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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兒……」這下換皇帝可憐兮兮地佇立風中伸出爾康手,空虛寂寞覺得冷了。

  長年匆匆收回同情的目光,忙快步追上自家太子。

  ……這就叫,一物剋一物吧?

  執述太子回到東宮主殿,坐在清雅寬敞的小書房內,看著小心翼翼擺放在高高整疊奏摺旁的那一大桑皮油紙包。

  天氣酷暑,昨夜的小食擺放到現在已經隱隱有餿味兒了,向來清冷潔癖的執述太子卻罕見地不曾命人將之丟棄,而是親手一一將裡頭的東西取出。

  這些,都是她喜歡吃的是嗎?

  「長年!」他突然喚道。

  「奴才在。」悄然在一旁如同影子的長年迅速上前,眼睛一亮。

  「比照這些,讓人做了新的給她送去。」說完,他有些許不自在地頓了頓,「……莫說是孤吩咐的。」

  「奴才明白。」長年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默默領命。

  「不能慣得她越發沒規矩。」執述太子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表示。

  「殿下也是為了袁洗馬著想。」長年不愧是東宮高級經理人才,深諳說話藝術,「日後……袁洗馬自會領略殿下這份心思的。」

  執述太子卻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別自作主張。」

  長年心下一顫,知道自己這點小心思早就被洞燭機先、善算沉謀的太子殿下看破了,瑟縮了下脖子,「奴才不敢了,請殿下恕罪。」

  「辦好你的差事。」

  「是,是。」長年擦擦冷汗。

  幾息後,執述太子忽然又問:「孤——平時對她很兇嗎?」

  長年俊秀的臉龐有點發苦,「這……」

  他目光嚴肅,「恕你無罪,只管說。」

  長年心虛地抬頭偷看眼前冷峻威嚴的主子,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道:「若論君臣,殿下您對袁洗馬實屬寬容仁德,但若不以君臣而論……」

  「如何?」

  「……是稍嫌嚴苛了些。」長年不好意思直接提點——老闆,姑娘家家是要哄的呀!

  唉,他家太子長了一張當世無人能及的俊美容顏,英悍挺拔的高大矯健身段,偏偏性子沉穩內斂如萬年鐵木還不善言詞。

  ……不對,削人的時候還是很厲害的。

  總之,袁洗馬平日再歡脫缺筋少調,女扮男裝得再斯文秀氣,骨子裡就是個女孩兒,哪裡受得住太子的嚴謹肅穆一板一眼?

  不說旁的,就說上次袁洗馬不過在東宮花園蹦蹦跳跳了幾步,被太子恰好撞見,太子就罰人家去貼牆角站一個時辰,說要板正她的舉止風儀。

  ……這是人能幹得出來的事嗎?

  長年內心悄摸摸吐槽。

  「不對她嚴苛些,她能光著膀子就逛大街。」執述太子有些著惱,冷著臉道,「成何體統?」

  長年吞了吞口水,「殿下雖是愛之深責之切,但訓勉方式也許能再婉轉一點?」

  執述太子濃眉緊蹙,半晌後搖搖頭道:「孤試過了,不通。」

  長年一愣,「殿下幾時試的?不,是怎麼試的?」

  「昨晚——」他遲疑了一下,還是簡短說了昨夜糾葛,「她最後說了那樣粗俗不雅之言,孤都沒說她,也沒罰她寫五千字自省書,已足夠婉轉,若換作旁人……哼。」

  長年半天說不出話來,這才重複確認,「殿下您……是問袁洗馬,為何不接受奉楊郡主的賠禮?」

  「嗯,孤不想她吃虧在禮節之上,落人話柄。」他冷冷道,「奉楊郡主年高德不劭,心胸狹隘,往年最寵幼子忽視長子,更時不時入宮在太后跟前碎嘴,若非母后明著發話讓她在家安養念佛做老封君,她還不願消停。和這樣的人就不該多做糾纏,收下賠禮,日後再不理會便是。」

  反正日後,自有人為她出氣。

  「殿下這一片心是為了袁洗馬好,為何不說清楚?」

  「孤說了。」他皺眉。

  「……」長年一時無言以對。

  行,他家太子果然是憑自己本領鐵錚錚、硬邦邦單身的。

  長年忽然對於東宮幾時能有小主子這件事,充滿了希望遙遠渺茫的……不確定。

  「還要再婉轉嗎?」執述太子看著長年一言難盡的表情,濃眉打得更緊了。

  長年嘆了口氣,「奴才覺著,不能再更婉轉了。」

  都婉轉成這副模樣了,再言簡意賅迂迴曲折下去,太子殿下感覺能把自己的情路封死,並砌牆在上頭澆鑄鐵水銅模……一百年都翻不過去。

  料理朝政國事,對付起貪官污吏老油條的殿下,怎麼一遇上姑娘家的事,就這般笨拙不開竅?

