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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當日,輪到他去咖啡館輪值,原本方婷說他就不用來了,除夕夜人不多,加上他也得回家過年。然而謝知周在家也是閒著,索性就和他說等到晚上再回去。

  這會兒人不多,煮了咖啡也沒太多人來。他一邊幫著方婷打掃咖啡館,一邊聽知馨給他分享的廣播劇。

  這兩天他已經聽完了前四個攻的故事,就差最後一個了。這最後一個,是天界一位仙氣飄飄的神仙,主宰著萬物生靈的命運,可謂是個蘇斷腿的人物。而受作為被他下凡時偶然救下的一隻土撥鼠,深深地愛上了這位天神。

  這節故事就從他歷盡千辛萬苦查明天神身份開始,這隻蠢不拉幾的土撥鼠捨棄了自己的一魄與巫女做交換,終於換得了進入天庭的機會,然而天神的門都沒摸到,就被天兵天將逐出了門外。

  此時因著魂魄受損而靈智不全的土撥鼠化為原型,在天庭外可憐巴巴地蹲著,舔舐傷口。

  謝知周忍不住在心裡暗嘆,太慘了,要慘還是土撥鼠慘。

  然而下一刻,他擦桌子的手忽然頓住了。

  「你是?」

  清冷舒朗的聲音如同山間明月,帶著幾分寶相莊嚴在耳畔響起,仿佛還有悠長的回聲。

  偶然出門閒庭信步的天神撿到了心智受損的土撥鼠,把它帶回了天庭。

  謝知周卻僵在了原地,他急切地洗了手,怔怔地坐在桌前聽後續的劇情,眉頭愈發緊蹙,臉上卻帶著不易察覺地緊張與興奮,甚至還有幾分惱怒,直到連續聽那位天神說了好幾句話後,他終於確認他沒有聽錯。

  ——那就是季澤恩的聲音。

  讓他一聽鍾情的那個聲音。

  劇里的天神幫土撥鼠恢復了失掉的一魄,卻在土撥鼠向他表達愛意時,殘忍地拒絕了他。

  「神愛眾人,不可擅專,否則天地不穩,大廈將傾。」

  清冷華麗的聲音落下,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謝知周忍不住哂笑一聲,怎麼聽個廣播劇,還能聽到季澤恩拒絕人。他摘下耳機,心神卻已飄到九霄雲外。「直男?」他輕笑一聲,剛剛的複雜的情緒飛快散去,他忽然覺著整顆心都輕了起來。

  就在他飄飄然之際,突然一聲玻璃的碎響劃破了咖啡館的靜謐。一個滿身酒氣的男子帶著一群氣勢洶洶地壯漢湧進咖啡館,為首的那位掄著一根粗長的鐵棍,重重地砸在地磚上。

  他的手背上老長一道刀疤,嘴裡噴著濃重的酒味,叫囂著開口:「方婷呢?叫方婷給我滾出來。」

  謝知周擰著眉,按著手指往前迎上去:「想鬧事?」他從小被謝榮逼著學了一堆格鬥類的課程,打架從來不怵。

  那刀疤男斜著眼看了他一眼:「小破孩子別擋道,我找你們老闆!」

  「誰是小破孩子?」謝知周冷笑一聲,眼神凌厲地看著他,順手從一旁抄起一把拖把擎在手裡,直直地對上一眾大漢。

  方婷姐忽然小跑著出來,拉住了謝知周,「爸!」

  第37章 和好

  「錢呢?」那男人見方婷出來, 邪性地笑了笑, 又往後探了探視線:「那丫頭不在?」

  「沒有錢。」方婷說:「咖啡館生意不好, 沒有做護士賺得多。」

  那刀疤男往前走了一步,掄起鐵棍往手邊的桌上一砸:「你可以啊?一聲不吭從醫院辭職, 跑到這裡開了家咖啡館。你知道你老子花了多久才找到這裡嗎?」

  方婷嘴唇微微發抖,臉色煞白。

  「報警了嗎?」謝知周小聲問方婷, 後者抿著唇搖搖頭,緊緊拽住他的外套下擺:「不要報警。」

  咖啡館裡還剩三三兩兩的客人, 皆是瑟瑟發抖地看著門口,試圖悄悄溜走。

  「都別動!」那刀疤男吼道。一時間如同時空靜止,客人們僵在原地,大氣不敢出。方婷姐忙賠笑:「真是對不起,為了補償大家, 今天的消費全免費,勞累大家在這兒坐一會兒, 我一會兒給大家加送優惠券。」

  「呦呦呦, 」那男人笑了:「這不是闊綽的很嗎?」

  「方婷。」他拿鼻孔對著方婷, 粗粗地出氣:「你以為你辭職了我就奈何不了你了?」他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方婷,轉而對周圍的客人說:「大家聽好了, 這老闆是個同性戀,和別人家的姑娘不清不楚, 保不齊就有什麼愛滋病,你們在這兒吃飯,膽子可真大。」

