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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徽寧忙不迭學著他的樣子,朝他拱手一鞠:「參見陛下。」

  「從今往後,她就是你的皇妹了。」

  榮昌太后的輕笑聲在耳邊縈繞,樓徽寧抬眼,對上他眸中一閃而過的肅殺。

  二人四目相接。

  樓徽和斂了神色,朝她綻開一個溫文爾雅又不失禮節的笑。

  她在他的笑容中看出了些許譏諷。

  「皇妹初來乍到,這宮中規矩繁瑣,還是多花些心思學學禮儀的好。」

  榮昌太后前腳剛走,樓徽和便忍不住刻意出言挖苦她。

  他想要她難堪。

  樓徽寧略一沉思,鎮定自若地應道:「勞煩陛下掛心,昌寧閒雲野鶴慣了,不曾識得宮中規矩。」

  她眼帘一顫,不等景和帝開口,話鋒一轉:

  「都說宰相肚裡能撐船,陛下乃真龍天子,九五之尊,又怎會與我一節草莽一般計較?」

  樓徽和明顯一噎,嘴唇翕動著,憤憤吐出幾個字:

  「伶牙俐齒。」

  樓徽寧面上不露聲色,只是笑笑。

  她心中清楚,這小皇帝不是個好應付的角色。

  至少,沒有他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好應付。

  樓徽和雖貴為皇帝,卻自幼體弱多病,在朝政方面也並沒有什麼出彩的政績。

  他尚在襁褓時便被榮昌太后抱上了龍椅,那一年先帝——建平帝剛剛駕崩,樓徽和年僅一歲。榮昌太后改年號為景和,是為景和元年。

  自此,榮昌太后垂簾聽政,輔佐朝堂,將盡數實權攬入掌中。

  就連每日上朝前,所有朝臣除了那句「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還得向榮昌太后問好。

  「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樓徽寧也曾想過,難道景和帝他就不惱嗎?

  直到她親眼瞧見榮昌太后對樓徽和言語侮辱,肆意打壓。

  他的母后說他不學無術,他的臣子諫他昏庸無為。

  惱又如何?自古無情帝王家。

  他只是一個任人宰割而無力還手的六歲孩童。

  乃至整個南胥朝廷的人都知道,他樓徽和,不過是個空有帝位的傀儡罷了。

  第51章 憶當年青梅竹馬情② 病秧子皇帝和矮豆……

  景和六年, 立春時節。

  雨霽晴光,和風駘蕩。

  樓徽和身為帝王,自今日起便要開始上學。

  樓徽寧與他年齡相仿, 榮昌太后便也讓她跟著一齊去了。

  那一年,榮昌太后找來一位名為「霍錚」的少年入宮伴讀,每日陪在二人左右。

  樓徽寧看見霍錚第一眼便知道, 此人來頭不小。

  霍錚,字與捷, 出生於南胥將軍府,年方十四。他的父親是南胥國的常勝將軍,先帝建平帝親封定北侯。

  霍錚自幼跟隨父親出征, 生長在邊塞,旁人都尊稱他一句「霍少將軍」。

  他常年馳騁黃沙之中, 磨就了一身傲骨。

  可謂是意氣風發,鮮衣怒馬翩翩少年郎。

  與那病懨懨的小皇帝倒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民為貴, 社稷次之, 君為輕……」

  「成大業者不在江山, 不在軍權,而在百姓。」

  「萬民歸心, 則天下太平……」

  「……」

  每日寅時,樓徽和便要早早起床, 去到上書房早讀經書。

  什麼四書五經……死板的文字充斥在他的腦袋裡,他覺得枯燥乏味,到頭來也沒記得多少。

  可偏生樓徽寧卻上道得緊,不過上了幾堂課,便惹得章太傅對她大加褒賞。

  竟還稱讚她有「詠絮之才」。

  樓徽和自然是不服氣,回到御書房研究了一整晚的詩書, 只為第二天在課上為自己爭回一些臉面。

  於是翌日一早,樓徽和便頂著一對發青的黑眼圈去上學堂。

  欣賞完他一夜未眠的傑作之後,樓徽和第一次在老古董章太傅的臉上看見這般精彩紛呈的表情。

  樓徽寧滿是好奇,探過頭一看。

  「《詠豬》?這是個什麼東西?」

  還不等他反應過來,手中的紙箋便被樓徽寧一把奪走。

  樓徽和他慌忙去搶,卻還是被樓徽寧將上面的內容看了個遍。

  豬豬豬

  喜歡吃麵糊

  一個沖天鼻

  兩瓣大屁股

  他清楚地看見樓徽寧的神情瞬間緊繃,憋笑憋得通紅:

  「這莫不是陛下寫的?您別說,還真符合陛下您的做派。」

  樓徽寧有意無意的嘲諷戳到了他的痛處,樓徽和面色微慍,一把奪回寫著《詠犬》的紙箋。

  他瞪著樓徽寧,語氣絲毫不和善:「朕的墨寶,輪得到你一個山野村夫來指點?」

  「人寫得好的才叫做墨寶,陛下您那也不是啊。」

  樓徽寧毫不避諱,繼續道:「再者,又不只是我,連章太傅都不知該對您這詩作何評價了。是吧章太傅?」

  章太傅:「……」

  你看我敢說話嗎?

