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細碎的開鎖聲響起，病房的門被人輕輕推開。
周知衍手中捧著一束沾著露水的玫瑰花，大紅的顏色為靜謐的病房注入一抹充滿活力的亮色。
「晴晴，你已經睡了好久了。」
少年平日裡肆意的嗓音都變得溫柔，輕輕訴說著自己的思念。
「哥哥來看你了，還帶了你最喜歡的玫瑰花，你看看漂不漂亮？」
他彎腰將花束擺在床頭，替女孩撥開額頭的髮絲注視許久，唇角牽動，似乎想要勾出一個笑容，黑曜石般的眼眸卻光芒黯然。
周知衍將頭輕輕的靠在床邊，任由柔軟的被子遮住自己的眼睛。
他低喃道：「晴晴，哥哥一定會治好你的。」
「一定會。」
……
走廊上，一道蒼老的身影默然的坐在牆邊，手中的拐杖駐在地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如同時鐘上的指針，隨著光線偏移影子不斷變化著。
天色將暗時，病房的門終於打開。
「爺爺。」
少年臉色疲憊，突如其來的噩耗將他身上的少年意氣盡數摧折。
他坐在老人的身旁，久久沉默。
「晴晴的狀況你也看到了，醫生說這次復發很危險，如果再晚一點兒她就醒不過來了。」
老爺子輕嘆一聲，「我也不想逼你，但你還是要儘快做出決定才行。」
走廊里只開了兩側的頂燈，光線從四周包圍。隔著醫院外牆的玻璃能看到天邊殘餘的夕陽。
臨近傍晚，程念終於接到了周知衍的電話，與兩日前不同的是少年的聲音異常疲憊，聽著就很讓人擔心。
「你在哪？」
「竹林路11號？你等等我馬上到。」
掛了電話，程念抓過錢包就往外跑，匆匆的在小區門口打了一輛車飛奔向周知衍所說的位置。
夜色漸濃，程念心中的擔憂隨著時間一點點變深。
「師傅，能麻煩您再開快一點嗎？」
晚高峰車流巨大，好不容易到達竹林路已經距離通話過去了半個多小時。
司機把車拐到路邊，一邊對照的街道號牌。
「11號……」
程念也跟著仔細尋找著。
驀然，路燈下一道熟悉纖長的身影映入眼帘。
「師傅停車！」
……
傍晚的空氣透著幾分涼意，最近天氣預報說是有雨，連帶著溫度都降下幾分。
周知衍倚在路燈下，身上穿著一件黑色t恤，被頭頂打下的橙黃燈光融成一片動人心弦的暖色。
「周知衍！！」
女孩飛快的向他跑來，臉上滿是見到他的欣喜和激動，眼睛中是溢出的開心。
周知衍飛快的垂下眼眸，眼睫輕輕眨動一下。
「程念。」
他念了一聲女孩的名字。
第13章
「啊？」
女孩氣喘吁吁的抬起頭，眼睛比夜晚的燈光還要明亮幾分，充斥著歡喜和信賴。
周知衍不由自主的頓了頓，把即將要說出口的話咽了下去。
他目光晦澀，帶著難以言說的複雜。
猶豫半響後。還是搖了搖頭道:「沒事兒。」
真的沒事兒嗎？
雖然周知衍看起來實在是不像沒事的樣子，但是程念看到他倦怠蒼白的臉色，還是忍住了沒有問出口。
她彎起眼睛，笑眯眯的挽住少年的胳膊。
「既然沒什麼事的話那就一起回家吧。都這麼晚了，姜姨應該早就做好晚飯了。」
不知是因為女孩的笑容太美好還是今天的晚風格外溫柔，周知衍到底還是沒有說出事情的真相，就這樣被挽著手牽回了家。
仿佛是做了一場短暫的妥協。
--
今天周末，程念一覺起來發現外面的天灰濛濛的。
風把樹枝刮的東倒西歪，從窗戶俯視下去街道上一片濕漉漉的水色。
街上行人打著的傘變成一朵朵五彩斑斕的蘑菇，在柏油馬路上盛開綻放。
程念站了一會兒才從這不算亮堂的光線里抽出身來。
洗漱出來客廳里空蕩蕩的，周知衍不在，姜姨最近家裡有事請了假也不在。
整間屋子只有她一人。
桌面上放著一個袋子，看包裝是周知衍常吃的那家外賣。
手機里播放著英語聽力的選段，程念坐在桌邊拆開袋子拿了一個包子叼在嘴裡。
忽然一張淺色的便簽從包裝袋側邊掉落地上。
她彎腰撿起，紙上是熟悉張揚的筆跡，是周知衍的留言，說周末要回家裡住讓她一個人注意安全。
程念將紙條折好，用手機預約了隔壁中學門口雪糕店的兼職面試。
就算接受了周知衍慷慨的幫助，她也完全無法說服自己心安理得的當一隻米蟲，努力尋找可以償還的機會。
生活的軌跡不知不覺間已經完全改變。
從前慌亂駁雜的灰暗仿佛已經成了遠古世紀最不值一提的點綴。
