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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燊沒有多說別的,問Brandon:「你能喝白酒嗎?」

  Brandon誠實道:「喝不了太多。」

  徐燊道:「回去好好練練吧,我的助理不能不會喝白酒。」

  車開到半路,前方發生交通事故,堵了車。

  徐燊隨意瞥了眼車外,發現他們剛巧路過了徐子康的畫廊外。

  昔日門庭若市的地方如今冷清得可以,徐子康這個青年畫家的名頭本就是虛的,值錢的是徐三少爺的身份,可惜這也是假的,那些衝著他身份來捧場的人自然一鬨而散了。

  注意到徐燊視線落向的方向,Brandon解釋說:「徐子康最近一直在找買家,想將畫廊轉手出去,他好像挺缺錢的。」

  徐子康被趕出肇啟又被徐家的家族信託除名,徐世繼將之前贈予他的資產能收回的都收回了,他名下幾乎一無所有。畫廊現在賺不到錢每個月還需要支付高昂場地租金,想也知道當然還是轉手出去得好。

  徐燊問:「他找到買家了?」

  Brandon道:「有間本地的藝術基金對他的畫廊挺感興趣,聽說正在跟他談。」

  徐燊想了想,說:「我記得我爸之前以個人名義收購了一間義大利的博物館,裡面有幾幅典藏名畫,你去跟那間基金聊聊,說那些畫可以借給他們展覽甚至出手給他們,前提是他們別碰那些不入流的東西自降身價。」

  Brandon點頭:「好,我會去跟他們談。」

  徐燊今日約了一位銀行家談事情,地點是附近的一間私人俱樂部。

  兩邊相談甚歡,三點多時,徐燊送走客人,自己卻沒有立刻離開,坐下來繼續喝完了手裡這杯咖啡。

  手機上有湛時禮幾分鐘前發來的消息,問他能不能見一面,說想跟他談筆生意。

  徐燊垂眼盯著手機屏幕上那幾行字,片刻,回復了一個定位地址。

  湛時禮:【我就在附近,十五分鐘到。】

  十幾分鐘後,湛時禮停車下車,Brandon出來接他進去。

  這是湛時禮第三次見到徐燊的這位新助理,對方對他很客氣,湛時禮慣常冷淡,沒怎麼搭理人。

  Brandon將他帶進去,徐燊空了的咖啡杯添滿,幫他也點了一杯。

  「坐吧。」

  徐燊示意,疏離冷淡的語氣。

  湛時禮坐下打量他,多日不見徐燊眼尾那抹倦色淡了些,應該沒有前段時間那麼累了。

  徐燊先開口:「湛先生想跟我談什麼生意?」

  湛時禮說:「我只想跟你談,不希望無關人士在旁旁聽。」

  「你說我的助理?」徐燊道,「他應該不算無關人士,既然是談生意,我總得讓人幫我做記錄,或者提供一些參考意見。」

  湛時禮堅持道:「我不信任其他人,燊少爺也最好小心一點,助理也不是完全信得過。」

  徐燊意味不明地牽扯唇角:「確實,感謝湛先生提醒,我是應該吃一塹長一智。」

  Brandon很有眼色地主動道:「燊少爺,正好這會兒有空,我回去朗庭一趟拿晚上飯局給那幾位客商準備的見面禮,再過來接你。」

  徐燊頷首:「你去吧。」

  湛時禮捏起咖啡杯,聽到「朗庭」兩個字手指微微一頓,瞥了一眼轉身離去的Brandon。

  「你的助理住在朗庭?」湛時禮的聲音低下,跟剛才截然不同的語氣。

  「反正那個地方空著,送給他住了,」徐燊隨口說,「湛先生,你還是直接說正事吧。」

  湛時禮黑沉沉的眼睛盯著他,徐燊神色自若,喝著咖啡,只等他開口。

  片刻,湛時禮壓下心緒,說:「我來跟你談筆交易。」

  徐燊一副洗耳恭聽狀:「什麼交易。」

  「肇啟的股份,」湛時禮說,「我手裡有將近五個點,你出個合適的價,我賣給你。」

  徐燊的眉梢動了動,意外又不意外:「你哪裡來的肇啟股份?」

  話問出口,隨即他又明白過來:「之前利用離岸公司不同帳戶在市場上掃貨的人是你?」

  湛時禮道:「嗯,這事何銘正不知道,你如果有興趣,我優先賣給你,只要價格合適。」

  徐燊問:「你怎麼知道我會要?」

  「你必須收回,」湛時禮說,「你如果不要,我可以賣給你二嫂,她自己娘家有錢買得起。徐子仁還沒完全死心,他大概想以你二嫂名義在肇啟占著位置,留待日後東山再起。何銘正同樣不死心,沒找到合適買家寧願攥著手裡的肇啟股份不放,你二嫂這段時間頻繁聯繫何銘正,他們的份額加起來確實不足以罷免你爸的主席位置,但只要加上我這五個點,要求一兩個董事局的席位還是辦得到的。

