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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慢慢坐起身來,垂下眼睫,纖細的手指撫摸過西裝外套,冰涼的布料與指尖溫熱截然不同。

  而後,她下了床,趿拉著拖鞋走去了浴室。

  一陣微風拂過,蔣小花勾起貼在臉頰的髮絲,輕輕別到耳後。

  不遠處路邊層疊的樹木連成片,伴隨著樹葉沙沙作響,地上黑影擺動著。

  下一秒,有人拍拍她的肩頭。

  蔣小花扭頭,看見文璋沖她禮貌一笑,又聽到他說:「我差點忘記了,恭喜你官司勝利。」

  「謝謝。」她應聲。

  文璋看了看四周:「不過你怎麼在這兒,是在附近工作嗎?那也太巧了,其實我挺好奇你是不是和明星類似的工作,比如被追著拍,或者有隱藏鏡頭錄節目。」

  「不一樣,我只是參加各種音樂會和活動,你說的那些,完全不搭邊。」蔣小花唇角彎了彎。

  此刻,她才意識到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進了蕪燕路,是在他家附近。

  看著身邊的文璋,她輕聲問:「那你呢?」

  「我過來幫老大拿文件,有份文件居然落在家裡,老大很少做事不謹慎,加上客戶那邊急著要。」文璋看了眼手錶,「不說了,不然我要遲到了。」

  「哎,一起走吧。」蔣小花叫住了他。

  文璋剛邁出一步又收回來,一臉困惑的看著她,蔣小花提起手上的紙袋子,抬了抬下巴:「我來還衣服的。」

  頓了頓,生怕文璋沒聽懂,便補充了一句:「給你老大。」

  文璋愣了下,隨即「啊」的一聲。

  蔣小花已經先一步向前走,看著腳下這條路,之前不湊巧遇到曲晉峰,也不得不想起了閔韻,只覺得他們兩夫妻是差天共地的。

  特別在性格上,可能這就是互補。

  閔韻曾經問過:「我的丈夫是不是有找過你?」

  她有點驚訝,這件事連曲易池都沒說,怎麼被知道的。或許她表情過於明顯,閔韻倒是笑了笑,說著,他上輩子肯定是皇帝,總想叫人聽他說的話,但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

  莫名被肯定,像是多了一份「意外險」。

  不到三分鐘,就到了那棟房子門前,她停下來,望著緊閉的門口,後頭走上來的文璋,像主人似的領著她上台階。

  然後他說:「等等,老大有給我發密碼,我看看就開門。」

  蔣小花趁文璋看手機的工夫,她大拇指摁著貼在電子鎖上,「咔嚓」一聲,門鎖開了。把門推開,她一邊往裡走,一邊說:「進來吧。」

  文璋頓時愣在原地,張開嘴卻沒發出聲音。

  緊接著,也走了進去,結果蔣小花順手放下裝衣服的袋子在茶几上,赤腳徑直走向書房,同時問他,文件長什麼樣子的?

  下一秒他更懵了,還是照常回答,跟在她後面。

  這間房子明明大家都是第一次來,既然蔣小花比他還輕車熟路,看上去不似女主人勝似女主人。

  什麼時候他們進展成這樣了?

  倏地,有一隻手伸到他面前晃了晃,文璋回過神來,收下那份文件,但發現蔣小花的表情不太好,疑惑道:「怎麼了,你是不是不舒服?」

  蔣小花搖搖頭:「沒事,你不是趕時間嗎?你先走,我幫你關門。」

  「你真的沒事?如果不舒服的話,記得去看醫生,那我走了。」

  「嗯。」

  文璋的身影消失在書房門後,很快外面發出些動靜,應該是離開了,她深呼吸,實在是很難掩飾自己的情緒,眼圈立刻紅了起來。

  瞬間,眼睫上溢出水汽。

  ***

  黃昏的陽光隨著門被打開,斜斜地灑進玄關處,佇立在門口的黑影擋住一半的光線,包括那雙高跟鞋。

  曲易池皺眉,知道家裡進人了。

  關上門,從鞋櫃裡拿出一雙拖鞋,兩根手指勾住拖鞋提走,目光落到茶几的袋子上,他走近,低下頭,能看見裡面裝著一件西裝外套。

  他瞬間瞭然,走到主臥室的門口卻裡面空無一人,便轉過頭,看向斜對面的書房。

  「啪嗒」一下,拖鞋放在鋼琴旁。

  光線淡薄透過落地窗,照著她輪廓若隱若現細細的絨毛,曲易池目光掃過鋼琴上一沓過期音樂會票根,坐在她旁邊。

  他神情自若,淡道:「是我沒給夠你時間,所以搜羅不到值錢的東西,我不介意和你玩一次123木頭人。」

  話音剛落。

  坐在近落地窗旁灼燒的餘暉下,她望著近在遲尺,卻不那麼真實的身影。

  ——「我有領著你的門票,來見你。」

  耳邊突然響起來這句話。

  所以,音樂會蕪溪站見到他出現在觀眾席不是偶然,而那些門票不止一張。

  「多久了?」她開口。

  回頭想想,好像又不對的,她正式出道那會兒,在一個美國小鎮只容納1600座的音樂廳舉辦個人音樂會,可惜,只來了20人不到。雖然人不多,如今依舊記得第一次肯來聆聽她彈奏,那一張張的面孔,全都是外國人,並沒有發現黃種人的面孔。

  那為什麼他連她第一次開音樂會的票根也有?