迎接她的是無限光明的新生。
帶著喜悅蓬勃的生機開闢出前路。
天氣預報說今天全天都有雨，空氣中散發著悶熱，程念出門時特地帶了小手持風扇。
雪糕店裡沒有其他客人，程念走進店裡時，掛在門口的風鈴響起清脆悅耳的碰撞聲。
一隻雪白的貓咪從桌上跳下，悠閒地舔舐著前爪的毛。
異色瞳孔在陽光下反射出琉璃般的光線。
愜意而又傲慢。
「喵？」
程念輕聲逗弄，將雨傘放到門邊的收納籃里，抱著包往前走去。
小貓似乎不怕人，主動走過來蹭她的腿。
「很少看到雪團這麼親人的時候。」一道帶著笑意十分好聽的聲音從帘子後面傳來。
身材高大的男人從帘子後走出來，身上繫著一條咖啡色印著店名的圍裙，手裡還拿著一個刮空了的奶油盆。
看樣子剛剛是在後面處理食材。
程念連忙站起身，
「您好，您就是這家店的店長吧？我是來應聘兼職店員的。我叫程念。」
女孩看得出來有些緊張，正拘謹的站在一旁。
錢辰和煦的笑了笑，向她點頭，
「你好，我是這家店的店長錢辰。你的簡歷我已經看過了，工作時間是每周末，如果沒問題的話今天開始你就可以開始上班了。」
店長看起來很年輕也很好說話，名字叫雪團的貓咪見到主人一直蹲在旁邊喵喵的叫著。
「雪團，現在不能抱你。我在工作。」
男人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指了指手裡的殘留著奶油殘漬的盆子。
程念飛快地點點頭答應下來，「我沒問題。」
錢辰給她指了一下櫃檯，「新的圍裙在第一層，洗手消毒，等會教你怎麼打冰淇淋。」
上午店裡本就沒有什麼客人，又碰巧遇到下雨天，客人更少。
正好給程念騰出空來學習。
店裡播放著安靜輕柔的曲子。
程念把製作好的冰淇淋鋪在容器中，倒上特製的榛果巧克力醬。
刮刀勻速而又規律的翻動著，乳白色的冰淇淋逐漸顯露出立體漂亮的紋路。
窗外仍舊是寂靜沉默的街道，偶爾有雨滴落在玻璃上發出細微的噼啪聲。
操作台上的機械面板映照出程念認真的倒影。
她低著頭，眉目凝聚出一抹認真，卷翹的睫毛微微垂落，劃出柔軟的弧度。明明是乖巧軟糯的長相，卻無端的透出一股子倔。
程念翻動著剩下的奶油，準備做下一種口味的冰淇淋。
帶著筋道的觸感和靜謐寧和的氛圍讓她想起小時候過年時幫著鄰居奶奶揉攪的麵團。
那時候外婆過世，她跟著父親搬到城裡的新家。可是新家裡也沒有她的位置，殷美如看不慣她每每遇到不順心的事都會拐著彎的將氣撒在程念身上，非打既罵。
幼小的程念學會了獨自一人在弄堂里寫作業打發時間，有時候在石板階上一坐就是一下午，隔壁的奶奶見到她總會憐惜的摸摸她的頭，把她叫到家裡。
有時候給一顆糖，有時候是孩子們最喜歡吃的零食。
新年的時候有遠方的親戚來拜年串門，殷美如照例不想看見她，於是程念拎了書包鑽進巷子裡，被鄰居家的奶奶逮個正著。
「小念啊，來幫奶奶包餃子。」
回憶是熱氣騰騰的，充滿了麵粉一般乾燥的氣息。
……
「奶油攪拌的差不多了，倒進去。」
錢辰在一邊指點。
「今天試試這款抹茶。」
綠色的抹茶粉加進冰淇淋中攪拌均勻，絲滑的奶油聞起來有股清苦的茶香，上面淋上堅果碎，看起來十分誘人。
門口的風鈴響起，小店迎來今天第一位顧客。
被綠色的抹茶吸引，新的口味很快售賣出第一份。
「您的抹茶開心果請拿好。」<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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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知衍手中捧著一束沾著露水的玫瑰花，大紅的顏色為靜謐的病房注入一抹充滿活力的亮色。
「晴晴，你已經睡了好久了。」
少年平日裡肆意的嗓音都變得溫柔，輕輕訴說著自己的思念。
「哥哥來看你了，還帶了你最喜歡的玫瑰花，你看看漂不漂亮？」
他彎腰將花束擺在床頭，替女孩撥開額頭的髮絲注視許久，唇角牽動，似乎想要勾出一個笑容，黑曜石般的眼眸卻光芒黯然。
周知衍將頭輕輕的靠在床邊，任由柔軟的被子遮住自己的眼睛。