  話音剛落, 謝知周便掄起拖把,杵在了那刀疤男的腹部,一個疾步上前擰住他的脖頸,拳頭重重地砸在他臉上:「閉嘴!」他喊道。

  「知周,鬆手!」方婷已然淚流滿面,她衝上前拉開謝知周,周圍的客人皆是面面相覷,小聲竊竊私語著。

  謝知周猶豫著鬆開手,立在方婷和刀疤男之間,謹慎地盯著後者。

  「爸,我真的沒錢。」方婷姐哭喊道。

  「那個叫陸青的丫頭呢?」那刀疤男從地上爬起來,舔了舔破皮的嘴唇,惡狠狠地瞪了謝知周一眼,轉而仍是對方婷道:「我聽說她現在在什麼ICU當護士,應該能賺不少吧。」他撫了撫手上的鐵棍:「你說,要是我把你們的關係告訴她的病人,她這個護士還做的下去嗎?」

  「不要去找陸青!」方婷姐重重一聲跪下來:「我給你,給你。」她抖著手掏出一張銀行卡遞過去:「我真的就這麼多了。」

  那刀疤男接過卡,冷笑一聲:「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剛剛還說沒有,這不就有了嗎?」他轉頭對身後的一種大漢哂笑著開口:「把這兒給我砸了,錢還會更多,回去我給兄弟們分。」

  他話音剛落,身後的男子皆是獰笑著轉著手裡的武器,開始到處砸。謝知周雙拳難敵眾人,方婷又不讓他碰那刀疤男,他只好一邊護著方婷,一邊在穿行在發了瘋的壯漢們之間,儘量抑制他們的破壞。

  忽然砰得一聲,那刀疤男重重栽倒在地上,耳後淌著細細的血。深綠色的啤酒瓶碎片散落在他周圍,他的腦袋上豁出一個血口,季澤恩縱身躍出,壓在刀疤男身上。他的手裡拿著半截兒啤酒瓶,鋒利地那端死死地對著刀疤男,他周身空氣凝滯,壓著聲音開口:「誰再動,我就殺了他。你們一分錢也拿不到!」

  「鬆手!」方婷用力地喊道,季澤恩卻並沒有理會。

  幾個正在動手的停下來,還有不少打紅了眼的置若罔聞。

  方婷楞在原地,謝知周卻是抓住了這個空檔,飛快地撂倒了幾個還在打砸搶的壯漢,這會兒刀疤男被傷了,他索性沒了顧忌,不一會兒就把人都摔在了地上。

  季澤恩神色極冷,手裡死死地攥著啤酒瓶,骨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他的聲音明明很輕,卻極具壓迫力:「給我滾。」

  那人眼見大勢已去,忙連連求饒,和帶來的一群人屁滾尿流地離開了。整個咖啡館瞬間清淨下來,只剩下一片廢墟。

  「澤恩,你不能這樣。」方婷姐眼角掛著淚:「他會去找陸青的。」

  「不會。找了陸青姐,他就沒有威脅你的籌碼了。」季澤恩冷著臉開口,他的臉上濺著幾滴血:「我有分寸,只是皮外傷。」

  謝知周忽然抬眼看向他,他沒有想到,時隔半個月再見,竟然是這麼一副光景,甚至湊在一起打了一場群架,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先前滿胳膊的傷痕。

  傷他的應該是個女人,而看當初傷痕的模樣,那時的他顯然沒有反抗。打起架來毫不手軟的人,明明能控制住分寸,知道怎樣在不傷害對方的同時震懾住對方的人,卻選擇了只承受,不反抗。

  就像一直不讓他對方父動手的方婷姐一樣。

  那個人,也是他的親人嗎?謝知周忍不住去想。

  「收拾東西吧。」方婷擦擦臉上的眼淚,又去安撫受到驚嚇的客人。可不少客人見她來了都往後一退,一副唯恐避之不及地模樣。方婷無法,只好讓季澤恩幫忙去給他們分送優惠券。

  然而好些人都不肯要,只擺擺手,拿怪異帶著鄙夷地神情打量著收拾東西的方婷,邁著小步離開了咖啡廳,生怕這裡有什麼妖怪似的。

  「為什麼會這樣?」謝知周問方婷,他的眼裡滿是迷惑。

  「你剛不是聽到了嗎?」她扶起椅子,指指自己:「同性戀。」

  謝知周的手一頓。他平日裡交集的場所不是Gay吧就是學校。Gay吧自是不用多說,宿舍里又是一副自由開放的景象。年輕人對新鮮事務的包容性總是更強,他都差點忘了,同性戀在很多人眼裡,是一件多麼飽受詬病的事。

  足以令人避若蛇蠍。

  他嘆了口氣,三人沉默地在咖啡廳里收拾東西。約莫到了天黑,整個咖啡店才勉強恢復了原樣。他們仨坐在一塊兒吃著簡單的晚飯,長久寂靜後,方婷忽然喃喃自語:「我爸以前對我很好,後來他中年失業,我媽跟他離了,他就開始酗酒賭博,後來就成了這樣。」

  旁聽的兩個人皆是沉默,不知如何出言安慰。方婷說完,又扒拉了一口飯,像是什麼也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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