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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服也還是從前那樣的,印著「ZHILI」這幾個字母的,白色和深藍色的文化衫。公交車從公交專用道上駛來,接走了一批學生,公交站安靜了下來。

  剛走出公交站,談夏就感覺到了雨滴落在了她的身上。

  下雨了。

  她加快了腳步,趕緊跑到了學校門口的旁邊。在那裡,那家名為「附中轉角」的咖啡館依舊還在營業。不同的是,「附中轉角」咖啡館的門口邊開了家小店,名叫「附中轉角+」。那家小店的門口正在售賣透明雨傘,談夏走上前去拿了一把。

  走到店裡付款,談夏看見收銀台旁擺了一排的小狗貼紙,小狗抱枕和小狗鑰匙扣。她拿著那把未付款的傘停下了腳步,彎下腰,在那排「小狗」前看了很久。

  她看了眼自己包上的鑰匙扣。

  它已經有點舊了。

  上面的顏色變得不清楚,只能依稀看見上面的小狗是在笑的。

  買一個鑰匙扣吧。

  令她沒想到的是,自己包上的那款,現在還有,且是一模一樣。

  她拿上了一個鑰匙扣,帶著那把透明雨傘一起,走到了收銀台前付款。

  結完帳,談夏走出了小店。

  外面的雨在這時下得更大了。

  手機收到了談江南發來的信息,談夏拿起手機一看,談江南說雨太大了,讓她在附中門口等他。看完信息,談夏索性去了趟附中轉角咖啡館,那時咖啡館裡正在放梁靜茹的《慢冷》。

  咖啡館裡還是林老闆,見到談夏,林老闆對她說:「好久沒回來了吧。」

  談夏點了點頭,「是很久了。」

  林老闆邊擦著玻璃杯邊說,「上次回來,還是在校慶吧,作為優秀校友。」

  「嗯。」

  林老闆放下了手中的玻璃杯,「你等等。」

  說完,林老闆轉身,從柜子里拿出了一個本子。那本子有個特別厚的牛皮紙色的封殼,內頁則就是牛皮紙。

  談夏接過了林老闆遞過來的本子,翻開了第一頁。

  林老闆說:「這些都是你們校友的留言,看看。」

  每一頁都寫得密密麻麻,什麼顏色的筆都有。

  趁著談夏看本子,林老闆給她拿了支筆遞了過去,「寫一寫,留個紀念。」

  「好。」談夏接過了筆,把本子翻到了下一頁。

  剛好,是一頁新的紙。

  她想了一下,在上面寫下了句子——

  「關於落日記憶的一切……」

  她把話寫了一半,就把本子給遞了回去。這是個未完待續的事情。

  林老闆一看便「嗯?」了一句,她把本子再湊近看了一眼,說:「這句話好像有人寫過類似的句子,肯定沒記錯,因為我對『落日』這兩個字印象很深,別人幾乎都是寫日落,有一句偏偏是落日什麼什麼來著,我當時覺得,寫得蠻有意境的。」

  「您能找到那個句子嗎?」

  林老闆把本子放在了台子上,往前翻了幾頁,談夏和她一起一條條地看過去。

  電話響了,是談江南打來的,電話里,談江南說他到了。

  「林老師,這樣,您先找,找到了那個句子之後,麻煩您拍個照片發給我,謝謝了!」

  「好的,常回來啊,夏夏。」

  「往後一定。」

  外面的雨小了很多了,等到談夏到家了之後,外面的雨已經停了,一家人吃完飯聊了會天。

  談夏問:「今天怎麼突然想著到這邊的房子來了?」

  談江南和何霞平日裡不住這,他們住在離上班醫院比較近的地方。

  「你媽說想來收拾舊東西。」

  「對了。」何霞說,「我和你爸找到了個小盒子,是你的東西。我和你爸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放在你房間的桌上了。」

  「我去拿。」談夏說完便站起身來,走向了自己的房間。

  打開房門,熟悉的陳設映入了她的視線。

  看向窗邊的書桌,談夏走了過去。

  打開檯燈,她看見了桌上擺著一個淺藍色的小盒子。小盒子被深藍色繩子給系了起來,頂部還系了個蝴蝶結。

  盒子的表面還貼著一張小狗貼紙。

  她在檯燈下看了看那個小盒子,試圖想在打開前想起裡面裝的會是什麼。

  想不到了。

  於是,她解開了那個淺藍色盒子上的蝴蝶結。

  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蝴蝶結不但沒解開,反倒變成了一個死結。但在蝴蝶結變成死結的那一瞬間,她知道盒子裡面裝著的是什麼了。

  那是一台很久很久以前的CCD相機。

  她從抽屜里拿出了一把剪刀,直接把繩子剪斷。

  打開窗戶,一股雨後的氣息直衝到她的面前。

  和雨後氣息一同闖入的,還有雨後的蟬鳴。

  如果不是那台相機,談夏大概不會再次細節性地回憶起自己高三那年,想起那些關於落日記憶的一切——那時她還住在這裡,他住在她的樓上。

  …………

  -

  十八歲以後的天空會是怎樣的?