  曲易池耷拉著眼皮,眼底情緒不明,聲音低沉:「你的每一次音樂會,我都在,保留票根不意味著什麼,只是想做個紀念。」

  蔣小花也不明所以:「既然什麼都不是,幹嘛留下來都扔了吧。」

  「你這是使喚我?」

  「是提意見。」

  她通透的瞳孔望著他,抿抿唇,複雜的情緒油然而生,想說什麼又開不了口。

  曲易池叫她的名字:「蔣小花。」

  可下一秒,對上她兇悍的脆弱雙眸,濃密的睫毛簌簌煽動,他溫柔的說:「我給過你台階的,你不要藏著掖著都和我說,我只會站在你這邊,可是我也有錯,因為我不該放你走。」

  「你明明……」

  她低頭避開他視線時,慌張得讓人心疼。

  一句「只是委託律師的身份」,換而言之,證明了他們不可能在一起。如果訂婚不具有法律效力,那麼戀愛中的海誓山盟也不屬於法律關係,由始至終是兩個相遇的陌生人。

  在這一刻,不想再被這個問題所困擾。

  想不出怎麼搪塞的蔣小花,一邊點著頭,一邊指著外面陽台欄杆旁邊的盆栽,生硬的轉移話題:「那個,是種什麼的。」

  曲易池漸漸擰起眉,即刻隨著她的手指頭的方向看過去,扯著嘴角:「槐花。」

  蔣小花唇瓣微撅:「你一點都不像會種東西的人,還槐花呢?那是什麼啊。」頓了頓,忽然想到了他律師所的名字:「我還以為你律師所的名字是隨便起的,原來跟這盆花有關係呢。」

  「一半一半吧。」

  「我聽聽,怎麼個事。」

  頓時,她終於看到他眼底浮現出笑意,說實在的,曲易池在她心裡從來不是冷漠的面孔。

  恰恰相反,他是溫柔的。

  他此刻的聲音低啞迷人,就這麼落入空氣里:「這是相思花,我想你,不然不會你在那,我跟到那。」

  槐花最解春風意,不知風雨只知閒。

  後來蔣小花才知道,在她看不見的角落裡,他做的任何事情或多或少都與她有關,原來那些留下來的票根早就賦予了意義。

  蔣小花咬了下唇,忍住湧上的哽咽:「你怎麼確定,我還是你原來想要的那個人?」

  曲易池定定的看了半響,鉗住她的下顎,輕輕抬起來:「沒聽過你去韓國,整哪裡了。」

  蔣小花直接拍開他的手,嬌聲:「疼~」

  「我們分開了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不可否認我們都有了些變化,我知道我爸找過你,甚至用我和薩可佳的婚姻為前提,在你害怕這件事會成真的時候,我也同樣害怕你有新的男朋友,但除了你以外,我不認為我的人生會有別的遺憾。」他的所有累積的情緒,似乎都掩藏在深不見底的眼眸中,用著極其冷靜的聲音,一字一句落入她的耳邊。

  正在沉浸下去的天色,微光映著坐在鋼琴前的一對倩影身上。

  蔣小花怔了怔,再也難忍哽咽,眼淚模糊一切而看不清他的輪廓,還滲入唇邊。

  瞬間,她輕笑出聲。果然不能攤牌,根本沒有用得上的籌碼。

  曲易池擦去她眼睫上蒙的水汽:「我哪句話讓你難受了?」

  蔣小花搖搖頭,隨後哭的縮起肩膀。

  曲易池抓起蔣小花的雙手,輕啄一口右手手背,再輪到左手手背,而她止不住的抽泣,沒有辦法開口,還吸了吸鼻子。下一秒,吹出一個鼻涕泡,她面露尷尬,立刻抽出雙手捂住臉。

  還沒捂夠一秒,就被他拉開雙手,她噘噘嘴,似乎在說你別看。

  他沒說話,等著她平復情緒後,才緩緩開口:「要不要給我個機會。」

  平時冰冷的聲線,透露出她獨有的柔情,一道低沉磁性的聲音傳來:「這次,輪到我做你男朋友。」<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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