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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離只能無奈出聲答覆道:「知道了。」

  南紅珠見沒有釀成更大的騷亂,才終於鬆了一口氣。但旋即一想到「胡青」是因為自己一句無心之言才被搞得人人喊打,南紅珠不由地感到十分不好意思,只能抱赧地望向陸離的方向,略帶歉意地說道:「那就麻煩你了。」

  「無妨。」而已經應下了這門差事的陸離倒也沒有過多糾結,他告訴南紅珠,「你上馬吧,我替你牽去月帝宮。」

  說完,陸離有些不放心,又補了一句:「需要我幫你上馬嗎?」

  南紅珠搖了搖頭,然後摸索著走到了白馬的身側,她的雙手在馬背上摩挲了一陣,終於摸到了馬鞍,剛要去摸腳蹬,卻感覺有人碰了碰自己的腳背——原是陸離蹲在了南紅珠面前,將自己的臂彎做成了台階,而後他輕輕拍了拍南紅珠的腳背,示意她踩著自己上馬。

  「你踩著我上去吧。」

  此刻的陸離離南紅珠很近,他身上的味道理應全數被息壤給遮蓋住了,但是南紅珠隱約還是聞到了一股味道——

  很陌生,但也很好聞。

  不同於她此前聞過的所有味道。

  南紅珠先是一愣,然後禮貌性地朝陸離笑了笑。可她在馬背上忙碌的手並沒有停,很快便摸到了白馬的腳蹬。而後,南紅珠沒有去踩陸離的臂彎,而是自己一腳踏在了腳蹬上,緊接著一個漂亮的翻身上馬,穩穩地落到了馬背上。

  南紅珠的動作很熟練,仿佛這個動作早已做過了千萬遍。成功上馬以後,南紅珠垂下頭看著面前陸離,笑著問道:「你怎么小瞧我呀。」

  陸離知道自己多管閒事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鼻子,轉頭去牽起了白馬的繩子,頭也不回地對南紅珠說道:「是我錯了。」

  「哈哈。」少女的笑聲與馬兒的鈴鐺合在一處,像一首歡快的樂曲。

  明明只是一件小事,但南紅珠卻笑得很開心,看不見的日子裡,這是南紅珠微不足道的樂趣之一。作為一個盲人,她最喜歡自食其力,而且,她要做得比眼睛能看見的人更好,叫那些小瞧自己的人吃癟。

  雖然看不見那些人的表情,但是想想就開心。

  陸離牽馬走在前面,聽著她爽朗的笑聲傳來,原本緊縮的眉頭也漸漸變得舒展。

  白馬穿行在紅瓦白牆的街道上,少女揚著無邪的笑臉坐在馬上,而韁繩則握在青年的手上。

  藍天之下,沒有尋常事;藍天之下,皆是尋常事。

  兩個人干走在路上多少有些尷尬,閒著也是閒著,陸離便先開口同南紅珠搭起了話。

  「你之前怎麼不騎馬?」

  南紅珠聞言止住了笑,失落地說道:「騎不了。」

  陸離一愣:「是因為你……」

  看不見嗎?

  但陸離很快意識到自己這麼說話有些不妥,便立刻止住了話頭,轉而表達起了歉意:「對不起。」

  但南紅珠一點都沒有生氣,她說:「沒關係的。」

  從他們見面算起,南紅珠已經是第三次說這句話了。那不是客套話,而是南紅珠真的並不在意,她想不明白陸離怎麼有那麼多要道歉的事情,她在草原上總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不去理會別人怎麼看,不去理會別人怎麼想。

  她笑著告訴陸離:「但你不要小瞧我,我馬騎得可好了。」

  陸離回頭看著笑得一臉得意的南紅珠,遲疑道:「可你不是說……」

  南紅珠的表情里多出了幾分炫耀,她認真地對陸離說道:「塔塔是草原上最快的馬,但在這裡跑不起來。」

  塔塔就是她的白馬。

  南紅珠的笑容像是有一股莫名的感染力,陸離不由地也跟著露出了個笑容來,他問她:「為什麼跑不起來?」

  聽到這句話,南紅珠的眉毛瞬間皺成了一團亂麻。

  她說:「這裡的路太亂了,沒有放鹿海那麼簡單。」說完,南紅珠吐著舌頭做了個鬼臉,扭曲的臉上滿是對無霜城的嫌棄。

  她的表情生動,讓陸離忍不住地覺得好笑。但陸離強忍住了笑,問她:「在草原上它就認識路了?」

  「不是的。」南紅珠搖了搖頭,收起了鬼臉對陸離說道,「塔塔不是認識路,他只是知道他要去哪裡。」

  她說得那麼認真,藍天之下,雪山之中,她無光的眼睛像兩顆華彩的琉璃,直直地看著陸離,像是要看進陸離的心裡。那一瞬間,陸離終於明白居民們說的「南紅珠是下一屆神女」是什麼意思了。

