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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雨眠的處境變得更加危險了。

  山中亂石成堆,曲笙尋和宋時綏卯足了勁回到玄機閣時,天已經黑得不能再黑了,也因此,籠罩在玄機閣上空的火光變得分外顯眼。

  玄機閣一片火光,亂成了一鍋粥,搬東西的搬東西,收拾細軟的收拾細軟,還有人哭天抹淚地扛著包袱往山下跑,各式各樣的機關獸在天上飛在地上跑,還有些攀著屋檐飛速爬行彈跳,人人都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混亂得讓人發暈。

  曲笙尋眼疾手快地抓住一個弟子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那弟子撕心裂肺地說道:「山崩了,沒了老閣主,護山神龍不聽指揮,不再守護山林,後面那座山已經裂開了,我們鑄劍的爐子被震塌,玄機閣失火了。」

  鑄劍的爐子有上千度,怪不得玄機閣失火。

  那弟子一臉驚惶地伸手指著遠處,眾人抬頭看去,果然看見遠處有一柱直衝雲霄的紅光,曲笙尋張了張嘴,好半天才吐出倆字。

  「臥槽!」

  話音剛落,腳下的大地猛地震顫起來,

  這下曲笙尋也不要命地飛奔起來,在一片混亂中跑向朝聞道,一腳踹開臥室大門,一把掀翻自己的床板,把裝著夜燭明的梵音金棺從床底扛在肩上,也開始朝著山下飛奔。

  宋時綏火速地拿了一堆金銀珠寶扔進身後的箭筒,把尚且處在震驚中的羽流螢揣進兜里,也跟在曲笙尋身後飛奔起來。

  噴吐的火舌席捲而來,東風一吹,火焰更加肆無忌憚的張狂起來,火焰燃燒時發出的嗶剝聲如鞭炮般炸響,肆虐的火焰張開駭人巨口,吞噬了玄機閣的九重塔,吞噬了機關獸比試廣場,吞噬了一座又一座矗立了千年的樓閣,也吞噬了曲笙尋生活了十幾年的朝聞道。

  玄機閣淹沒在一片汪洋火海中。

  第348章 捨生17

  十二月。

  這是這一年的最後一個月, 金月皇宮也在這一個月里變得格外寒冷,外面下著鵝毛大雪,冰雪堆砌在屋檐上,金月皇后穿著單薄的緋色衣衫站在檐角下, 仰頭看著堆滿屋檐的雪花。

  她伸出手, 一片雪花飄落她的掌心, 讓她不禁想起十四歲那年飛在籬笆上的白蝴蝶。

  石榴花盛放,籬笆上纏滿了碧綠的爬山虎和綠蘿葉子,白蝴蝶從一片綠蘿葉子上振翅飛起,落在雕刻著雲紋白鶴的漆黑劍柄上。

  持劍的人轉過身,露出一張清雋側臉, 他的眼睫垂著, 看著白蝴蝶輕輕扇動的羽翼,身上的白衣有些舊了,布料很柔軟, 衣角被風吹起, 很輕盈地飄在風裡。

  這皇宮猶如一座富麗堂皇的墳墓, 十年如一日的呆板死寂,沒飛出過籠子裡的鳥兒已經習以為常, 可是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只在夢裡出現過的千重雲水。

  萬籟生山, 一星在水,鶴夢疑重續。

  絕色的山水,絕世的劍客。

  雪花在掌心融化了, 金月皇后放下手,扶了扶鬢邊的石榴花。

  這個季節早就沒有石榴花了,這是一朵以假亂真的絹花, 永遠柔軟芳香,永遠鮮妍明媚,金月皇后摸了摸花瓣,身後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金月皇后的眉心微微蹙起,摸著石榴花的手也從鬢邊放下。

  轉過身,月山頃從滿天的落雪中走過來,手裡拿著雪白的狐裘,他髮絲如雪,垂落在胸前的長髮和雪白的狐裘幾乎融合在一起,容貌卻依舊是青年時的摸樣。

  「穿的這麼單薄,也不怕冷。」

  月山頃給她披上狐裘,金月皇后的下巴埋在蓬鬆雪白的狐狸毛里,對他笑了笑:「今夜下了雪,不覺得冷,況且我的武學底子還在,有內力禦寒。」

  月山頃抱住了她,低聲說道:「我知道你擔心扶疏。」

  金月皇后勉強笑了笑:「他護著毒太歲,就已經決意與封眠的九品天人為敵,他已經長大了,再也不是那個抱著一堆小貓害怕長大後被母親驅逐的小孩子了,我錯過太多,他已經不再需要我,不會再聽我的話,我再也管不了他了。」

  她說著說著,聲音便逐漸哽咽起來,爾後淚如雨下,說不出的淒艷哀絕,月山頃大驚失色,「你何故如此傷情?」

  金月皇后淚流滿臉:「我這些日子常常夢到他小時候,他是個溫潤端方的好孩子,他五歲那年就知道去園子裡摘石榴花鬨我開心,我沒有為他做過什麼,是我對不住他,我不該生下……」

