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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經在國外待過一段時間,也接觸過跟你們兩個人一樣情況的人。」顧襄看著他們,「那是個很好的小孩兒,只可惜,他的命不太好。」

  那是她在療養院的時候認識的一個孩子,也是華人,家境好像也很不錯,笑起來的時候有兩個很深的酒窩,就是因為喜歡一個男孩子,被父母送到了這個療養院裡。

  他們住在一個隔得不遠的病房,一開始他們也不怎麼說話,後來他就開始湊到顧襄的身邊,說自己喜歡的人,他在說起自己喜歡的人的時候,眼睛都是亮晶晶的,說完之後,他的眼睛就黯淡無光了,他看著顧襄,說好難過。

  她自己已經無力,更不知道要怎麼去幫一幫這個男孩兒,她在自己清醒一點的時候,也安慰他,說自己也有一個兒子,說自己不會幹涉自己的孩子,說他喜歡誰都可以。

  那個男孩說希望他們能團聚,也說希望他們一切都好。

  聊完的第二天,她起床的時候看向旁邊的病房,已經看不見那個孩子了,她在經過的時候,看到了病房裡還沒來得及打掃乾淨的一抹紅。

  後來她問療養院的工作人員,工作人員說他在被送去搶救的時候就已經停止了呼吸。

  也不知道在國內的哪個地方,他喜歡的那個人又該怎麼接受這個事實。

  「世上最殘酷的事情是分離,我跟你分開這麼多年,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很高興了。」顧襄拉起寧橋的手,之後又拉起另外一邊向馳安的手,三個人的手交握在一起,「咱們一家人都好好的。」

  吃完飯,寧橋邀請她去他們的家裡看看,顧襄自然是同意的,寧橋邊開門邊說:「這是杜大哥的房子,我們暫時住著,這裡離我學校很近,不過明年我們就準備搬進我們自己的房子裡了。」

  顧襄走進屋裡,這房子自然不能和余家的半山別墅相比,但這個房子處處都透露著溫情。

  門口玄關上隨手放著的兩個人的鑰匙,亂中又有序地擺放著兩人的鞋。

  亮閃閃的是向馳安的一排皮鞋,中間放著幾雙稍短一點的幾雙,還有幾雙看起來就很是舒適的運動鞋,一樣的款式,不一樣的大小。

  雖然是兩個男孩子的房子,但很是乾淨整潔。

  向馳安有些不好意思:「平時我會忙一點,家裡都是寧橋收拾。」

  顧襄笑起來:「他像他爸爸,他爸爸也是一個很愛收拾的人。」

  三個人坐在沙發上,寧橋迫不及待地想聽媽媽講從前的事情,茶几上茶香裊裊,話似乎怎麼都說不完。

  寧橋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困了的,他本就坐在地毯上,之後頭一點一點的,伴著顧襄輕柔的說話聲,他很快就靠在顧襄的膝上睡著了,向馳安並沒有著急把他帶回房間,他只是默默地坐著,看著顧襄伸手,輕輕撫摸著寧橋的發心。

  寧橋這些天都沒好好睡過覺,白天他表現得跟沒事兒人一樣,但晚上就是翻來覆去睡不著,要不就是睡著了之後沒一會兒就冷汗涔涔地醒過來,為此他還想過跟向馳安分房睡。

  剛才洗了手,她的袖子捋上去沒放下來,她手上的鐲子隨著她抬手的動作滑到了手肘處,隨後又落回原地,向馳安的瞳孔一縮,他看見了顧襄手腕上交錯的淤痕,雖然只是一閃而過。

  顧襄沒有察覺到他的視線,只是一瞬不停地看著寧橋:「小橋吃了很多苦吧?他什麼都沒跟我說。」

  向馳安自然是知道寧橋不想讓母親為自己擔心,他也選擇跟寧橋站在一起:「他也遇到很多好人。二嬸雖然嘴巴不饒人,但在他挨餓的時候還是會給他一口飯吃,梁傑和姜毅也一直都護著他,他還認識了個忘年交,是位非常有智慧的老者,還有縣城裡一直給小賣部供應的批發部,還有很多人……」

  向馳安給上遞上手帕:「您也吃了很多苦。」

  顧襄下意識地去拉下自己的袖子,又看了一眼向馳安給他的手帕,是跟寧橋的一樣的,她笑了笑:「小孩子不要操心大人的事情。」

  向馳安唇角扯出一個微笑:「您要回房間休息了嗎?房間他一早就在準備了。」

  顧襄點了點頭,隨後向馳安把寧橋抱了起來,他只是掀開眼皮看了一眼,發現是向馳安又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等把寧橋抱回房間,他才帶著顧襄去他們準備好的房間,向馳安打開了燈,柔軟的燈光照得她心裡泛酸。

