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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滄冷聲:「掐滅鄭鈞不切實際的幻想,他願不願意在證詞上簽字畫押,不會影響到最終的結果。」

  幾名官員會意:「臣等明白。」

  宋連雲吃完了一塊棗泥酥餅,拍了拍手上的殘渣:「王爺,我能不能去跟鄭鈞聊一聊?」

  沈滄和幾名官員齊刷刷看向宋連雲。

  「你想跟他聊什麼?」沈滄瞥了一下宋連雲那雙看似纖弱實則有力的手,「當真是去聊聊?」

  不會上手就「啪啪」兩巴掌?

  宋連雲目光譴責,怎麼能懷疑他呢?他是真的用嘴聊天,不動手。

  「王爺,要不就讓伯爺去跟鄭鈞談一談?」有人提議。

  怎麼說宋連雲也是因平叛封的定南伯,對付原州那群人,跟對付鄭鈞,說不準還有異曲同工之處。

  沈滄思索片刻:「那你便去試試。」

  宋連雲到底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也經歷過常人沒有經歷過的事情,在對付鄭鈞時,的確可能有跟刑部不一樣的方式。

  「伯爺請隨我來。」官員帶路,領宋連雲去刑部大牢。

  刑部的大牢是地牢,下面陰冷潮濕得很,宋連雲進去還打了個哆嗦,周全立馬給宋連雲裹上了斗篷,免得著涼。

  達官貴人犯了事兒,便都羈押在此地,從錦衣玉食到食不果腹衣不蔽體,落差堪比飛流直下三千尺。

  「各位大人去忙吧,鄭鈞這裡有我一個就行。」宋連雲沒耽誤人家。

  官員看了看沈滄,沈滄揮手示意他離去,他便告退。

  「王爺,你別在鄭鈞面前現身,躲著點兒。」宋連雲對沈滄眨巴眨巴眼睛,「不然我發揮不好。」

  沈滄無奈:「都依你。」

  他躲去一旁便是。

  宋連雲不知何時摸出了一把瓜子,一邊嗑瓜子一邊走向關押鄭鈞的牢房。

  第87章

  宋連雲磕著瓜子就過去了, 一身富貴,和刑部大牢格格不入。

  鄭鈞正坐在乾草堆上,見到宋連雲, 明顯很詫異:「定南伯?」

  「嗯, 是我。」宋連雲隔著牢房,坐在周全搬來的板凳上, 「鄭大人, 好久不見。」

  鄭鈞手腳都戴著鐐銬,一動彈就是鐵鏈碰撞的動靜, 他只動了一下,許是覺得聲音過於刺耳,不再動了,就這麼坐在乾草堆上。

  「伯爺到此,有何貴幹?」鄭鈞垂著腦袋, 不欲和宋連雲交流。

  宋連雲不緊不慢地又往嘴裡丟了顆瓜子, 吐出殼後說道:「來看看鄭大人。」

  「我不過一個將死之人,有什麼好看的?」鄭鈞抬手, 「大牢陰冷,伯爺請回吧。」

  宋連雲不慌不忙, 又磕了顆瓜子:「有句話我猜鄭大人聽過,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鄭大人若是覺得自己要死了,為什麼不能留下些善言善語?」

  鄭鈞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嘲諷:「善言善語?我如今這處境,說什麼都是難逃一死,我說了難道陛下就會赦免我?」

  宋連雲拍了拍身上的瓜子殼,目光平和地看著鄭鈞:「確實不能。」

  鄭鈞被宋連雲嗑瓜子的聲音吵得心煩:「伯爺知道不能, 還來大牢里廢話什麼?」還當著他的面嗑瓜子,當他是一齣好戲嗎?

  「鄭大人,你是難逃一死,但你願意配合三司審理,你的家人,乃至於你鄭氏一族的所有人,都會得到赦免。」宋連雲不緊不慢地又往嘴裡丟了顆瓜子

  鄭鈞猛地從乾草堆上跳起來:「按照大啟律例,我所犯下的罪行不會牽連多少我鄭氏一族,定南伯,你休要試圖矇騙我。」

  宋連雲撩了撩眼皮:「原來鄭大人還懂大啟律例?看鄭大人做的貪贓枉法的事情,我還以為鄭大人對大啟律例是一字不知。」

  鄭鈞面色一沉,怒目而視:「定南伯,你究竟想做什麼?」

  宋連雲面色不改:「鄭大人問錯了,不是我想做什麼,而是鄭大人你,想做什麼。」

  鄭鈞眉頭緊皺,眼中滿是警惕:「你到底想說什麼?別再繞圈子了。」

  宋連雲磕完了最後一粒瓜子:「周全,再去幫我拿一把瓜子。」

  周全應了一聲,轉身匆匆離去。

  待周全走後,宋連雲卻又摸出來一把瓜子,很顯然他只是找了個藉口把周全支開。

  鄭鈞瞬間更加警惕了,下意識的身體往後靠了靠。

  「鄭大人,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打定主意不作證?」宋連雲問。

  鄭鈞:「我也說過,都是我自己做的,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宋連雲輕輕點點頭:「既然鄭大人是性情中人,想必獨自一人上路也會感到孤獨,不如我幫你一把。」

