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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東窗事發對簿公堂③ 「水落石出之日,……

  「我是幻妖, 妖怪的一種。我百年成精,千年化形,一心修煉, 意欲成仙。他們說我是妖孽,說我為禍人間。」

  霍錚皺起了眉頭,緩緩搖頭:「不, 不是的,他們根本就不了解你!他們不過是聽信了謠言, 才會這般編排誤會你!」

  「將軍可還記得,你自請出征的前一天我問過你,那些凡夫俗子這般詆毀辱罵你, 將軍為何還要為了他們那群白眼狼上陣殺敵?你當時對我說,世人不過是被謠言蒙蔽, 怪不得他們。」

  阿青說著,抬眼對上霍錚痛苦的眼眸, 聲音竟有些不自覺的哽咽:「如今也是一樣的, 我不怪他們。」

  「只是……只是可笑, 都到了如今的地步,我居然還會生出些不舍。」

  阿青自嘲地笑笑:「這不舍的情愫, 不只是對你,也是對聖上和公主殿下。聖上定是受了那妖僧的蠱惑。等我走了, 你一定要警醒他,切莫讓他被迷了心智,鑄成大禍!」

  霍錚猛地轉過身,不敢再看她:「你走吧。」

  ——他們彼此都知道,她這一走就再也不可能回來了。

  阿青凝視著他的眸子,一步一步緩緩往後退:「將軍……將軍, 此去一別,想來重逢無期,山高水遠,望君……珍重。」

  -

  雪依舊下得很大。

  樓徽寧站在宸元殿外,迎著風雪屹立門前,硬生生熬了半個時辰。

  一直跟在她身後的與柳見狀實在是不忍,慌忙上前握住樓徽寧凍僵的手用手絹細細擦乾了,遞給她一個暖和的湯婆子,隨後又踮起腳尖抬手為她掃去白色雲肩落下的一層薄薄積雪。

  「反正衣裳與雪同色,不管它也罷。」

  與柳眉頭緊鎖,勸道:「天寒地凍的,雪水濕了衣裳冰浸入肩周,少不得骨關節疼。殿下千金之軀,又何必為難自己。」

  聞言樓徽寧也不再多言,任由與柳為自己披上一件厚實的狐裘披風。

  殿內,燈影幢幢之下珠光動盪,碩大的宸元大殿中央,樓徽和負手立於珠簾邊,目光向下

  一睨:「不見。」

  身後的高公公聞言一愣,「是……」

  房門被輕輕合上,帶著一陣輕微的風。樓徽和站立良久,對著珠簾後一揮手,似有一聲輕嘆:「罷了,讓她進來吧。」

  退到一半的高公公聞言眼前一亮,立即應下:「是!老奴這就去傳喚公主殿下!」

  高公公一路小跑來到殿外,瞧見在殿門口佇立於雪中一襲錦衣的樓徽寧,忙不迭道:「公主殿下,陛下傳您進殿。」

  樓徽寧聞言動了動早已被凍得麻木的身軀,朝他微微點頭,「多謝高公公。」

  她有些彆扭地朝宸元殿走去,在經過高公公身邊的一瞬卻被對方抬手攔下,不等她詢問是什麼情況,便見高公公壓低了聲音湊上前來,小心翼翼地說了一句:「您瞧這夜色將至,要變天了,殿下進去時千萬緊著些,小心看路。」

  樓徽寧將要跨過門檻的腳步停滯一瞬,她轉頭看向低眉順眼的高公公,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

  走近無比熟悉的大殿之中,森冷陰寒的氣息卻讓樓徽寧感覺有些陌生——或許是,樓徽和讓他感到陌生。

  她壓低了眼睫,恭敬行禮:「昌寧參見陛下。」

  「平身。」

  「謝陛下。」

  樓徽寧拍了拍衣服上的雪漬,「我昨日聽聞陛下見了一個老熟人。」

  「陛下,陳楚卿為何會來這皇宮之中?」

  樓徽和神情淡淡:「你見過她了?你和她說了什麼?」

  樓徽寧目光冷然,不答反問:「陛下與她又說了什麼?」

  樓徽和聞言頓住,空氣寂靜一瞬,隨之而來的是他一聲微不可查的嗤笑:「……昌寧,你是在審問朕嗎?」

  「昌寧不敢。」

  樓徽寧說不敢,他卻偏要說給她聽「……她不過是,把她的身家性命全都交給了朕,條件是當年那撲朔迷離的真相……」

  樓徽寧忙問道:「當年是哪一年?」

  「景和元年。」

  話音剛落,又是一陣死一般的沉默。

  景和元年,景和元年……那一年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也發生了很多不為人知的故事……

  樓徽寧不自覺地咽了咽喉嚨,聲音有些顫抖:「陛下就那麼相信陳楚卿說的話?我在來之前已經派人去查過了,她女兒陳莞莞出了事,死在了北邙邊外!」

  「當初陳楚卿為女兒發瘋的樣子,陛下是見到過的!陛下覺得她現在是以什麼樣的心理入宮面聖,又為何要在這時將埋藏了十多年的真相公之於眾——此般種種,陛下難道就沒有想到嗎?還說是,陛下是有意為之……」

