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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哭了,」祁邕拍拍她的後背,「多好啊,這?不是認你?了嗎。」

  溫皇后從他懷裡起身來,肩膀哆嗦著,伸手給自己擦乾了眼淚。

  她抬起眼睛,望著祁邕。

  「我去給他做點吃的吧。」她說?,「我想給他做點兒什麼了。」

  「好啊。」祁邕彎下身,朝她笑起來,「我陪你?去。」

  第62章 做飯 「男人就是要大塊才好。」……

  陸青澤拉開帘子。

  帘子外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 落地窗外是一個露台。陸青澤把帘子推向兩邊,轉身推開落地窗,走到了露台上。

  露台兩邊也種了兩排花。花都是溫皇后喜歡的, 一大半都是金燦燦的桂花,餘下的也是她從前會在宮院裡種下的其餘花朵。

  陸青澤邊往外走邊看了幾眼兩側這些花。等走到邊緣, 整個人往露台欄杆上一靠後,他?就嘆了口?氣, 嘟囔了句:「老婆奴。」

  兩千年都沒變過。

  他?往樓下看。別墅的前院裡也是金碧輝煌,暖黃的燈到處都是,一個院子裡都有兩大排路燈,從這兒到院子的大門口?,看起來?都要幾十米。

  祁邕剛還在路上說?,這套別墅算是最?小的了。

  這叫小。

  離譜。

  露台上夜風習習,感?覺很不錯。

  陸青澤趴在欄杆上,望著外面的夜景,沉默了挺久。

  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他?回過頭?, 是楚樾朝他?走了過來?。

  他?那一身鐵甲亢亢作響,聽起來?就沉重無?比。

  他?走到陸青澤身後, 問他?:「殿下在想什麼?」

  「沒什麼,」陸青澤轉回過身,又看向台外院下,「還是有點心?情複雜罷了。兩千多年的事,竟就這樣解決了。」

  「怎麼是就這樣解決了呢,」楚樾無?可?奈何地笑起來?, 「我遭了暗算,殿下又是冒險去了村中,又智取抓了趙遠溫。幾環險境相扣, 一步走錯,殿下可?就又成祭品了,哪裡是『就這樣解決』了。」

  「當年可?是連宮城都燒了,又國破家亡,受盡折磨才死。雖說?今日抓他?費了許多力氣,可?跟當年比起來?,真是太輕易了,當然心?情複雜,也總覺得?不真實。」

  楚樾沒有說?話。

  陸青澤望著地,又抬頭?望了望天。身後又傳來?腳步聲,隨後一雙冰冷的手抱住他?,涼意從背後襲來?。

  楚樾主動抱他?,這不是第一次了。但不論幾次,他?的擁抱總是這麼涼颼颼的,這是鬼的溫度,冰冷又刺骨。

  陸青澤不禁縮了縮脖子,但沒推開他?。

  楚樾就這麼抱了他?挺久,一聲都沒吭。陸青澤知道他?是不知該怎麼安慰,這事兒也無?從安慰。

  國破家亡,本該安穩的一生?被燒成一件祭品。他?被困在陣中兩千年,直到今日「殺」了自己,才把始作俑者按在了地上。

  他?們刺了他?三?槍,可?還遠遠不夠。

  比起那場大火,還遠遠不夠。

  可?不夠又能如何?那人已是個鬼,已經魂歸天地。仇恨都過去兩千年了,他?也沒法再找誰揪著不放。

  陸青澤說?是心?情複雜,感?到不真實,可?他?明白,歸根結底是他?自己恨得?太深,放不下。

  他?又嘆了一聲。

  「殿下別想了。」楚樾抱著他?說?,「殿下有新的人生?,有新的父母,不必再掛懷千年前的事。」

  「往前看吧。」

  楚樾這樣跟他?說?。

  陸青澤哭笑不得?。他?兩千年前把身後這人獨自一個留到最?後,還靠著死前一句話綁了他?兩千年的歲月,叫他?這般忠義的人毅然決然地把自己煉化成鬼,如今成了地府都不收的亡魂。

  被他?親手留在往昔歲月里的人,如今卻對他?說?,別在意了,往前走吧。

  陸青澤慢悠悠地說?:「我就算要走啊,也得?帶上你。」

  楚樾愣了愣,笑了聲。

  「陛下和皇后娘娘,如今也是都記得?殿下的。本來?,殿下也該是和陛下與皇后一樣,有極好?的命格。可?都怪那殺千刀的李無?已,給殿下下了大咒,害得?殿下命格被禁錮,成了平平無?奇的命格。」