他低喃道：「晴晴，哥哥一定會治好你的。」
「一定會。」
……
走廊上，一道蒼老的身影默然的坐在牆邊，手中的拐杖駐在地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如同時鐘上的指針，隨著光線偏移影子不斷變化著。
天色將暗時，病房的門終於打開。
「爺爺。」
少年臉色疲憊，突如其來的噩耗將他身上的少年意氣盡數摧折。
他坐在老人的身旁，久久沉默。
「晴晴的狀況你也看到了，醫生說這次復發很危險，如果再晚一點兒她就醒不過來了。」
老爺子輕嘆一聲，「我也不想逼你，但你還是要儘快做出決定才行。」
走廊里只開了兩側的頂燈，光線從四周包圍。隔著醫院外牆的玻璃能看到天邊殘餘的夕陽。
臨近傍晚，程念終於接到了周知衍的電話，與兩日前不同的是少年的聲音異常疲憊，聽著就很讓人擔心。
「你在哪？」
「竹林路11號？你等等我馬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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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濃，程念心中的擔憂隨著時間一點點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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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念也跟著仔細尋找著。
驀然，路燈下一道熟悉纖長的身影映入眼帘。
「師傅停車！」
……
傍晚的空氣透著幾分涼意，最近天氣預報說是有雨，連帶著溫度都降下幾分。
周知衍倚在路燈下，身上穿著一件黑色t恤，被頭頂打下的橙黃燈光融成一片動人心弦的暖色。
「周知衍！！」
女孩飛快的向他跑來，臉上滿是見到他的欣喜和激動，眼睛中是溢出的開心。
周知衍飛快的垂下眼眸，眼睫輕輕眨動一下。
「程念。」
他念了一聲女孩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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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女孩氣喘吁吁的抬起頭，眼睛比夜晚的燈光還要明亮幾分，充斥著歡喜和信賴。
周知衍不由自主的頓了頓，把即將要說出口的話咽了下去。
他目光晦澀，帶著難以言說的複雜。
猶豫半響後。還是搖了搖頭道:「沒事兒。」
真的沒事兒嗎？
雖然周知衍看起來實在是不像沒事的樣子，但是程念看到他倦怠蒼白的臉色，還是忍住了沒有問出口。
她彎起眼睛，笑眯眯的挽住少年的胳膊。
「既然沒什麼事的話那就一起回家吧。都這麼晚了，姜姨應該早就做好晚飯了。」
不知是因為女孩的笑容太美好還是今天的晚風格外溫柔，周知衍到底還是沒有說出事情的真相，就這樣被挽著手牽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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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周末，程念一覺起來發現外面的天灰濛濛的。
風把樹枝刮的東倒西歪，從窗戶俯視下去街道上一片濕漉漉的水色。
街上行人打著的傘變成一朵朵五彩斑斕的蘑菇，在柏油馬路上盛開綻放。
程念站了一會兒才從這不算亮堂的光線里抽出身來。
洗漱出來客廳里空蕩蕩的，周知衍不在，姜姨最近家裡有事請了假也不在。
整間屋子只有她一人。
桌面上放著一個袋子，看包裝是周知衍常吃的那家外賣。