  鄭鈞心裡一緊,撐著膝蓋站起來,鐐銬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定南伯,你想幹什麼?」

  宋連雲慢條斯理地又嗑了一粒瓜子,目光在鄭鈞身上緩緩掃過:「黃泉路上給你找幾個伴兒,不好嗎?」

  鄭鈞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衝上前雙手抓住牢柱:「宋連雲!你敢!」

  「我為什麼不敢?」宋連雲起身走近牢房,站在鄭鈞伸手可及又差那麼一點距離的位置,「你用什麼來阻止我?」

  「你敢動他們,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鄭鈞目眥欲裂。

  宋連雲像是聽到了一個好笑的笑話,笑出聲來:「那真是不好意思,你這三言兩語的威脅不了我。」

  鄭鈞氣得渾身發抖,卻又無計可施,憤怒地捶打著牢柱,鐐銬砸得巨響。

  「或許我還可以讓他們先到下邊等你,你當最後一個鬼。」

  鄭鈞雙眼通紅,死死地盯著宋連云:「宸王不可能同意你如此胡作非為!」

  「你說得對,宸王不是會濫殺無辜的人。」宋連雲退後兩步,「可,我在做此事前,不告訴宸王不就好了?」

  鄭鈞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你跟宸王關係親密,你竟然敢瞞著宸王行事?」

  宋連雲攤手:「對。」

  鄭鈞手指鬆開牢柱,整個人往地上滑落。

  「不,你只是一個沒有實權的伯爵,無宸王授意,你能調動得了誰?」鄭鈞喃喃道

  宋連雲微微一笑:「是,沒有宸王的授意我的確誰都調動不了,因此我打算親自上你家去,送他們上路。」

  鄭鈞眼中閃過茫然。

  「鄭大人可能忘記了,陛下是因為什麼封我為定南伯的。」宋連雲重新坐回板凳上,竟有幾分居高臨下的意味,「原州的那些逆賊,我親手殺了好幾個呢,用磨得十分鋒利的短刀,一刀下去,當場斃命。」

  「你!」鄭鈞狠狠一顫。

  聖駕巡視,鄭鈞並不在隊伍里,自然也不知原州平叛,宋連雲到底是起了多大的作用,那道封宋連云為定南伯的聖旨,鄭鈞和好些人都認為是摻雜了水分,宸王讓陛下下的旨。

  「你究竟是什麼人?」鄭鈞想不明白,宋連雲就跟突然冒出來的一樣。

  「我?」

  「在跟隨宸王之前,我只是一個冷酷無情的殺手。」

  「殺……殺手?」鄭鈞不可置信,「宸王怎會對一個殺手如此信任寵愛?」

  宋連雲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笑容里卻帶著幾分嘲諷:「你們一家人享用著你貪污受賄、草菅人命弄來的不義之財,都可以免於一死,我又憑什麼不能得宸王寵愛?」

  鄭鈞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嘴唇囁嚅著,卻不知該如何反駁。

  「其實我很擅長折磨人的。」宋連雲輕嘆一聲,「只是跟在宸王身邊,都沒有機會用上。」

  鄭鈞死死盯著宋連雲。

  「刑部對鄭大人還是太仁慈了,如果是我,我會把鄭大人給綁在椅子上,用帕子蒙住鄭大人的臉,然後澆水,水會不斷地往鄭大人你的口鼻里灌,鄭大人你說,是用冷水好,還是用沸水好?」

  「哦,刑部的大人們大概不會同意,我只能偷偷潛入你家裡,拿你家裡人試試。」

  鄭鈞的嘴唇抖動著,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宋連雲……你、你喪心病狂!」

  宋連雲笑眯眯道:「我還有更喪心病狂的法子,你要不要聽聽看?」

  鄭鈞:「你就不怕我將你今日說的這些,告訴宸王?甚至是告訴陛下?」

  「那你說啊,你看王爺會不會信你,陛下會不會信你。」宋連雲很是無所謂。

  鄭鈞咬著牙,臉上的肌肉因憤怒和恐懼扭曲在一起:「你一定會遭報應的!」

  宋連雲輕飄飄「哦」了一下:「至少在我遭報應之前,你能看見你們鄭氏一族的人都死得很慘咯。」

  鄭鈞絕望地閉上雙眼,向後癱倒在地。

  宋連雲靜靜地坐著,等鄭鈞爬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鄭鈞才緩緩從地上掙扎著爬起,眼神中滿是空洞與無助,他慢慢朝著宋連雲跪下,腦門磕在地上:「定南伯,別這樣做,你要我如何都可以。」

  宋連雲並不因鄭鈞而動容,他不過是調換了一下鄭鈞的位置,當初裴延的長姐與小妹這麼苦苦哀求時,鄭鈞可有想過不對她們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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