  說著,她話音猛的一止,竟然昏死過去了。

  屋外的新雪又落滿了屋檐。

  千里之外的海市溫暖如春。

  海上煙波渺渺,海岸邊有一群孩童在赤腳玩耍,歡笑聲傳出很遠,海邊的一座小樓在夜色里若隱若現,江雨眠站在小樓上,手臂撐著欄杆,出神地看著那些嬉笑的孩童。

  暮山紫的衣裙被海風吹起,扎在腦後魚骨辮上的淺紫色髮帶也在空中飄飛著,她唇邊帶著一縷似有似無的笑,看著那些八九歲的小孩子在沙灘上踩出的腳印。

  過了會,那些腳印被潮水沖刷乾淨,孩子們蹦蹦跳跳地跑來跑去,又留下一串新的。

  「眠兒在看什麼?」

  冷冷的月桂香氣隨風飄來,身後傳來月扶疏的聲音,江雨眠轉過頭,月扶疏穿著一身柔軟寬大的白袍走過來,手裡捧著那個巴掌大的白玉藥鼎,熾紅的光芒從藥鼎里透出,仿佛裡面裝著一爐岩漿,月扶疏托著藥鼎的那隻手掌結著一層厚厚的霜,美麗的霜花順著手腕蔓延到衣袖上,給單調的白衣增添上巧奪天工的裝飾,更襯得他不似凡人。

  「在看那些嬉鬧的小孩子。」

  月扶疏走到她身邊靜靜看了一會,問道:「眠兒很嚮往麼?」

  江雨眠說道:「一個快樂的童年,也不會有人不嚮往吧?」

  月扶疏笑了一聲:「我倒是忘了,眠兒是一個沒有童年的人。」

  江雨眠活了兩輩子,做了兩次兒童,第一次童年在數不清的閃光燈和快門聲中度過,第二次童年在陰暗的地宮裡度過,她側頭看了眼月扶疏,淡淡的語氣透著淡淡的嘲諷:「怎麼,生來就是人上人的廣寒醫仙就有很好的童年麼?」

  月扶疏笑道:「彼此彼此。」

  天完全黑了,只有一輪彎月掛在漆黑的蒼穹上,嬉鬧的孩子們回了家,沙灘上變得空蕩蕩的,只有一些小孩子留下的腳印,潮水湧來退去,連那些腳印都不見了,細軟的冰沙一片平整,也空蕩。

  江雨眠的嘴唇抿了抿。

  月扶疏看著她微微垂下來的睫毛,眺望了一眼那片空蕩蕩的沙灘,笑了笑後,說道:「我都忘了,我的眠兒還是個小孩子。」

  他一手托著藥鼎,一手攬住江雨眠的腰,從小樓上飛了下去,落在那片沙灘上。

  江雨眠有點不高興,推開月扶疏的胸膛:「我說了多少次了,我不是一盆花花草草,不需要這樣被你抱來抱去。」

  月扶疏伸手捏她的臉,把江雨眠的臉捏得像包子一樣鼓了起來,他細細打量了會,不咸不淡地說道:「那只是你以為,眠兒是我最珍貴的一盆花草,心血澆灌,如珠如寶,比這世間的一切都珍貴。」

  「你從前可不會將男女授受不親掛在嘴邊,」他捏著江雨眠的下巴,眼神里含著一抹探究,「從前的你,一直把我當成一個花農,把我為你做的一切視作天經地義的事,難道現在你終於發覺你是一個女人,而我是一個男人了?」

  江雨眠反問:「難道不是嗎?」

  她把手伸進月扶疏的衣襟里,掌心與他的肌膚相貼,順著他的胸膛緩緩往下,來來回回撫摸著他冷冰冰的強健有力的腰腹。

  江雨眠冷笑道:「你的行為與我此刻一樣,叫做輕薄,你覺得很好麼?」

  月扶疏頓了頓,喉結微微動了一下,過了一會,他才開口說道:「沒什麼好,也沒什麼不好。」

  江雨眠這才想起眼前的人在四五歲的幼小年紀就開始修煉冰魄神功,根本不知男女之情為何物,這些對他來說,是一個非常陌生的概念。

  月扶疏神色平靜,亦無羞惱,漆黑的眼珠盯著江雨眠,忽然低下頭,將嘴唇貼在了江雨眠的嘴唇上。

  他的嘴唇非常涼,像兩片落在嘴唇上的雪。

  不是親,不是吻,只是一個單純的觸碰,不含情慾,江雨眠往後躲了躲,避開他的嘴唇,往他臉上抽了一巴掌:「月扶疏,你又在發什麼瘋?」

  月扶疏抬手摸了摸被江雨眠扇過的左臉,唇角綻開一抹很難形容的笑,帶著點莫名其妙的愉悅,聲音懶洋洋地說道:「原來被人輕薄是要生氣的。」

  他低頭看了看江雨眠貼在他腰腹上的那隻手,聲音又變得平淡了,好似僅僅只是因為困惑時的發問,蹙著眉說道:「為何我被眠兒輕薄了,卻並不覺得氣惱?」

  「因為你腦子有病。」

  江雨眠看他一眼,把手從他衣衫里抽出一陣猛甩,轉身走掉,走的遠些了,她才停住腳步,低頭看著沙灘。

  潮水又漫了過來,江雨眠的鞋襪濕透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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