  樓徽和兩眼一黑,背脊猛地一挺,竟直直地倒了下去。

  章太傅大驚失色:「陛下!陛下!」

  伴讀的霍錚將樓徽和一把撈起,一邊還不忘吩咐屋外的太監:「快傳御醫——」

  樓徽寧愣在原地。

  不多久,宮中上下幾乎連最低賤的婢子都知道,他們的陛下被太后收養的那個獵戶公主氣得昏過去了。

  「誒,說了多少遍,陛下不是被我氣暈的,是被我笑暈的。」

  為了替樓徽和保留他本就所剩無幾的顏面,樓徽寧決定犧牲小我,見一個八卦的宮女糾正一個。

  那宮女們就要問了:「陛下為何會笑得暈過去?」

  「因為我寫了一首詩,叫《詠豬》。」

  她把樓徽和寫的那首詩複述一遍,宮女們一聽皆是緊抿著嘴唇,想笑又不敢笑。

  「你們也覺得好笑吧?」

  樓徽寧轉了轉眼珠子:「陛下就是笑得太厲害,笑得背過氣去了。」

  宮女們醍醐灌頂:「難怪陛下平日裡總是不苟言笑,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原來是有一笑就暈的毛病!」

  樓徽寧:哈?

  經此一事,樓徽和這個「弱不禁風」的皇帝頭銜,自然而然地變成「弱不禁笑」了。

  景和六年,驚蟄二月。

  乍暖還寒,春寒料峭。

  自上次出醜後的樓徽和心中一直不平衡。他自作聰明,常常找機會想要整一整樓徽寧。

  不曾想那丫頭片子竟不是個好欺負的,他一次次的捉弄都反被算計。

  直到一次剛下學堂,二人走出書房,經過御花園的池塘。

  剛經歷寒冬的荷葉沒精打采地耷拉著,池水渾濁不堪。

  趁著樓徽寧伸懶腰的機會,樓徽和幾乎是毫不猶豫地伸手一推——

  不成想樓徽寧剛好回頭想跟他說什麼,一個側身堪堪躲了過去。

  「噗——通——!」

  樓徽和四仰八叉地倒栽進池塘中,咕嚕咕嚕喝了好幾口淤泥水。

  樓徽寧怔愣一瞬,隨即回過神來。

  她趕忙扯著嗓子大喊:「快來人啊!陛下被水鬼拉下水啦——」

  五六個宮女聞言趕來,花了好半天功夫才將樓徽和從池塘裡邊兒拔出來。

  樓徽寧看見樓徽和滿臉淤泥的狼狽模樣,忍不住指著他捧腹大笑。

  樓徽和氣惱至極,他找准了她的痛處道:

  「笑笑笑,笑什麼笑,矮豆子!」

  矮、矮豆子?

  樓徽寧立刻意識到他這是在拿她的身高取笑,她不甘示弱,當即回懟:

  「吼吼吼,吼什麼吼,病秧子!」

  「你,你竟敢喊朕病秧子……你冒犯君上!」

  「是陛下先為君不尊的!我這是以牙還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你說誰為君不尊呢!矮豆子!」

  「說你呢!病秧子!」

  「矮豆子!」

  「病秧子!」

  「……」

  景和帝深吸幾口氣,果不其然,差點又被氣得背過氣去。

  最後還是榮昌太后親自下場,才將你一言我一語的兩人堪堪分開。

  「這下好了吧,整個皇宮裡的宮女太監都來看笑話。」

  榮昌太后雙手叉腰,氣道:「現在整個元京城的人都知道,南胥樓氏有個病秧子皇帝和一個矮豆子公主了。」

  她突然想起什麼,又看向樓徽和,問道:「對了,哪裡來的水鬼?」

  樓徽和:「……」

  樓徽寧:「哇,陛下噗通一下就撲進去了,像是被迷了心竅一般,不是水鬼是什麼?」

  「嗯?」榮昌太后扭頭看他。

  太后身後的樓徽寧朝他眨眨眼。

  樓徽和別開目光,語氣有些擰巴。

  「嗯,朕一時鬼迷心竅了。」

  樓徽寧心中暗笑。

  ——真是個彆扭的性子。

  景和六年,芒種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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