  談夏到了二十八歲那年都沒辦法很好地寫出有關這個問題的正解。

  文字展覽館的展期舉辦了一期又一期,每期的主題都不相同,持續了十年。那天是談夏從江廈出差完回到長宜的第二天,她在家整理出版稿。中途,她接到了「字裡行間」文字展覽館工作人員的電話。

  「您好,請問是談夏女士嗎?」

  「對的,我是。」

  「這裡是字裡行間文字展覽博物館,您二零二三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參觀了我們的場館,並留下了主題投稿。經過我們的商討,最後一期展覽的主題定為了您那年那天投稿的主題『正解』,想問一下您近期是否有時間參加策展工作?」

  「我加一下您的聯繫方式吧,有時間的。」

  掛完電話,談夏就收到了林老師發來的圖片,林老師找到了那句寫在牛皮紙上的有關「五次落日」的話。

  談夏一眼就認出了這是誰的字跡,深藍色的墨水出現在上面,即使沒有落款,她也知道,這是誰寫的。

  「陪你一起看過五次落日的人,餘生將會陪在你的身邊,直到永遠。」

  談夏在心裡反覆默念了幾遍這句話。

  她想知道,林嶼謙是在什麼時候寫下的這句話的。

  這個問題,她將永遠找不到答案。

  那是在一個雨夜,當時是長宜的冬春交接的時候。林嶼謙從機構上完課回學校,進學校之前,去了趟附中轉角。那時,附中轉角的老闆換成了林老師的丈夫,他經常去學校陪林老師,所以對班上的同學比較熟悉。

  等待咖啡的時候,老闆拿出了一個本子給林嶼謙遞了過去,讓他在上面留下一句話。他的腦海中立刻浮現了那個郵件上的文字,於是他從包里拿出了一支深藍色的筆,把那句話在牛皮紙色的本子上,工工整整地寫了下來。

  …………

  一段時間過後,吳川從劇組回來了。公司開會決定,讓李禾風正式邀請談夏,做新項目的編劇。

  談夏去開第一次劇本會的那天是2034年的7月14日。

  許澤從太平洋對岸飛了回來,來參加這次的劇本會。

  談夏和李禾風到達會議室的時候,會議室裡面只有吳川和許澤,公司里的其他人還沒有到場。

  「恭喜啊談夏,現在既是我們執禮醫學院的名醫,又是名大作家了。」許澤說。

  「謝謝。」

  「最近怎樣?」吳川看向許澤說,「許總。」

  「還行,要是不行的話,我都不能來支持咱們談夏,支持李禾風。」

  「也對,不然你都不會來投資。」吳川說。

  談夏看向許澤問:「另一個投資方是?」

  許澤停頓了一下,在猶豫要不要說。

  「說吧,反正一會就要見面下一個投資方了,不如讓我提前知道,好做準備。」

  見狀,許澤很乾脆地說:「海蘊。」

  談夏「嗯」了一聲,她端起了面前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水。

  許澤遞出來了一個信封給談夏,說:「很久以前,張阿姨說,如果我見到你,就讓我把這個信封轉交給你的,她前天在江廈過世了。她讓我轉達給你,海蘊的這筆投資交到你手上,她放心。」

  近十年來,張蘊的抑鬱症日益嚴重,前天,她結束了長達十年的煎熬,選擇了長眠。

  張蘊知道談夏近些年在寫小說,她早就同林海山商量好了,一定要留一筆投資出來給談夏,找準時機,把這筆資金用在她身上。

  這些年,談夏去新加坡看過張蘊和林海山。最近一次,也就是半年前,從新加坡回來之後,她就接到了張蘊的信息,說林海山因突發性心梗過世了。

  談夏回想起在江廈出差的時候,當時在江廈見到張蘊的時候,她一切正常。談夏從江廈參加完海蘊醫療研究會回來,還跟張蘊通過電話,問她身體怎麼樣。僅僅是三天沒有聯繫,再次聽見和張蘊有關的消息,是她已經辭世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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