  整個房間都是溫馨的米白色,床上還裝了紗帳,像是童話里公主住的房間,床頭放著一個花瓶,花瓶里是新鮮的百合花,淡香縈繞。

  一側的梳妝檯上已經擺好了各種各樣的護膚品化妝品和飾品,一看就是男孩子選的,並不太了解的樣子。

  衣櫃裡滿滿當當地擺著時下很流行的衣服裙子,也是按照他們男孩子的眼光買的。

  顧襄只覺得自己的心軟成了一灘水,滿滿地溢在心口,說氣話就帶著哭腔:「你們,你們有心了。」

  「都是他選的。」向馳安沒有進房間。

  「上次在酒會上見到您,他猶豫很久很久,怕打擾您的生活,不敢來見您。」向馳安站在門口,「他其實也很害怕。」

  顧襄看著他:「怕我是故意丟下他回來過好生活嗎?」她用腳指頭想都知道,不止寧橋這麼想,應該是那個村子的人都是這麼想的。

  向馳安搖頭:「他從來沒這麼想過,您知道他現在做的生意吧,一開始做這個生意,也只是為了打聽消息方便一點,他以為您是被人拐賣了。」

  顧襄又抓著帕子擦眼淚。

  「這些年,您過得其實不好對嗎?您到底都經歷了些什麼?」他的目光又落在了顧襄的手腕上,哪裡現在已經被層疊的蕾絲邊袖子擋住,再也看不清上面的於痕。

  顧襄搖頭:「都過去了,咱們都向前看。」

  那些事情說出來太沉重了,向馳安和寧橋都是小輩,沒必要再為那些事情傷神,況且他們的事業現在都還在起步階段,沒必要現在就對上顧家。

  「他會發現的。」向馳安說,「他心思很細膩的。」

  顧襄顯然是不想再說這件事:「馳安也早點休息吧,有什麼事情咱們明天再說。」

  向馳安見勸不動,只好朝她說了晚安,隨後幫她把房門關好。

  回到房間裡,寧橋睡得很香,呼吸綿長,向馳安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之後去了書房裡,很久之後才回房間睡覺。

  第二天天光大亮,寧橋醒來之後發現向馳安不在床上,他總是比寧橋先起來,這會兒應該去上班了。

  寧橋今天下午才有課,他懵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他跟媽媽相認了,媽媽昨天好像來他們家裡了,他一個鯉魚打挺起床,刷了兩下牙之後跑到客廳里。

  飯廳的餐桌上已經擺好了兩份早飯,顧襄身上圍著圍裙,穿著寧橋給她買的衣服,聽見動靜回過頭來:「小橋起來了?剛剛馳安已經吃過飯去上班了,你上午是不是沒課?」

  對於別人來說是稀鬆平常的場景,寧橋卻等了十多年。

  「我上午沒什麼事,下午才有課,您要去我的學校里看看嗎?」寧橋推著她的肩膀把她推到餐桌前坐下,隨後才看向她做的飯。

  不是什麼大餐,只是尋常的蔬菜稀飯,蒸了幾個寧橋先前包好的包子,炒了一個土豆絲,很清淡。

  「可惜現在來不及做泡菜,小橋還記得嗎,爸爸做的泡菜很好吃的。」顧襄把筷子遞給寧橋,「這小包子是你蒸的嗎?手藝比爸爸好些。」

  寧橋笑了笑,喝了一口青菜稀飯:「你記得林志嗎?林叔,我前兩年找到他了,我們飛馳的園區就建在邱市的,他很照顧我,做包子的手藝也是他教我的。」

  顧襄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才知道昨晚向馳安說的話沒有一句不實,她的孩子為了找到她,真的做了太多的努力了。

  「他們都還好吧?」

  「都挺好的,林叔家開了個麵館,爺爺奶奶身體硬朗,林叔和嬸子也都挺好的。」寧橋幾乎把頭埋進碗裡,試探著問「等我放假了,咱們一起回慶安好不好?」

  「當然要回去的,那裡才是我的家呀。」顧襄說。

  寧橋喝了幾大碗粥,又跟顧襄一起洗碗,水龍頭開得有些大,她往上捋了捋袖子,帶起了自己手上的鐲子,寧橋立刻握住她的手腕:「這是怎麼回事?」

  第99章

  她的手腕上有大片觸目驚心的於痕, 即使已經做過一些醫美,但那些痕跡還是沒有辦法去掉。

  寧橋拉著她的手,看了一隻之後又去拉另一隻手, 好在另一隻手上沒有這一隻手上那麼多, 但還是有。

  他只是拉著顧襄的手,有些悶地說:「我本來是不想問您的,可是現在這樣,我怎麼還能忍得住,您到底都遇到了些什麼事?」

  顧襄嘆了口氣,知道瞞不住了, 但這會兒寧橋在氣頭上, 還是得找個人穩住他的情緒才行:「晚上等馳安回來, 我再一起說, 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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