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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問問,你回答一下嘛。

  -我們都分手一個月啦~

  我儘量輕鬆地提及,連標點符號都用得很瀟灑。

  這回她倆都不約而同驚訝:啊?????

  我說:啊什麼咯?

  又說:不然問這個幹嘛。

  我敲打著鍵盤,鼻頭隨之泛酸:我是不是真的是個很糟糕的人,所以才會被提分手。

  徐滿說:怎麼可能?

  林子琪說:你對自己有什麼錯誤的認知嗎?

  與此同時,張新芽也在群里冒泡:我可以客觀說一下麼?

  我應:好。

  張新芽說:你沒有很糟糕,相反,我們都覺得你對許有點兒太好了。你的不好,就是對他太好。

  我張口結舌。

  她分別@徐滿和林子琪,叫她們別龜縮,並坦白了一件直至今日我才知道的事,大三上學期,她們曾瞞著我單獨拉了個三人小群,目的無他,專用於吐槽我戀愛後的變化,以及她們難以理解的言行,截圖裡的群名,刻薄中透著怨念,叫「有男友沒室友」。

  我哭笑不得:你們搞什麼?

  張新芽說:沒搞什麼啊,群名就是解答。

  —

  亟需外部肯定的我,不幸收到了來自室友的批/斗大會,她們仨甚至不滿足於文字交流,迫切地撥打了群組語音。我的分手,對她們來說恐怕也是一次人際解放,過去那些被掩藏的情緒,像關了很久的鳥群,撲稜稜地沖我飛過來。

  「馬原期末考你給他整理考試資料,還複印了四份,連他室友都給了!我們都沒這個待遇!那時候很不平衡你知道嗎?我還陰陽過,你居然嬉皮笑臉說,我們都很聰明,但許樹洲是笨蛋……救命。」

  「一到生日吧,只知道乾巴巴問我們想要什麼禮物,許樹洲過生日,你恨不得從1歲到20歲給他準備20個驚喜,而且全部包的好好的。」

  「每次宿舍團建約你你都說和許樹洲有什麼什麼事。難得人齊了出來一趟,走兩步就要停下回消息,一到餐廳坐下就去旁邊打電話,真的有那麼多話要講?不是每天晚上都在視頻和語音?我實在不理解啊。」

  「對咯,有一次我們四個去足療,你還記得麼,中途許樹洲打電話給你,知道你在按腳,特別生氣。你解釋了,他還是不高興,你只能中途走掉,本來我們四個說好晚上吃烤肉k歌的,拜託,大哥,我們是去按摩,又不是逛鴨店,有必要嗎?」

  「半夜不睡覺躲廁所里吵架,我都上不了廁所,硬憋很久的尿,實在憋不住了,才去敲門叫你出來。」

  「一開始吵架吧,我們還替你罵他,結果你們隔天就和好了,我們罵人的話還被許樹洲知道了……我當時真恨不得把你倆一起摁進下水道。後來這種事多了,我們也不搭腔了,沒意義,還落不到好。」

  「反正自打你戀愛,只有許樹洲是你的內人,我們全都是外人了。」

  ……

  室友你一言我一語,完全停不下來。在她們密集的吐槽里,我沒有感受到一絲冒犯。相反,她們的坦誠令我動容和安心,期間我有嘗試為自己辯解幾句,但馬上被她們用更大的嗓音蓋過。

  我索性靜悄悄地聽。

  那些幾乎忘記和忽視的戀愛細節,經由她們口述,又活靈活現地出現在另一張螢屏。

  而它們依舊出自同一部電影。

  我自認對許樹洲差勁,但在她們眼裡,我卻對許樹洲太「好」。

  我自認完美無瑕的愛人和戀情,在她們看來卻只想翻白眼。

  當然,我不是從未感知到不對勁,大概從大三下學期某個時段開始,許樹洲這個名字似乎就成了我們寢室的「違禁詞」,我一提起,大家都會陷入默契的安靜。那時我是怎麼以為的呢,因為室友不談戀愛,所以我跟她們沒有共同話題。

  之後我把全部的傾訴欲和分享欲交付給許樹洲。

  也知趣地迴避,不再和室友談及任何感情相關的東西。

  我們的溝通越來越少。

  直至大四我徹底搬出宿舍。

  恐怖的察知在此刻侵襲。

  根本不是沒有共同話題。

  而是,當我不再提感情,我變得無話可說。

  第11章 11.

