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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舒又給他盛了半碗粉條:「趙叔,這哪能怨你的,凌季豐就是個混帳,他和貴妃這般配合,說不定二皇子才是他們生的呢。」

  她說完這句話,突然愣了:「我去。」

  隔了半晌,她又喊了一聲:「我去!」

  第27章

  這下輪到我和趙奕期待地看著她。

  她喃喃地說:「難怪啊,大姐不是他親生的,所以他才敢讓大姐嫁給二皇子呢。」

  我說:「這不是就是我那天說的什麼……真假千金。」

  成舒再一次勸誡我,閒著沒事少看點話本。

  隨後給我講了一個比話本還要可怕許多的故事。

  她說,從前有個大戶人家,正妻懷胎十月時,丈夫突然悄無聲息地帶了個外室回來。

  這外室還抱了個兩歲大的女娃,含羞帶怯地對著正妻行禮叫主母。

  正妻當時便急火攻心,難產一天一夜後生下女嬰,自己撒手人寰了。

  丈夫隱瞞了緣由,在妻子靈前哭得肝腸寸斷。

  只說是那青樓出身的狐媚女人哄騙他上了當,又來他家裡耀武揚威,才害得他痛失所愛,他實在是萬分後悔。

  又說那孩子無辜,他也無法放任不管,將人接進了府。

  於是那位外室背了所有罵名,只好在府里做著沒名分的姨娘,卻看清了那男人的本性。

  她對正妻留下的女兒視如己出,並且告訴兩個姑娘,無論外人如何挑撥,你們都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而在姐姐出嫁的前一夜,她終於對兩個姑娘吐露了一個保守十六年的秘密。

  她從來都不是什麼外室。

  那個即將做皇子側妃的姐姐,是她在青樓里生下的。

  她自己也不知是誰的血脈,但絕不是他們現在這位丞相爹的。

  十六年前,還只是大理寺卿的凌丞相找到了她,給了她一筆銀錢,許諾會養她一生一世。

  她自贖後生活太過拮据,養不活孩子,沒細想便應下了。

  她對妹妹說,自己這輩子都虧欠她母親,程家家風清正,是個好姻緣。

  那皇子府的渾水就讓你姐姐去蹚吧,她長了那麼多心眼,本就該多照顧你些。

  誰知凌丞相為了不和太子扯上關係,竟半夜把許給程家的女兒推進了湖裡,想讓她失足落水。

  還好她命大,又活了過來。

  第28章

  我只覺得怒火中燒。

  又覺得那時自己是瞎了狗眼,才會想著讓她回自己家去。

  我愧疚地對她說了,便聽得她輕笑一聲,道:「是啊,凌季豐眼見著程家倒台了,更不想接手我這個累贅。要是那時候程小公子被判了死罪,他大概當晚就要派人來殺我,再給我立個烈女碑呢。」

