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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蘇一鳴呆滯一秒,根本不需要動腦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氣得飛起一腳,踹開弟弟,連忙把兒子撈起來檢查:「你這個畜生!要不是保姆請假,我還不知道你居然這麼歹毒!」

  蘇一幸整個人被踹飛,後背撞在玻璃矮桌上,五臟六腑都要被踹碎了。他眼前一陣陣地發黑,手裡一陣刺痛,有玻璃碎插進掌心,血液暈開,地上是滾落的水果,以及鋒利的水果刀。

  蘇一幸的手指抽動了一下,他流著血的手,摸到粗糙的刀柄。

  刀。

  「怎麼了怎麼了!」聽到動靜的助理聞聲加快腳步,人還沒踏進來,先被眼前的場景驚呆,手裡的資料掉在地上,一邊撿,一邊結結巴巴問:「蘇師兄,這是怎麼回事?你弟弟受傷了,我、我先撤?」

  嬰兒的慘叫更加刺耳,助理聽得手忙腳亂,被蘇一鳴拉起。

  「別管他!」蘇一鳴怒道,沒有回頭理會弟弟,把兒子塞給助理,「開我的……不,開你的車,去醫院,麻煩了。」

  「哦哦哦!」助理雖沒有搞清狀況,但聽到醫院倆字,也知道是師兄的寶貝兒子出事了,不敢耽誤,撒丫子就跑,在空氣中留下尾聲:「數據我回頭重新列印!」

  蘇一鳴狠狠抹了一把臉,掏出手機:「老婆!備好小寶的證件,叫個無人機送到醫院!何助理帶小寶去醫院檢查眼睛!晚點跟……」

  蘇一鳴悶哼一聲,忽然感到身體一痛,有哪裡不對勁。他低頭看,一把染血的匕首穿過了自已的胸口,鮮血濺射,血液順著刀尖滴落。

  刀尖很快再次退出去,胸口的血噴湧出去。

  蘇一鳴本就一天都沒吃飯,有點低血糖,這時候看到這麼多的血,還真有點遭不住,眼前一陣陣地發黑,手腳迅速失去力氣。

  電話那頭焦急的聲音突然模糊起來,耳邊是陣陣嗡鳴。蘇一鳴緩緩跪倒,捂著流血的胸口,咬緊牙關,用氣音道:「離婚證,錢,紅色枕頭,跑。」

  隨即以趴著的姿勢,把手機藏在身前,用盡力氣掰斷。

  「咔嚓。」

  來不及說更多話了。蘇一鳴心中縱有萬千不舍,也知道自已恐怕難逃一劫。

  蘇一幸手裡還握著刀,偷襲後愣了很久,手裡的刀一直在不停滴血。

  我瘋了?

  算了,我本來就是瘋子。

  一刀紮下去,時間很短,可能不到一秒,蘇一幸卻感覺自已好像恍惚了很久,直到耳邊傳來清脆的動靜,他立刻反應過來,繞到大哥身前,發現自已又晚了一步。

  蘇一幸喘著粗氣,「別看我這樣,我也是很有原則的。」

  「你有原則?」

  蘇一鳴痛得滿身冷汗,雖然視線在變暗,他依舊嘴上不饒人,譏諷道:「好笑!如果你有原則,就不會,和副所長,走同一條陽關道。」

  「還不是因為你!」

  蘇一幸狠狠推了一把大哥,跳起來,握緊匕首,往地上仰躺著的人刺去,全身的力道都壓到刀柄上。

  「噗呃!咳咳咳咳……」

  刀柄都差點要陷進血肉里,血液很快暈開,蘇一幸狠狠扭轉刀柄,「為什麼!為什麼!我承認我不是天才,能不能放過我!為什麼!既然討厭我,為什麼要我生下來,永遠夠不著你!」

  蘇一鳴疼得眼前一陣陣發黑,每喘兩口氣後,就卯足了勁兒大聲吼道:「異種,廢物!」

  「閉嘴!」蘇一幸狠狠扭刀柄。「為什麼!為什麼只有我消化不了針劑!為什麼只有我排異!為什麼只有我是天生的普通人!為什麼我不能是異能者!為什麼!」

  血液溢出,把兩人身上的白大褂染髒。

  「陰溝!」蘇一鳴氣喘吁吁,渾身冷汗,「有種,捅死我啊!」

  他那雙眼睛漸漸無法聚焦,嘴裡的聲音越來越小。

  「我兒子,但凡出事,我做鬼,不放過你!」

  蘇一鳴的氣息越來越微弱。

  多久了?

  她跑了沒?