手機里播放著英語聽力的選段，程念坐在桌邊拆開袋子拿了一個包子叼在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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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糕店裡沒有其他客人，程念走進店裡時，掛在門口的風鈴響起清脆悅耳的碰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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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貓似乎不怕人，主動走過來蹭她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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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高大的男人從帘子後走出來，身上繫著一條咖啡色印著店名的圍裙，手裡還拿著一個刮空了的奶油盆。
看樣子剛剛是在後面處理食材。
程念連忙站起身，
「您好，您就是這家店的店長吧？我是來應聘兼職店員的。我叫程念。」
女孩看得出來有些緊張，正拘謹的站在一旁。
錢辰和煦的笑了笑，向她點頭，
「你好，我是這家店的店長錢辰。你的簡歷我已經看過了，工作時間是每周末，如果沒問題的話今天開始你就可以開始上班了。」
店長看起來很年輕也很好說話，名字叫雪團的貓咪見到主人一直蹲在旁邊喵喵的叫著。
「雪團，現在不能抱你。我在工作。」
男人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指了指手裡的殘留著奶油殘漬的盆子。
程念飛快地點點頭答應下來，「我沒問題。」
錢辰給她指了一下櫃檯，「新的圍裙在第一層，洗手消毒，等會教你怎麼打冰淇淋。」
上午店裡本就沒有什麼客人，又碰巧遇到下雨天，客人更少。
正好給程念騰出空來學習。
店裡播放著安靜輕柔的曲子。
程念把製作好的冰淇淋鋪在容器中，倒上特製的榛果巧克力醬。
刮刀勻速而又規律的翻動著，乳白色的冰淇淋逐漸顯露出立體漂亮的紋路。
窗外仍舊是寂靜沉默的街道，偶爾有雨滴落在玻璃上發出細微的噼啪聲。
操作台上的機械面板映照出程念認真的倒影。
她低著頭，眉目凝聚出一抹認真，卷翹的睫毛微微垂落，劃出柔軟的弧度。明明是乖巧軟糯的長相，卻無端的透出一股子倔。
程念翻動著剩下的奶油，準備做下一種口味的冰淇淋。
帶著筋道的觸感和靜謐寧和的氛圍讓她想起小時候過年時幫著鄰居奶奶揉攪的麵團。
那時候外婆過世，她跟著父親搬到城裡的新家。可是新家裡也沒有她的位置，殷美如看不慣她每每遇到不順心的事都會拐著彎的將氣撒在程念身上，非打既罵。
幼小的程念學會了獨自一人在弄堂里寫作業打發時間，有時候在石板階上一坐就是一下午，隔壁的奶奶見到她總會憐惜的摸摸她的頭，把她叫到家裡。
有時候給一顆糖，有時候是孩子們最喜歡吃的零食。
新年的時候有遠方的親戚來拜年串門，殷美如照例不想看見她，於是程念拎了書包鑽進巷子裡，被鄰居家的奶奶逮個正著。
「小念啊，來幫奶奶包餃子。」
回憶是熱氣騰騰的，充滿了麵粉一般乾燥的氣息。
……
「奶油攪拌的差不多了，倒進去。」
錢辰在一邊指點。
「今天試試這款抹茶。」
綠色的抹茶粉加進冰淇淋中攪拌均勻，絲滑的奶油聞起來有股清苦的茶香，上面淋上堅果碎，看起來十分誘人。
門口的風鈴響起，小店迎來今天第一位顧客。
被綠色的抹茶吸引，新的口味很快售賣出第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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