  我和室友們的線上茶話會持續到近兩點,後半程大家不再聊感情,轉而說起辦公室奇葩,八卦,還有生活里遇見的新異性,張新芽安利了一款社交軟體給我們,說是實名制,註冊時需填寫高校,有一定保障。她就在裡面接觸到一些不錯的異性。而且許樹洲已經在認識新人,憑什麼我就得給他守活寡。

  我笑了笑:這不妥吧,放在網上要被說無縫銜接的。

  張新芽說:誰認得你?而且你別不信,走出失戀最快的方法就是接觸新人。

  她一向直接,又催促其他人,「都給我下!多撒網有什麼不好的!當什麼當代貞女呢。待會兒截圖到群里,我一個個看,誰沒下就是叛徒。」

  徐滿笑說:「你現在是不是在這個app上班?」

  張新芽:「靠,差不多吧,我現在的公司和他們有合作。」

  徐滿:「你是人嗎?算計到革命戰友身上來。」

  張新芽回嘴:「又不用氪金,免費多個輸送男人的渠道有何不妥?」

  林子琪認同:「言之有理。」

  掛斷連線後,我開始收拾帳號。我精心挑選頭像照片,撰寫個人介紹的認真程度不亞於做簡歷,空白的主頁在文字與照片的修飾下變成一間嶄新而美觀的花園——做這些時,我異常專注,幾乎將許樹洲從思緒中摒除,但下一秒鐘,他又頑強地擠回我腦中。

  因為既視感。

  強烈的既視感。

  我對愛情的具象認知,應該是從一句老套的話開始的,大意是:「當我走在路上看到一朵雲並下意識拍給你看時,我意識到大事不妙」。剛添加上許樹洲微信時,我沒有做如此「冒昧」和「直白」的示好,但我變得比以往更熱衷發朋友圈,很多稀鬆尋常的事物都變得靈動,變得充滿趣味,夕陽,樹葉,甜筒,書籍,擺在超市購物車裡的包裝好看的零食,都會被記錄陳列到我的朋友圈,目的是為展示自己。

  看起來是公共畫廊,但真正遞票放行的看客僅此一位,那就是許樹洲。

  當他點讚,當他在下面留評,今日營業才算成功。

  我也從一個只知埋頭讀書的毒婦變成了海子詩歌節選,「太陽強烈,水波溫柔。」

  今夜我再次策展,但已經失去專屬客戶。沉浸地布置完一切,耳邊不再有室友歡騰的笑罵,寂寥的夜晚再次像影子一樣遮覆過來。我趕緊吞了粒助眠藥,想要用入睡延長此刻的自己。

  之後是忙到腳不點地的兩天,我幾乎無暇掛念許樹洲,檢視我失敗的愛情,以及為他們掉淚。然而,心口的空曠不會因此被填補,巡察許樹洲社交軟體的習慣一時半會更無法戒斷。他那邊仍無新動靜,無聲無息到我幾近懷疑,那天去見他都是夢幻泡影。

  周三拖著疲累的軀殼返家,我才想起張新芽力推的軟體。

  我向來不愛開軟體的推送提醒,點入圖標後,我驚住了,呼啦啦五十多號人與我打招呼,後台私信密集到像直面景區水池擠擠攘攘的鯉魚群,無故叫人噁心。

  我懶得一一翻看,選了個好聽的名字點進去,查看他主頁,是個叫紀翛然的男生,21歲,認證高校是愛丁堡大學。

  他只與我說了個hi,沒有老套的搭訕,多餘的自白,我盯了會聊天框,回給他一個hi。

  我等到十二點多,並無後文,便闔眼睡去。

  看到紀翛然回復是在第二天中午,我帶著便利店的飯糰回到工位。

  三點多的信息令人瞠目,因為時差?還是大學男生的作息總這麼隨性?——畢竟許樹洲大四上也常通宵上分,我再次打開紀翛然主頁,確認他ip,在國內,深圳。

  他說:不好意思,晚上有演出,沒及時看你消息。

  我咬著飯糰,發出跨度長達九小時的好奇:你是做什麼的?

  這次紀翛然回復很快,他說他是調音師,在跟著一個小眾樂隊做全國巡演。

  他的職業很新鮮,我說:第一次見做這個的。

  紀翛然說:只是兼職。

  我回:主業留子麼?

  紀翛然笑了:哈哈哈哈哈是的。

  他又說,九月開學,跟著活動的樂隊也快解散了,所以想給自己一個不留餘地的夏天。

  我的目光佇停在「不留餘地的夏天」上面。

  有人給自己一個不留餘地的夏天;有人給自己一個狼狽不堪的夏天。我是後者。

  我咀嚼著米飯,味覺在照燒雞肉的齁咸里甦醒:現在巡迴到深圳了?

  對方詫異:你怎麼知道?

  我:你首頁ip。

  他很像剛認識的許樹洲,自帶幾份笨呼呼的puppy感:噢噢,我忘了。

  我微微彎起嘴角:下一站是哪裡。<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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