  她有一種難以言說的神性。

  但那神性只停留了片刻而已。南紅珠說完這話,便又再度笑了,她一笑,便像是春花漸生,從天上回到了人間。

  陸離本能地錯開了眼,目光移向了前路,轉移話題似的問南紅珠:「你今天去月帝宮幹什麼?」

  南紅珠也不瞞陸離,實話實說道:「孤鸞大人讓我去的。」

  「孤鸞大人?」

  「對啊。」南紅珠難得地收回了笑容,她昂著臉看向了逐鹿殿的方向,眼中是濃重的擔憂,她說,「孤鸞大人傳信去了放鹿海,她說——北境要變天了。」

  第124章

  雪山的背後亮起了一道金色的線,那線慢慢擴大,變成了一個跳躍而出的巨大火球,天邊的雲彩被染成了粉紫色,白色的雪山山巔也變成了金色。蒼山負雪,明燭天南。【注】

  所有人都會為這壯美的景象折腰。

  除了薛野。

  薛野一夜未眠,如今陽光又照射到了他的眼睛,攪擾得他根本睡不著。

  「真是受夠了!」薛野怒氣沖沖地想到。他好不容易來一次北境,什麼還沒幹呢,就先叫徐白纏了一夜。腰也疼,腿也疼,身上更是挑不出一塊好肉了。就算他修為紮實,皮糙肉厚經得起折騰,但徐白這廝下手也著實太黑了。

  薛野越想越氣:「拉磨的驢還能歇上一歇呢,徐白連個喘氣的機會都恨不得不給我!」

  不過話又說回來,昨夜雙修,對薛野來說倒也不是沒有好處——如今徐白的修為已到合體期,他們兩人境界相差過大,導致一次雙修薛野所能獲得的修為也隨之變大。若是再修上那麼幾回,薛野想直接突破化神期,也是指日可待的。

  薛野多少感到有些糾結,那種感覺怎麼說呢——

  他咂摸咂摸了嘴,總結起了昨晚的心得體會:徐白雖然精力有些過於旺盛,但作為一個爐鼎,他倒是十分合格的。

  想到這裡,薛野忍不住偷偷去看徐白。他醒過來的時候徐白已經穿戴整齊。他冠發束起,衣襟整潔,一掃昨日初見時那種慵懶頹唐的做派,儼然又是昔年那個高不可攀的上清宗首徒了。

  眼下,徐白正坐在軟榻邊,翻閱著手中的一本書籍。他看書看得很認真,並沒察覺到薛野醒來,但同時徐白翻書的動作也很輕,像是生怕一不小心驚動了熟睡中的薛野。

  薛野見徐白看書看得聚精會神的就來氣,心道:「好你個徐白!又在背著我一個人偷偷進步了。」

  徐白若是多知道了一點,豈不是自己又少知道了一點?這麼怎麼得了?!

  於是薛野的眼珠子轉了轉,悄悄地把一隻腳從被窩裡伸了出來,一腳踹在了徐白的腰窩上。

  讓你看書!

  「嘶——」怎料剛踢完人,卻是薛野率先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薛野沒收著力,但他是躺著的,發力的姿勢不夠完美,加上徐白畢竟已經合體期了,那力道踢在身上就像是被小貓撓了一下,完全不疼。反而因為修為差距過大,導致薛野的腳趾頭感覺就像是踢到了鋼板一樣,疼得薛野蜷起了身子。

  徐白察覺到動靜,條件反射般地一把握住了薛野的腳掌,旋即側頭看向了薛野。徐白當然清楚發生了什麼,但他只輕描淡寫地說道:「你醒了?」

  這不是純廢話嗎。

  而薛野此時已經沒法回嘴了,他腳趾頭疼得很,已經開始生理性地眼眶犯淚了,但薛野愛面子,打落牙齒也只往肚子裡咽。一點不提自己疼不疼,只瞪著眼睛看向徐白,怒喝道:「我還有正事,你能不能別耽誤我?」

  在薛野的想像中,他此刻的表情應是十分駭人,簡直是雷霆之怒,誓要好好震懾震懾徐白。卻不想在徐白的眼裡,薛野眼眶通紅,眸中含淚還強忍著朝自己嗔怒的表情,就像是一隻張牙舞爪的小貓咪,真是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難道真的是自己昨晚太過分了?

  「……」

  徐白沉默了,罕見地開始反思起了自己的行為。

  當然,這樣的沉默在與薛野的交往中,並不能叫他息事寧人,只能讓他得寸進尺。

  於是薛野惡狠狠地抖動了一下自己還在徐白手中的腳掌,引起徐白的注意,見徐白看向自己,便陡然如同大爺一般說道:「看什麼看,還不快扶我起來?!」

  那表情,活脫脫一個使喚嬌妻美妾的惡霸。

  徐白縱容了薛野對自己的跋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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