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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河狀似未曾聽見,徑直伸了伸懶腰躺下了,然後慵懶地說道:「我想起來了,想必涯當家是過來給我錘肩捏背的,那就有勞咯。」

  此處放了一張茶几,一張靠椅,還有清河躺著的椅榻,若是等著誰,那另外一張椅子的確可以派上用場。

  葉曉輕笑一聲,隨即放下酒壺,便將椅子搬近了坐過去,道:「不知公子感覺何處有恙?」

  「那自然是哪裡都不舒服,最好是從頭至尾各來一遍。」

  「遵命。」

  只要在天涯四處走過幾次鏢的,一些小病小痛的自治能力都是人人皆備,若是不危害性命的皮外傷也不成問題,甚至經驗豐富的,接骨療傷亦不在話下,比尋常大夫的手法還嫻熟有用。

  至於葉曉,他自小隨同父親在天下各地跑,比一般人接觸的地方更加全面,且還有一個從醫數年的叔父,自療保健的手段固然比同一個年輕大夫也不為過。

  清河倒是十分配合,左右翻倒各自先躺了一遍,隨後趴在枕頭上問道:「那我要怎麼躺?這樣行不行?」

  他看了葉曉一會,搖了幾下兩隻小腿,又翻身道:「那我再試試這邊。」

  葉曉正坐在旁邊往碗中倒酒,輕描淡寫的也說道:「我建議你把外衣也脫了,妨礙力道。」

  此話極為言之有理,再當他剛淺酌上一口回頭時,清河已經將外衣還連帶中衣都扒掉了,現在正在剝最後一件長袖,半肩袒露。

  葉曉還未來得及吞下半口酒,便言辭懇切地提醒道:「停下,已經可以了。」

  「啊?不是說妨礙力道嗎?」

  葉曉的臉向著茶几上的酒罈,目不斜視,伸長手臂反手便替他穿了回去,「可以了可以了,不用全脫掉。」

  從始至終,清河都沒有正面看見過葉曉的臉色。

  「那我們怎麼開始?」清河一邊說著,一邊轉了轉之前躺久了的頸脖。

  葉曉見狀道:「那就脖子吧,坐著就行。」

  頸椎肩周的穴位便是人最易感受疲勞的地方,也是痛處較多的地方。

  起初從頸後兩側枕骨下方凹陷處的風池穴開始,這正是一個治療頭暈脹痛的穴位,葉曉將拇指食指置於此處剛揉捏上了一會,清河忽而道:「按這按這。」

  他拉過葉曉的手,將其放在了自己下頜角處的附近,「這裡。」

  這是天牖穴,治療頸部酸脹為佳。

  葉曉不免吃驚,笑道:「看來是我忘了,你愛看這些。」

  說著,他便在清河脖頸的兩側加重了些力度。

  「啊……真舒服。」

  「啊……」

  葉曉的雙手拇指按在穴位上,其餘的手指都落在清河的頸膚上,正當且誘人。

  他應該將清河的脖背上的衣裳也拉上。

  「啊啊……好多了,你按的真舒服。」

  清河仰頭向上,看向葉曉。

  葉曉也向下看著他道:「公子真會誇人,小的這就捏肩捶背,鞠躬盡瘁。」

  接下來是肩周,一拉伸手臂按到肩胛骨的天秉穴,清河便發出一聲輕微的慘叫。

  「嘶……不要按左邊,傷還沒好。」

  葉曉似乎終於糾到了某些痛處,道:「看來公子仍需長期療養,疏通經絡穴脈呢。」

  隨即慘叫連連。

  不過,當繞著頸椎肩周被按了好一圈以後,清河竟感覺無比暢快。

  銀月高升,宴會喧囂熱鬧的聲音依舊不絕於耳,二人藉此便先休憩一番。

  茶几上碗中的酒香盈盈撲鼻,葉曉端起一碗正喝得怡然自樂,只聽清河囁嚅著:「我想……嘗嘗。」

  酒香那般濃烈,即便不入喉也能讓人口咽發乾,眼迷心醉。

  葉曉咕嚨一口下肚,當即拒絕:「你喝不了,喝茶吧。」

  他甚至不帶一絲猶豫,就這麼輕而易舉地回絕了清河,不僅是回絕,甚至是蔑視,至少有人是這麼想的……

  「我不管,我就要喝!」

  清河臭著臉一下子倒入了椅榻中,隨即縮成了一團,還持續上好一會都不動。葉曉見狀便去扒拉幾下,但是縮得更嚴實了,他拗不過就只好道:「好好好,我讓你喝,我讓你喝。」

  「真的啊?」

  「但是只能一小杯。」

  「嗯嗯嗯!」

  可惜烈酒尤其辣口,清河嘗了第一口後就只好打消了念頭。

  清河有些面紅耳赤,他發現推拿按摩十分叫人慾罷不能,從前府上也會有師傅上門給自己推拿穴位,手藝雖然不錯,但卻沒有此時此刻的感受。