  樓徽和嘴角抿著笑,緩緩搖了搖頭,一副萬事盡在掌握的模樣:「昌寧,你想的太多了。朕覺得你也大概猜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只是還差一個讓你徹底相信的契機。解鈴還須繫鈴人,十幾年前的種種罪孽,方可與那罪魁禍首對薄公堂。朕倒是很好奇,如若與之對峙的人是你,她會是什麼反應?」

  樓徽寧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不由得苦笑:「陛下好算計,當真是我們都小瞧了你。」

  「不過……如若陳楚卿所言屬實,昌寧自然分得清孰是孰非,定不會助紂為虐,顛倒黑白。讓我去捅破真相可以,但是我也有一個條件。」

  樓徽和輕輕抬了抬下巴,雙眼微眯:「昌寧直說便是。」

  「……我要你放過阿青,收回通緝令。」

  「唯獨這件事,不可。」

  樓徽寧不可置信地追上去,扭頭擋在他面前:「陛下將霍少將軍緊急召回,就是為了讓他去引阿青現身,然後親手將她捉拿?」

  樓徽和面色如常:「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有!」樓徽寧忙一串小碎步跑到她跟前,噗通一聲下跪:「陛下!幻妖未曾害人,請您收回捉殺幻妖的成命!」

  樓徽和緩緩越過她,繡著盤龍金絲的長靴掠過她的視野。樓徽寧盈盈抬眼,樓徽和背對著她,削瘦的脊背挺直,連同吐出的話語都:「……國之將亡,必有妖孽。斬妖除魔,佑我南胥王朝萬年不滅!為了南胥,朕寧可錯殺一千,也不能放過一個!」

  樓徽寧震驚之餘失望至極,她緊咬著下唇緩緩搖頭:「陛下,你變了。」

  樓徽和微微側過臉,緊繃的輪廓顯得那般冷漠淡然:「朕沒有變,高處不勝寒,這是一個皇帝該有的無情。昌寧,你自幼跟在朕身邊,見過了這麼多生離死別,朕以為你該懂得的。」

  話音剛落,跪地不起的樓徽寧怔愣片刻,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毫無徵兆地失笑出聲。

  她緩緩站起身來,踉蹌著身子搖搖晃晃地搖頭後退,顫抖的聲音從齒縫間流出:「好一個,高處不勝寒。」

  似乎是覺察到她情緒不對,大殿之上的樓徽和微微蹙眉:「……你要做什麼?你冷靜點兒!」

  樓徽寧卻像是聽不見似的,兀自低頭喃喃:「好一個,高處不勝寒吶!」

  下一瞬,她抬手滑過頸間,紅繩上的一點硃砂在她皓白的脖頸上格外醒目。樓徽和的呼吸幾乎是在看見那紅繩的一剎那頓住,因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她脖子上的那根紅繩上栓的是什麼。

  他目光緊盯著她手心的那枚紫薇諱的山鬼花錢,恍惚中覺得有關它的記憶似乎是有些久遠了,但事實上不過才過了四五年罷……

  「這是紫薇諱的山鬼花錢,朕覺著你會喜歡。」

  「特地給我求來的?」

  「順道罷了。」

  「是是是,陛下當然是順道的。陛下出去辦事還能順道記得我,是昌寧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

  言猶在耳,可如今的他們,卻已走到這不得不分道揚鑣的境地。

  此刻的樓徽寧將手鐲從頸間褪下,握於手中高高舉起——樓徽和發覺不對,忙出言制止:

  「昌寧!」

  「砰————!」

  樓徽寧狠狠往地上一砸,從紅繩上脫落的花錢瞬間飛出去,在大殿華麗光滑的地板上彈跳幾番,清脆的響聲猶如一柄柄利刃,在二人心口上劃破尖銳的口子,一道又一道。

  「我會如陛下所願。」

  這一次轉身離去,樓徽寧沒有再回過頭。

  守在門口的高公公聽見裡邊兒的動靜嚇得大氣都不敢出,直到看見樓徽寧奪門而出,決絕的背影看不出一絲留念,他這才抬袖擦了擦額頭,趕忙進去殿內替樓徽和關上房門。

  屋內一片狼藉,少年帝王此刻頹然癱坐在地上,用手去撿那被磕碰磨損的紫薇諱花錢,隨後死死捏在掌心裡,花錢刺破了他細膩的皮膚。

  高公公驚呼一聲,噗通一聲跪下:「陛下!」

  「大驚小怪。」樓徽和語氣淡淡的,抽出案牘上的小刀反手割破了自己的裡衣袖子,面無表情地用白布條擦拭著掌心傷口的血跡,力度大到幾乎有些殘暴。<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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