和帳號活躍度, 如果單純自己接單,其實會有更多時間,收入也應該比現在更好。

  畢竟鉛色在業內從業者中的口碑一般,原因就是——沒完沒了的加班。

  「它家交五險一金啊。」林鳶理所當然地說。

  江隨一頓。行吧。這很林鳶。

  「其實也有我先前沒從事過這行的原因,」林鳶解釋,「鉛色雖然加班多,但對過往履歷不是那麼看重,我找了不少資料,也看了他們出品的動畫,覺得能學到東西,就去了。」

  江隨瞭然,點頭。

  「江隨。」林鳶卻突然抬頭問他,「其實我更好奇的是,為什麼從以前到現在,你好像……都挺支持我工作的。」

  就算是用齊柏來要挾她,讓她留下的那段時間,江隨也從沒說過「我養你」之類的話。

  林鳶是真的有點兒好奇。

  並且時常不著調地想:她就說她沒有小說女主的命,怎麼被強取豪奪了都要自己打工呢。

  江隨擦手的動作一頓,放下紙巾,很認真地看向她,溫聲和緩道:「因為我明白,坦途才是最難走的路。」

  「畢竟一切坦途,都是有要求,有束縛,有前提的。」

  而像她這樣凡事喜歡自己做主,絕對不願為了自由和尊嚴低頭的人,是不會喜歡的。

  「況且,誰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個先來不是嗎?我能保證我永遠安全嗎?我能保證我活得一定比你久嗎?我能保證的,只有我可控的東西,卻沒法保證這些。 」

  江隨笑了笑,望著她,「阿鳶,其實我一直希望,我擁有的一切,你可以坦然地享受,不用提心弔膽。因為即便外部環境改變,不再給你提供這一切,你依舊有重新開始的能力、手段,和底氣。」

  我希望你離開誰都能過得很好,可又希望……我可以永遠陪著你。

  江隨說完,動了動唇,捏緊拳,將這句話咽回心底。

  林鳶心臟猛地一震。

  某種念頭,甚至在一瞬間,有一絲不可查的晃動。

  她忽然想起曾經看過的一句話:一個男人真的愛你,不是帶你見識「世面」,也不是「養你」,而是給你提供生產資料。

  林鳶當然明白感情這種事情,是不好一概而論的。

  她總覺得,給予對方什麼,不是看你自己喜歡什麼,而是對方需要什麼。

  就像有人只鍾愛吃喝玩樂,覺得享受生活就是人生價值,那你再逼她去努力、去奮鬥、去工作,美其名曰實現「社會價值」,似乎也並非是在愛對方。

  但在她這裡,江隨所說的這一點……的確足夠打動她。

  如果沒有從前那些事的話,她承認,她會動搖。

  林鳶其實有些害怕,害怕見到這樣的江隨,害怕和這樣正在改變,又在某些地方和從前有些重合的江隨相處。

  因為她明白,有些人有些事情,她還沒辦法真正地放下。

  而眼前的男人,在說完這些後,沒有再立刻表態,仿佛讓她自己考慮,自己消化一樣。

  很久,才又玩笑似的開口:「就像我學了很多菜,學了許多家務,有阿姨照顧的生活可以過,普通的日子,也能過。」

  林鳶微低頭,咬了咬牙,重新看向他。

  「江隨,你明白我這個人的。」她平靜道,「如果心裡還沒徹底放下一個人,是沒辦法接受一段新的感情的。」

  江隨整個人,驀地被無邊酸澀淹沒。

  他想起曾經被徹底放下的那段時光,仿佛立於一處孤島,四周的海水毫無規則地上涌,又退開,卻始終退不出一條通往陸地的路。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叫自己冷靜,然後才開口:「你知道,我以為你出事的那天晚上,在想什麼嗎?」

  江隨並不需要她的回答,嗓音有克制的微沙,「我當時想,你要是出事了,我一定來陪你。可又想,難道……不是我將你逼上的絕路嗎?如果不是我非要強求,如果不是我不願意放手,你又怎麼會需要那樣害怕地離開。」

  「那樣的我,就算陪著你去死,對你來說都是負擔,都沒有資格吧?」

  「所以我就祈禱,祈禱只要你沒事,只要你活著,你平安,我做什麼都可以,怎麼樣都可以。」

  「結果真的靈驗了。」他看著她,忽然笑了下,卻再難掩哽意,低喃般,「阿鳶,你不知道,那一刻,我有多慶幸。」

  清甜微澀的果肉滾在口腔里,林鳶咀嚼的動作有一瞬間的遲鈍。

  她無可避免地承認,在聽到江隨當時止步,是這樣的理由時,心頭有細微而隱秘的顫動。

  「所以林鳶,你不必有什麼心理負擔,」頓了片刻,他又說,「我現在很輕鬆,我也沒想什麼的。」

  又玩笑般,「當然,那時說的極樂股份的事,你隨時可以接受,那不是開玩笑,那你是應得的。」

  林鳶有些滯澀地咽下蘋果。

  她明白,江隨可以這樣說,她卻不能這樣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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