  「也不是平平無?奇,人家說?我鬼食命呢。」陸青澤說?,「據說?很容易被鬼吃。怎麼樣,小將軍,有沒有覺得?我很香?要不要來?一口??」

  陸青澤說?著就擼起袖子,把自己手臂露出來?一截,遞給了楚樾。

  「都什麼跟什麼呀。」

  楚樾笑著推開他?的手,陸青澤面無?表情地吐了吐舌頭?,收手作罷了。

  「說?起來?,有件事我一直很想問你。」陸青澤說?,「阿樾,你把自己煉化的時候,你父親母親不曾攔你嗎?」

  楚樾臉上的笑意一瞬消失。

  沉默了片刻,他?說?:「母親死了。」

  陸青澤沉默。

  楚樾鬆開了他?些,抬頭?望向遠處的天邊。望著早已滄海桑田的周圍,他?聲音淡淡。

  「敵軍破京那日,母親被敵軍一劍穿心?,又被千軍萬馬踩過而去。那是殿下趕我走後,我回了一次大衡,京兆尹大人領我去看了的。」

  「母親已看不出往日的模樣,她死得?不是很好看。」楚樾慢慢地說?,「她最?愛漂亮了,哪家鋪子賣了新的胭脂,她都要買一份的。每逢我回京,領了賞回家去,她便?總是在我耳邊念叨新賣的那些胭脂口?粉。可是她死的時候胭脂燒了,臉也都是泥濘,根本看不出來?是誰。」

  「所以父親最?恨兲國。父親從前雖然最?敬重陛下,但仇敵還活著。一路鮮血淋淋扶持而來?的皇帝死了,舉案齊眉的母親也死了。父親重情重義,可?比起承皇帝的遺願,他?更恨自己殺不死仇人。所以哪怕是要二?皇子來?繼承大統,他?也要穩紮穩打地殺回去。」

  「我雖是被殿下趕著回去打仗了,但父親一直不認為我精明。我們其實經常有爭吵,但誰都不讓著誰,也都沒有撕破臉,因為如果要打仗,父親就需要我。」

  「可?後來?戰爭一點一點打得?好?起來?,不知他?心?中是怎麼想的,某日起突然就不再和我爭吵。最?後大仇得?報那日,眾臣不許殿下下葬,我站出來?反駁,說?我願意以功名相抵,還要煉化自己時,父親也沒有極力勸阻。」

  「他只是在煉鬼陣要開前,帶來?了一壇酒,在月下跟我共飲了一壇,隨後便?走了。」

  「我想他?大概是醒了,打仗的號角把他?叫醒了。他?在廝殺里想起來?了吧?想起火已經燒了大衡,帝後都死了,留下的二?皇子繼承的不是皇帝的遺志,不是大衡的大統。他?知道的,大衡已經在那夜裡燒死了,一片桂花的花瓣都沒留下。皇帝死在坍塌的宮城裡,母親死在敵軍的鐵騎下,而我死在他?沒選的那條往火海里向著皇帝跑去的路上。」

  「他?沒有攔我,我想,大約也是想起了他?自己。」

  「他?也想救陛下吧。」

  陸青澤沉默地看著天邊。

  天空晴朗,月清星明。

  楚樾又把他?抱緊了,腦袋埋在他?頸邊。陸青澤拍拍他?手臂上硬邦邦的鐵甲,聊做安慰。

  太沉重的話語,讓他?說?不出話。他?只好?讓楚樾靠在身上,讓他?這冰冷的靈魂汲取自己的體溫。

  眼眶突然有點發酸,又緊接著眼前模糊了起來?。陸青澤抹了一把眼睛,發覺自己流了淚。

  他?吸了口?氣,抬手拉開楚樾,轉過身去,抱住了他?。

  鐵甲冰冷堅硬,抱起來?時硌人得?很,且這人也冰冷極了,冷得?要人命,但陸青澤沒鬆開。他?把楚樾緊緊抱著,在他?耳邊輕輕地嘆氣。

  「殿下活著呢。」他?說?,「陛下也活著,別怕。」

  「我來?想辦法,以後一定讓你跟著我,平平安安活一世。」

  楚樾輕笑了聲。

  「好?。」

  *

  第二?天早上也是晴空萬里,七點多時天已大亮。這別墅床軟得?很,陸青澤睡得?五迷三?道,早上起來?後他?迷不楞登地換下傭人昨晚給拿來?的睡衣,換上自己昨天穿來?的衣服,打著哈欠帶著楚樾下了樓。

  傭人帶著他?去到廚房和餐廳,一進門,陸青澤就看到和他?家一樣大的廚房和餐廳。

  那廚房是開放式的,餐桌就在一旁,其餘的地方滿滿登登的全是陳列架,擺滿了紅酒和其餘飾品,地板上還有一大片典雅復古的老地毯,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庭院裡的花花草草。

  陸青澤兩眼麻木迷離,他?已經懶得?對祁邕家裡的豪華發指了。

  楚樾倒是沒見過現代這麼豪華的陣仗,又在一臉好?奇地東張西望,看什麼都新鮮極了。

  陸青澤打著哈欠走過來?,見皇帝祁邕和溫皇后沒一個人在木製的漂亮餐桌上,反而都在巨大的開放式廚房裡忙活,兩三?個傭人正給打著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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