  「老子從來不相信鬼神!」蘇一幸癲狂大笑,狠狠拔出匕首,再次朝大哥的心臟處扎去,狠狠扭轉刀柄。

  「沒有人信我!爸媽也從來不看我!你也從來都不正眼看我!你們都去死!我只信我自已!」

  蘇一鳴力竭,握住蘇一幸的手腕逐漸松卸了力道。х

  蘇一幸喘著粗氣,久久沒法回神。

  他中間有一段記憶是空白的,蘇一幸不記得自已到底捅了多少刀。總之,等回過神來的時候,門外已經圍滿了人,窸窸窣窣的討論聲在自已。而自已跨坐在大哥的屍體上,兩人身上沾染了血,白大褂沒有任何一點兒原本乾淨顏色的痕跡。

  許多雙眼睛在盯著自已,許多張嘴巴在討論自已。蘇一幸呆呆的,他覺得特別累,比從前軍訓還要累,渾身酸痛,只想解脫。

  原來動手殺一個人,需要這麼大的力氣。

  有個人踩在血泊中,半蹲下來,低聲跟自已說著什麼。蘇一幸呆呆地看著他,感覺聽不見他在說什麼,也看不清對方是誰。

  明明大哥已經不會動了,為什麼他還能聽到大哥的嘲笑聲?

  「愚蠢。」

  「蠢貨。」

  「又蠢又壞。」

  蘇一鳴的靈魂好像在冷冷地嘲笑自已。

  「……聽得到嗎?一幸?蘇一幸?」

  蘇一幸回神。

  「副所長?」

  「啊呀,你這,你這……」副所長為難道,「你們倆兄弟的矛盾,把咱們實驗室搞成這樣?你以後想怎麼搞啊?」

  蘇一幸不想動,麻木地道,「抱歉副所長,讓您失望了。」

  「誒,別說這種話。」

  副所長壓低聲音。「你,幫了我一次大忙。」

  「……嗯?」

  蘇一幸不解。

  副所長低聲道:「委屈你一段時間了。但是,但是,一幸啊,聽老哥一句話。」

  「你如果還想干,你就委屈一段時間,用這個,」副所長掏出一個軟趴趴的袋子,遞給蘇一幸,「然後,咱們統一口徑,對你家裡說,你哥是因為涉密內容,出了意外去世的,可以吧?」

  蘇一幸把袋子拆開來,看了一眼後立馬合上,還給副所長。

  誰知道是從哪個屍體的臉上扒下來的,不要。

  第57章 前塵3

  所長和副所長帶著慰問禮和賠償金,親自登門。蘇母聽到蘇一鳴因為工作泄密而犧牲後,身體僵直,白眼一翻,當場暈了過去。蘇父捂著心口,吃了兩顆藥,才在一眾人手忙腳亂攙扶中稍微穩住身子沒有倒下。

  讓蘇一幸很意外的是,從小到大都風光無限的大哥,葬禮上來的人很少。

  蘇一幸心裡非常忐忑。

  來的人越少越好,說明副所長把那些目擊者都處理好。 但是嫂子和侄子,一直沒有下文。

  如果他們沒死,最好。讓大哥一個人在黃泉路上孤獨地走下去。

  頭七那天,蘇一幸夢到大哥,站在自已的床頭,冷冷地看著自已。蘇一幸也說不清自已到底是害怕還是愧疚,他感覺自已的身體在控制不住地發抖,於是用力睜大眼睛,看著飄在半空中的大哥。

  蘇一鳴渾身是血,還穿著那套染血的破洞大褂,眉目嚴厲冷然,勾唇譏笑。「又蠢又壞。」

  「大哥,對不起,對不起。」蘇一幸感覺沒法張嘴,只能不斷在心裡祈求道,「每次犯錯,你都會輕易原諒我,這次也原諒我吧,對不起,我真的錯了。」

  蘇一鳴的身體變得透明,聲音卻非常清晰。

  「我會盯著你。」

  !!!

  蘇一幸猛然睜眼,渾身都是汗。

  ·

  大哥的葬禮結束後不久,父母無縫銜接,患上痴呆症,像是不堪雷雨暴擊的矮樹苗,立刻萎靡不振,精神頹然。蘇父的痴呆症沒有蘇母嚴重,但他憔悴得像是被扒了一層皮,時不時地就盯著蘇一幸問:「你們在同一個研究所,是不是見到你大哥了?」

  蘇一幸起初不敢回答,隱約覺得蘇父是不是知道點什麼。

  是,見到了,還是我殺的。

  後來被問煩了,蘇一幸回答:「爸,你只有一個兒子。」

  聽到這個答案後,蘇父鬆了一口氣,老臉上皺紋交錯,露出一個略顯稚嫩的孩子般的笑容。「我就說嘛。一鳴,你不會莫名其妙給我託夢的。」

  蘇一幸愣了一會兒,背後汗毛炸立。

  ·

  蘇一幸什麼都能忍,只有父母叫錯自已名字,這點,他已經麻木了。

  「一鳴啊,今天幾點下班啊?」

  蘇一幸慢悠悠喝了一口玉米漿,才回答,「不知道。」

  蘇母噢了一聲,沉默片刻後,緩緩地道,「你要是真的喜歡,就帶回家看看吧。」

  蘇一幸起身的動作一頓,立即明白,母親的記憶停留在大哥準備結婚的時候。

  痴呆症的人很容易應付。蘇一幸立刻拋出其他話題,答非所問:「副所長說要遷址,明年初可能會去z城,我跟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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