  想來都是被花心大蘿蔔的陛下給刺激得走偏了吧?

  長年心中大逆不道的賭爛。

  ……此時此刻,正在後宮安撫不能同去避暑的年輕小美人兒的皇帝,莫名其妙打了一個天大的噴嚏!

  第7章

  香芹手底下管著二三十個小吏,平常她這個東宮圖書館館長就是負責批批公文卷宗,巡一巡輪流值班看管東宮典藏的小吏們有沒有偷懶,偶爾太子太傅送了些新的典籍進來時,她幫忙瞄兩眼……書名。

  因為內文都是艱澀的文言文,甚至還有大小篆體、象形文還有梵文、大食文、波斯文……

  但聽說執述太子對此都聽說讀寫樣樣流利通暢。

  嘖嘖嘖,說厲害還是老闆厲害,這若穿越到現代,執述太子完全是國際語言學家,頂尖專業的翻譯人才啊!

  香芹坐在東宮典籍院的「辦公室」內,翻著執述太子的梵文批註,雖然有看沒有懂,但是按捺不住崇拜艷羨之色。

  「太子殿下看女人的眼光不大好,不過其他的……很強嘛。」她咕噥。

  不過也對,一般直男是很難辨別白蓮花、綠茶女和正常女孩子有哪裡不一樣的。

  也許換做她是男的,也會覺得「溫柔善良怯怯可憐」的西門雅蘭更令人心疼吧?

  ……等等,這個「更」是什麼意思?

  「噫?」香芹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覺得肉麻地搓了搓手臂。

  老娘才不是那種成天指望著男人親親抱抱舉高高的小嬌嬌呢!

  「袁洗馬可在?」外頭一個溫和的嗓音響起。

  「噯!」她回過神來,看見門口那個宛若青樹修竹的男子時,眼睛一亮,殷切地起身招手,「陸大學士你來啦,這邊坐啊。」

  陸衡是東宮詹事府左春坊的大學士,掌管東宮政務文書等,素來年輕有為溫潤如玉,還是上一屆的狀元郎,更是大晉王朝所有姑娘們夢中情人排行榜的第二名。

  第一名當然是執述太子了,但可惜美人如花隔雲端,執述太子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所以平易近人出身世家的陸衡公子就成了最最搶手的乘龍快婿人選。

  聽說陸衡平常非官服著裝時,一身白袍翩然行走在京城大街上,常常會被扔鮮花香囊……

  古代追星族也是很瘋狂的呢!

  看著香芹眉開眼笑地親自拉椅子,陸衡眼底掠過了一抹溫柔如春的笑意,優雅謙沖地一禮,「袁洗馬客氣了。」

  「不客氣不客氣。」香芹看著眼前這年僅十九的玉面少年郎,情不自禁露出了長輩慈愛笑容來,親切問,「陸大學士吃飯了嗎?」

  「用過了,袁洗馬呢?」

  香芹笑咪咪點頭,「用過了用過了。」

  她在現代已經是年近三十了,所以每每看見這樣朝氣蓬勃、風華正茂的高中生(?)、大學生時,心裡都會不自覺油然升起一種「未來的主人翁們,將來國家就靠你們了」的歡快期許心情。

  故此陸衡對她來說,相同是個才氣縱橫漂亮好看的小弟弟,多關心一把是應該的。

  陸衡凝視著眼前嬌小含笑的香芹,對上她慈藹的神情時,心裡總莫名有些隱隱約約的違和感……滯了一滯,有些忘了自己方才正想說什麼來著?

  「陸大學士找我有什麼事嗎?」還是香芹幫他倒了杯茶,主動問起。

  他一定神,溫言道:「袁洗馬,你喚我姓名便好,你我為東宮屬官同僚,無須過度客套多禮才好。」

  「那好,」她從善如流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小陸啊,你今天來找我幹啥呀?」

  小陸?

  「……」陸衡頓時卡住。

  「對了,你也可以叫我袁姊……咳咳咳,袁兄弟。」香芹總算及時改口,否則就露餡了,「都是好同事,好兄弟嘛哈哈哈!」

  陸衡心情有些複雜,他看著香芹,玉面流露出一絲赧然與愧色,「袁……兄弟。」

  「欸。」她笑應。

  陸衡猶豫了一下,「衡今日貿然來訪袁兄弟,確實有一件為難的事。」

  「小陸你有話直說,為不為難的,先說出來聽聽。」她爽朗豪快地道,「說不定你覺得為難的,對我來說一點也不為難,還能幫上忙呢!」

  陸衡看著她笑容可掬的小臉,沉默一瞬,「……實不相瞞,鎮北侯府二小姐正是衡的表妹。」<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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