  「之前那句詩你和誰學的?」清河道。

  清河的腰腹處與尋常粗俗的男人實在不同,無論是圍度,膚質,都保持著一個養尊處優的少爺應有的水平,甚而不止。

  葉曉很容易便能將其圈住。

  「你想知道?」

  「嗯……」

  「真想知道?」

  「嗯。」

  葉曉抬起眉眼望向清河趴著的側臉,忽地意識到某些不一樣的情愫,他心中泛起莫名的喜意,隨即鬆開穴位緩緩俯身爬近,一手搭在椅榻扶手上,靠近清河的耳畔道:「一個……青樓姑娘。」

  清河心中微震,腦海中即刻閃過朱門紅漆溫柔鄉,便徹底埋住了自己:「好吧我不問了……」

  「別急我還沒說完,這個青樓還不是富貴人家的青樓,而是男子尋歡作樂的娛樂場所,尤其是一些讀書人就愛逛這地方,但是他們都是行些吟詩作賦唱曲兒的風雅之事,不過像本大爺這種粗俗之人,可能就會貪圖其他的了,帷幔輕掀,軟香玉暖~」

  這時傳來清河悶悶的聲音,「好了你別說了,我都知道,府上教過……」

  「我靠。」

  葉曉條件反射似的表示了驚嘆,但腦子一時消化不住愣在了那兒,他還以為這個少爺因病不經事還沒到那一步,結果這是生米煮成熟飯了?

  「等等等等——」

  他頓時扒開趴著不露臉的清河,瞳孔很是震驚地追問道:「怎麼教的,何時教的,現在有夫人還是妾室?!」

  清河一臉平靜地回答道:「你想到哪去了?我可沒那身體素質,那會我才十四歲不到。」

  「十四歲?!怎會如此,你我才分開幾年你就投入了別人的懷抱?」葉曉似乎很會去其原意,加入新詞。

  清河自九歲二人分別後,因無法知曉事情全貌,原本身體底子就不好的他便積鬱在心,父母及府上的人才出盡了主意。

  這閨房春事就是一項,不過倒不是他親自體會。

  伊始新奇,多則無趣。

  也就是在那之後,清河才提出了外出靜養。

  這時他說道:「要不你說下和那個……姑娘的事?當然你可以略過重要部分。」

  清河心頭湧上了從未有過的好奇心,饒是他在這一時刻不斷地斥責著自己,依然情不自禁。

  葉曉揭過掛在身旁的長衣,頓時俯身而下將自己和清河蓋住,月色與燭火從外而內便透著淡淡的光,足以瞧見二人的臉。他說道:「這個你要是想知道只怕光說不行。」

  「這也算療養保健嗎?」

  「也算。」葉曉點頭道。

  「治什麼的?」

  「那治的可就多了,就看你哪裡不舒服。」

  清河又道:「心律不齊能治嗎,它一會正常一會又跳得很快,讓我感到窒息,比如此時此刻。」

  葉曉笑道:「能治,當然能治,青樓里總是有這樣結伴而行之人,窗門緊閉共飲交杯,隨後散簾解帷,共商密藥。」

  「你也試過嗎?和那個姑娘?」

  「你這麼關心那個姑娘?」

  清河的神色顯得有些頹唐,並怏怏不樂地道:「我關心的是你要是掛念著別人,我是應該回頭是岸,還是自取其辱,沒有你替我按摩推拿,我怎麼辦。」

  長衣下的氣息熱烈又沉悶,葉曉愣了一會道:「看來公子病得很嚴重,小的有一劑良藥不知可否一試?」

  「什麼良藥?我吃過很多藥,能有用嗎?」

  葉曉離身而起,持過酒碗喝了半口隨即回榻,蓋上了長衣。

  宴會上正有人耍劍舞,唰唰唰引得一眾孩童直鼓掌喝彩,而阿鏡就在小孩那一桌啃著大腿棒子風捲殘雲,飯菜堆了幾層高。

  椿吖,翠苗,石頭,驚掉了下巴,就連灰麻雀和黑鷓鴣也望塵莫及。

  石頭拉了拉翠苗的衣角,道:「阿姐,我們要不換一桌吧?」

  翠苗木訥地點了點頭,「嗯……」

  幾個人看著阿鏡居高不下的飯碗都瞪大了眼睛,旋即統統繞去了其他桌,再留下來只怕沒幾口肉了……

  葡萄園飛舞著螢火蟲,與宴會相比之下顯得靜悄悄的,茶几上原本倒滿的酒碗已然見底,而榻邊也胡亂地擺著兩雙鞋子。

  「嗯……啊……夠……」

  清河掙扎著從蒙頭的衣裳里鑽了出來,大口大口地開始喘氣,更是一身酒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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