  「我知道你在弄增發的事,但你二嫂他們一樣可以要求優先配售,或者你引進別的大股東,也未必不會有新的潛在風險,你得想清楚。」

  徐燊很不喜歡他這個口吻,冷了聲音:「你是在威脅我?」

  「不是,」湛時禮誠懇說,「我威脅不了你,我只是在跟你分析利弊,你既然想增持股份,那就將我手裡這些先買回去。」

  徐燊確實想增購股份,他剛約見銀行家就是在談抵押貸款的事,以徐世繼的名義買,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將徐世繼名下資產抵押出去,但是——

  「我憑什麼相信你?你先回答我,你偷偷摸摸買肇啟股份是為什麼?你的錢又是哪裡來的?」

  湛時禮說:「我想賺一筆而已,即便當日何銘正他們贏了,燊少爺將我這五個點買去也還有機會翻身。」

  徐燊的神情諷刺:「所以你想說,你做這些是打算幫我?」

  「談不上幫,」湛時禮淡道,「不過是順勢而為。」

  徐燊沉聲問:「你為何銘正做事,是為了進卓盛董事局,達成目的又背地裡搞這些小動作?」

  不等湛時禮回答,他徑直說下去:「你說得對,即便當日我輸了,也未必沒機會再翻身,畢竟我爸還沒死,徐子康和徐子仁都是牆頭草,他們跟何銘正的利益也根本不一致。或許我還應該謝謝你,因為你的橫插一腳,何銘正砸下來的錢遠比他預期得更多,現在卓盛財務危機嚴重程度也遠超肇啟之前。

  「我就是很好奇,為了自己的利益,你是不是誰都能出賣?」

  湛時禮靜了靜,說:「不知道。」

  以前他或許可以斬釘截鐵說他是,但是現在,他確實不知道。如果不是那夜親耳聽到徐燊說的那句「玩具」,他也許真的會猶豫。

  但是時過境遷之後,不甘心的那個依舊是他。

  徐燊耷了眼,也沉默下來。

  他心生煩躁,自嘲一哂:「我在問什麼廢話,你自己的利益當然是排在第一,排在所有人之前的。」

  湛時禮的嘴唇動了動,難得的,啞口無言。

  那夜徐燊喝醉了,手指點著他的心口,也是這樣埋怨的語氣,說在利益和他之間,自己只會選擇利益拋棄他。

  在那之後徐燊說了結束和玩完。

  良久,湛時禮問:「我說的交易,你考慮得怎麼樣?」

  徐燊道:「你還沒有回答我,你的錢是哪裡來的?」

  湛時禮說了實話:「問歐洲的財團借的,那位Mr. Lawrence作為中間人,由Joanna給我做的擔保。」

  徐燊的語氣莫名:「一百多個億,你的紅顏知己給你做擔保?她這麼信任你?」

  「如果我的目標能達成,會分利益給她,」湛時禮說,「所謂信任都是虛的,生意場上,還是說利比較實在,她也願意賭一把。」

  「你的目標是什麼?卓盛?」徐燊看著他沒有波動的眼睛,「最後一個問題,你拿著手裡這百分之五的肇啟股份,聯合何銘正和我二嫂,繼續增持想要吞下肇啟未必沒希望,為什麼不做了?」

  湛時禮沒有回答,也許一開始他的確是這麼打算的,助何銘正吞下肇啟再完成他自己的目標,他有的是時間和耐性。

  但是現在他改了主意。

  「沒有那麼容易,以及,燊少爺一定要追問到底嗎?」

  徐燊皺了皺眉,沒再做聲。

  湛時禮又一次問:「考慮好了嗎?」

  徐燊終於鬆口:「你手裡的股份大多是趁低吸納的,按照現價賣給我,你能賺不少吧?」

  湛時禮沒否認:「感謝燊少爺慷慨。」

  徐燊靜靜看著他,最終道:「Deal.」

  事情談完,徐燊看了眼時間,快四點了。

  湛時禮擱下咖啡杯,忽然問他:「馬守良前兩天被人找了麻煩,一口牙齒都被拔了,是不是你叫人做的?」

  徐燊沒承認也沒否認:「是嗎?那他挺活該的。」

  「你自己小心一點,」湛時禮溫緩了聲音,「這種手段報復人雖然痛快,但樹敵太多總不會是好事。」

  徐燊不耐聽他說這些:「不勞湛先生操心。」

  氣氛一時僵持,直到琴聲傳來。

  Golden hour.

  又是那首鋼琴曲,仿佛某種微妙兆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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