  「我那時實在太怕你死在詔獄裡了,還好你也命大,碰上的是陸大哥。嘿,我倆的命都挺硬的。」

  我想起她拿來的一堆人參藥材,更愧疚了幾分。

  她看著我的眼睛,彎起嘴角笑了:「心疼啦?心疼就去把碗洗了。眼裡要有活兒!」

  我立刻去洗碗。

  趙奕對著她長吁短嘆了一番,隨後握著我們的手,問我們是否要加入他助太子復位的宏圖偉業。

  凌成舒:「得了吧趙叔,有這功夫借我頭牛行不?明早還得起來犁地呢。」

  趙奕爽快地送了我們一頭牛。

  第二天他來到了田邊,搓著手對我們說:「不好意思啊賢侄,夫人說家裡一共只有兩頭牛,送不得,要不你們忙完還是還我。」

  他看著我剛犁出來的完美曲線,沉默了。

  凌成舒兩手拎著三隻雞,站在田埂上,也沉默了。

  她搖搖頭,撂下一句等會兒我來,便去弄雞舍了。

  我羞愧地向趙奕請教該如何犁地。

  趙奕摸著鬍鬚得意道:「虧你還在工部任職過,看來還是不如我啊。」

  等成舒把雞安頓好,拎著饅頭回來的時候,我已經能犁出斜線了。

  雖然距離正常的直線還有一定距離,但這樣的成果已經讓我們歡欣鼓舞。

  下午凌成舒接手了犁地的活,給我分配了一個重要任務。

  她將其命名為暖氣片。

  我見過宮中匠人設計的龍和火牆的圖紙,見了她手繪的草圖只覺得豁然開朗。

  若是用鍋爐燒的蒸汽而不是用熱煙,便省了修排煙道的功夫,更不必重修牆體。

  尋常人家想安上,備好銅片便是了,定然比燒炭來得舒適。

  於是接下來三天我們白天犁地,晚上便開始搗鼓暖氣。成舒請那村裡的銅匠吃了兩頓鐵鍋燉大鵝,他便照著圖紙把暖氣片打了出來。

  安好之後,我那晚躺在炕上,熱得淚流滿面。

  凌成舒睡在我邊上,安慰地拍了拍我:「看吧,往後你出門穿個羽絨服,回家外套一脫,來份牛五花,羊肋條,鍋包肉,尖椒干豆腐……」

  她再說下去我的眼淚就要流到嘴角了。

  她舒適地翻了個身:「啊,暖氣!」

  然後笑得眯起眼睛,親了親我的額角:「程央,你真好,我好喜歡你。」

  我熱得更厲害了。

  那夜我們最終習慣了這樣的溫暖,聽著窗外的羊叫牛叫和雞叫睡著了。

  醒來時我望著灑進床前的暖陽,只想,這地方有她在,當真沒有什麼苦寒的。

  第29章

  四月開春前,寧古塔下了最後一場大雪。

  我與銅匠一道,給村頭那十二戶人家都裝了暖氣片,換回了吃不完的臘肉、牛肉、臘腸,掛在院子裡迎風飄蕩。

  此外,雞舍里又添了五隻能下蛋的母雞。

  那公雞依然雄風不倒,母雞們在每天貢獻兩個雞蛋之外,已經生出了兩窩小雞。

  眼看著雞的繁殖愈發不受控制,成舒便盤算著要修個養雞場,用江邊上盤了一塊荒地。

  但很快我又牽回了六隻羊,於是羊圈的擴建成了當務之急。

  大雪飄落的那晚,我們聽見了羊異樣的叫聲。

  我和成舒睡眼惺忪地從被子裡爬出來,裹了斗篷,試圖給羊接生。

  羊生得很痛苦,我在雪地里看得也很痛苦。成舒雖然有頂天的本事,卻也從沒幹過這活,想了想,出門騎上馬,一抖韁繩便朝村頭去了。

  她回來時,身後跟著滿臉睏倦的劉能。

  劉能雖然缺德,但畢竟還是有點熱心的,擼了袖子便開始干。一炷香的工夫後,他就把小羊羔扯了出來。

  隨後問我們要走了三串風乾羊肉。

  我看著母羊精疲力竭地舔舐著小羊羔,終於忍不住對著成舒道:「我們別要孩子了吧。」

  成舒點點頭說好。

  那夜氣溫驟降,早晨起來後我便覺得頭昏眼花,一頭栽回了床上。

  到了下午,熱度便上來了。我燒得渾身發顫時,只覺得有人輕輕撫著我的額頭,指尖很涼。

  她道:「程央,別燒了,這都能煎個蛋了。」

  她說醫館的大夫進山采人參去了,一時半會兒趕不過來,讓我再歇一歇。

  我知道自己只是風寒,卻也知道這裡缺醫少藥的,多少人一場風寒便沒了性命。

  第30章

  小睡醒來後,她端來了一碗發黑的藥,只是動作有些遲疑。

  我拉著她的手喝完了藥。

  隔了半晌她問我有沒有不適,說那藥方是她自己拿了些柴胡配的,怕有毒。

  我虛弱地對她說:「夫人就算拿碗鶴頂紅來,我也甘之如飴。」

  她忍不住笑了,神色里的憂思一點不剩:「咋給點兒陽光你就這麼燦爛呢,我看你身體好得很,下床還能犁兩畝地呢。」

  我立刻試圖向她證明自己確實能下床了。

  只是我剛一起身,就被她按回了被子裡。

  她撲在我身上,湊得很近,振振有詞:「可不能下床,我瞎說的。雙腳離地了,病毒才能關閉了,知道不?」

  我怕過了病氣給她,只好躲回了被子裡。

  她說:「你就給我擱這兒躺著,躺三天,保證起來又活蹦亂跳的,啥也別想,啊。

  「我陪你嘮嗑,嘮嗑也能治病,不打針不吃藥,第一個話題,母豬,不對,母羊的產後護理,那小羊羔可太能吃了,它媽媽都休息不好……」

  隔了會兒她又開始了:「很久以後,有個老太太叫白雲,她老伴兒叫黑土。

  「黑土以前給人治病,碰上一個姓范的,他哄那姓范的買了副拐,那姓范的被騙了錢,就有了心病,轉頭又去找黑土治了。

  「黑土說,人生在世一共三萬六千天,家有房屋千座萬座,可睡覺就需三尺寬,人是為了什麼才活的?房子修得再好也是個臨時住所,那個小盒兒才是你永久的家啊。」

  她輕輕哎呀了一聲:「說順嘴了,我沒說你不行了的意思,你還早呢,這話是說,人是一定能活到死的,活著的時候開心點,因為我們要死很久。」

  我躺在床上,原本腦袋燒得嗡嗡的,被她這樣低聲地碎碎念著,竟一會兒就睡著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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